正文 第1章 面癱老嬤嬤 文 / 亦狸
堂堂大褚國的皇后竟然要去裝個老嬤嬤！
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
寧凌穿著一身嬤嬤衣裳，在宮道上走著，衣裳緊緊貼在自己身上，滴滴答答往下滴著水。對面過來一隊宮人，她頓時抬著下巴挺著胸對著走。
有宮人停了下來，稱呼一聲，「章嬤嬤好。」
她矜持地點點頭，努力做出來一臉的面癱嚴肅模樣。
等到這一隊人過了，自覺沒有任何人覺察到，她又摸了摸臉上一道道的褶子，這才覺著稍稍滿意。看來她這易容術的水平又進步了。
剛一得意，腳步又輕快了些許，忙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下腳步，顫巍巍又哆嗦著壽康宮走。
——廢話，能不哆嗦麼！這天已經入秋了，她為了裝成那個落水的老嬤嬤，硬是從井裡撈出來了一桶水澆上來了！
寧凌如今的身份是大褚國的皇后娘娘，在擔當皇后這個職位之前，她的職業是個江湖算命的，兼職學習易容術。寧凌的父親曾經救了先帝的性命，先帝一時激動就許諾如果寧凌的父親有了兒子就可以封爵，有了女兒就可以當他兒子的皇后。
太后背地裡不知道詛咒了多少次，即使在頑強的詛咒下，寧凌的父親還是有了一個女兒。當今的皇上雖然如約在三個月前娶了寧凌，可是非常賭氣地同時娶了n多小老婆，想要氣死寧凌。
沒想到寧凌自打大婚開始，身子就不適，臥床不起。
……自然是裝的，她沒空伺候一個小皇帝。
今兒晚上寧凌趁著夜色深沉了出去透透氣，沒想到剛走到荷花池旁邊，水聲突響，一隻蒼白的手突然抓緊了自己的腳，以為是水鬼索命，寧凌還使勁兒踩了兩腳。
沒想到是個還有呼吸的老嬤嬤。
將老嬤嬤撈了出來，她甚至已經恍惚，只說什麼「不能死，不甘心，」背到了鳳鸞宮沒多久就快不行了。
想到了章嬤嬤的哀求囑咐，寧凌煩躁地揉了揉衣角，這都是什麼事兒啊！自己竟然腦抽答應了章嬤嬤幫她查到真兇！章嬤嬤是在太后身邊當值的老嬤嬤了，這都能被推進水裡暗害了，裡面的事兒一定不簡單！
思慮著，遠遠的已經瞧見了壽康宮了，寧凌斂了心思，剛進了壽康宮的門，何嬤嬤就迎上前了。她上下打量了寧凌一眼，撲哧笑道，「章嬤嬤，你出門一趟，天色這麼晚了才回來……還把自己弄進水裡了？這渾身濕漉漉的，混似個落水……咳咳，」自覺失口，她掩唇輕咳了一聲，這才說，「雖說太后不常找你，你也不能一天沒個人影啊！」
章嬤嬤肅著臉，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聲音也乾巴巴的，「我閒著沒事幹看風景去了，這還礙著你的事兒了？」
瞅著章嬤嬤站著，身上濕著的衣服滴滴答答地往下落著水，何嬤嬤笑意更深了點，「就是不知道你去哪裡看風景了？這風景倒是能把人看進水裡去。」
「總比在這兒看著你強，」章嬤嬤不耐煩地說了一聲，復又低頭伸手擰了擰衣裳下擺，水滴滴滴答答往下落，一會兒就濕了站著的一片地。「沒事你就讓讓，我要回屋了。」
「得，不跟你說了，」何嬤嬤微皺了皺眉，又道，「好心關心你還被埋怨。」
誰說是好心？寧凌心頭警鈴大作，瞅著何嬤嬤讓了道兒，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遍何嬤嬤，這才繼續往裡走。
嫌疑一號何嬤嬤：出言不遜，幸災樂禍，可疑可疑！
寧凌走了兩步，一抬眼，看著這隱藏與夜色中的紅牆綠瓦，一時間也犯了難——哪兒才是她住的地方啊？總不能上去問路吧？
正在發愁間，一個宮女驚呼一聲，「嬤嬤，您怎麼弄成這副樣子了？」
寧凌一抬眼，就看見一個身穿粉色宮女衣裳的女子快步走過來，「還在這發怔，可是遇見什麼事兒了？」
章嬤嬤佈滿皺紋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羞愧的神色，「年紀大了，走在荷花池旁邊竟然崴了腳，一不小心進了水裡。」
「那我給嬤嬤打水洗洗澡！」宮女面容清秀，舉手投足間頗為爽利，也不嫌棄章嬤嬤身上全是水，一把攙扶住章嬤嬤，「趕緊進屋，外面天冷！」
「好。」寧凌走路時候將步伐放的很重，上了年紀的女人狀態還真是不好找啊，輕了會被人覺察，重了又未免太過於做作。
進了屋子，避了寒風，寧凌身上的戰慄才稍稍減了些。粉絲宮裝女又非常勤快地幫著章嬤嬤燒了熱水，章嬤嬤拒絕了宮裝女子的好意之後，自己就要去洗澡。
哪知道宮女殷殷地看著自己，一臉的「似語還休」。
「怎麼了？」寧凌心頭一緊，這是哪兒被看出來了？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摸一摸臉，又抑制住了自己的動作。
「那個，」宮女羞羞地跺了跺腳，「嬤嬤答應我的那件事兒怎麼樣了？」
「！」寧凌哪兒知道章嬤嬤答應她了什麼事兒？眼珠子轉了轉，應道，「這事兒不能急，要從長計議！」
「還要從長啊……」宮女垮下來臉色，一臉的猶豫。
寧凌的視線掃過熱氣騰騰的洗澡桶，頗覺著有些煩惱，這都是有償勞動啊！面上依舊是一臉嚴肅，「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宮女想了想，一咬牙，「好！那就聽嬤嬤的！」
打發了宮女走，寧凌連忙關上了門。忽然聽到外面女子的聲音，「蓮霧，
，你怎麼還沒休息啊！」
剛才的宮女應道，「這就去了！」
原來這個宮女叫蓮霧，寧凌在心頭過了一遍名字，連忙奔向了木桶。她覺著這會兒自己都要冷的失去知覺了！
洗了熱水澡，寧凌翻出來了一身乾淨衣裳穿上，鋪好了被子鑽了進去。她是太后身邊的老嬤嬤，自然是一人一間屋子的。被子裡沒有老年人常有的味道，倒是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寧凌仔細嗅了嗅，是梔子花的味道。來到壽康宮的第一天，沒瞧見明面上的敵人，只有何嬤嬤和有求於自己的蓮霧。
第二天一早，寧凌起了床，特意將門大開著，留意著周圍的聲響。沒過多久，聽到了旁邊門開了，寧凌打起來精神，往前邁了兩步，做出來正要關門走的模樣。
門前一個身影過來，寧凌側臉一看，心頭一喜，這不是何嬤嬤麼，原來就住在自己房間旁邊！
何嬤嬤瞅了一眼寧凌，「你今兒起的挺早。」
「那是，」寧凌肅著臉，跟上了何嬤嬤的步伐，也不多話。
「咦？」何嬤嬤反而驚奇的「咦」了一聲。
「怎麼了？」寧凌皺眉，又做錯了什麼？不會吧……早上跟著何嬤嬤，一個輩分的，絕對是往太后那邊去，差不了！
「沒什麼。」何嬤嬤反而住嘴了，臉上頗有些疑慮。章嬤嬤不是最厭惡自己了麼，今兒怎麼主動跟著自己去見太后？莫非是覺著幹不過自己，討饒示好的節奏？這麼想著又覺著不太像，掃了一眼章嬤嬤，沒瞧出來了什麼倪端，依舊是皮笑肉不笑的死人臉。
到了正殿，太后已經起了，端著洗漱用品的宮女們一列出了大殿，寧凌眉頭一顫，在這一隊宮女中，瞧見了昨個晚上給自己燒水的蓮霧！
蓮霧顯然也瞧見了寧凌，面上露出幾分懇求之色，寧凌愣了愣，繼續擺出一臉的淡定模樣。
「給太后請安。」兩人給太后行禮。
太后正在梳妝，她的年紀也不小了，因為保養得當，卻如年輕女子一般，面色紅潤有光澤。
「起來吧。」太后說了一句，隨即眼風一掃，慢條斯理地說，「小佛堂那邊可收拾好了？」
……一片沉寂。
寧凌愣了愣，太后這是在跟誰說話？怎麼沒人回話？
……莫非是在跟自己說話？
太后皺了皺眉，「章嬤嬤，你怎麼不說話？」
寧凌眼珠一轉，沙啞著聲音說，「回太后的話，奴婢昨天不小心落了水，嗓子有些不好，怕驚了太后。」
「哦？落水了？可嚴重？」太后聲音裡聽不出來關切，就這麼淡淡問了句。
「回太后的話，不嚴重。小佛堂那邊也收拾好了，太后放心。」
「嗯，那就好。」太后身邊的宮女呈上來了一匣子首飾，她隨手挑了一支卿雲擁福簪，又道，「皇上最近的身子不好，又常常夢魘，今兒皇上就要搬到壽康宮後面的小佛堂住了，你就隨著皇上居住在小佛堂，事事多照顧著點，有什麼事兒及時地給哀家說。」
「回太后的話，奴婢一定伺候好皇上。」寧凌心頭一驚，到底是知道輕重緩急，沒說出來老娘才不要伺候那個中二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