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0往事與真相 文 / 速凍果
換了一身行頭，陸小巧從臥室出來了，看著她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羅啟森覺得好笑。
「看什麼看，我冷不行啊！」她蠻橫的語氣卻顯得更加刻意。
越過羅啟森，陸小巧回了餐桌繼續吃。
「你剛才沒吃完？」
「廢話，不是被噎著了嗎，能吃完嗎！」她不想跟羅啟森正常交流。
羅啟森坐到陸小巧對面也不再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她。他這麼目不轉睛地盯著，讓陸小巧渾身不自在，最後乾脆不吃了。放下碗筷也看著羅啟森。
「不吃了？」他低頭看了看手邊，「時間剛剛好。」他拉起陸小巧走到客廳打開電視。
午間的新聞正在播報中，短髮利落的主持人播報著最新的消息，屏幕下方的字幕打出：
頻繁播放的照片全是她與羅啟森的合照，這都是什麼時候的，她怎麼都不知道。這則播報結束後，緊接著的就是對之前那則短片的澄清視頻。
視頻將之前簽售會上她的負面話題一一瓦解，更客觀地還原了事實。很棒，整個剪輯都很棒。
「這會傳到網上嗎？」她的反應並沒有羅啟森預想的那麼激動。
「當然。」
「這會被很多人看到嗎？」
「黃金時間還有播，你認為呢。」
「呦呼！」陸小巧突然蹦了起來，然後拉起羅啟森的手，「太棒了，我終於不用背著這黑鍋了！」她毫不掩飾心裡的雀躍。
她就是這樣，真實率性。
「所以你這算是默認接受了？」見她一句都沒提他導演的另外一條新聞，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
陸小巧這才反應過來，「我讓你澄清的是我跟你沒關係，你幹嗎非要跟我扯上關係？」
「因為你一定會跟我有關係。」羅啟森直接搶答。
似乎是覺得他不可理喻，陸小巧不再多言，他以為他這樣就能撼動她嗎，把她想得太簡單了。
坐到沙發上，她開始看今天的讀者反饋。羅啟森望著她，心裡無奈，她說對他有過好感，但是在那一刻他都不知道，以前只以為她是帶著目的的，從來不曾觀察是那一面的自己打動了她。
眼睛一晃，他看見了被陸小巧回家之後就扔在沙發角落裡厚厚的件袋，「這是什麼？」他隨手拿起來。
陸小巧這才想起來許凡傾早上給她的東西，「給我。」
「這是許凡傾給你的？」羅啟森稍一推測就猜到了。他直接打開封口，被陸小巧一奪，裡邊的資料全都飛了出來。
兩人都不再說話。羅啟森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而陸小巧卻是吃驚。
只粗略地一掃她就已經看見了她已經簽過的，正在洽談的好幾個合同，另外一張紙上許凡傾字跡清秀寫道：我知道當面跟你你會馬上拒絕，所以這樣拿到你面前讓你考慮，簽了這些你就沒有任何合同在身了。
陸小巧蹲下身子，把散落一地的合同都撿起來，心裡卻漾著陣陣波瀾，她沒想到，許凡傾會做到這一步，看起來，他已經打通好了一切，就等著她簽字。
她明白他對她的心意，可是她能接受嗎？陸小巧再心裡問自己。這麼大筆的違約金她能這樣心安理得地讓許凡傾幫她賠償嗎？
她不能。
也許因為對他從來都只是尊敬和仰慕，她在她面前才總是小心維持著淑女的模樣，因為她知道，在許凡傾心裡她就是那樣的。傻傻的，單純的，不經世事的。
可事實上，她已經不是了。努力保持的形象總有被戳破的一天，而她已經看到了，他不喜歡那個真實的她。
想委身在你羽翼之下地老天荒，柔情綿長。卻不想自己駐足擱淺，蒙上冰霜。
走神中，她腦子飄出了這麼一句話。大概她本來就是想馳騁撒野的，不適合學長這樣的關懷飼養。
「現在有人替你賠償了，你大可選擇了。」羅啟森看著陸小巧心不在焉，已經有些不那麼篤定了，可他說出口的話卻酸溜溜的。
陸小巧沒理他，把件整理好放到包裡直接出了門。
看著她的匆匆背影，羅啟森坐在沙發上猛灌了一杯冰水。要走了吧，他好不容想出的辦法卻留她不過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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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來到了許凡傾的洋樓，陸小巧拿著資料下了車，卻在洋樓門前看見了好幾輛豪車。
有客？她心裡有疑。
還沒等她進門，姚然正好出來，見到她臉上閃過一抹吃驚的神色，「你怎麼來了？」
「我找學長有事，他在嗎？」
姚然實在反常，她的眼珠像是向身後瞟了瞟對陸小巧說道，「你先回去吧，凡傾今天沒空見你。」
雖然覺得奇怪，但是陸小巧也從來沒見過姚然這麼嚴肅，「那……幫我把這個還給學長，就說我不能接受這樣的幫助。」
「你這樣會讓凡傾為難。」姚然皺眉，沒有接。
看來她知道這是什麼。
「我接了代表什麼？這不是一筆小數目，也不僅
僅是錢的問題，到時候兩家公司都會受影響，學長的形象也會被議論，雲柚也會被我拖累。」
這不是隨心所欲的事情。
「這位想必就是陸小姐吧。」自門口出來一位中年女人，氣質高，面色紅潤，渾身帶著一股貴氣。
陸小巧看著她沒有說話。
「夫人。」姚然朝她點點頭，顯少的拿出一分尊敬。
這是許凡傾的母親，「看來陸小姐還是通情達理的，凡傾考慮不周到的事情，你都能考慮到。」
她說的話不喜不怒，陸小巧也聽不出她是什麼意思。
許凡傾這時才走了出來，他看到陸小巧手裡拿著的件袋，臉上少了平日裡的從容淡定，「小巧，你先回去，明天我去找你再談這件事。」
「看起來我兒子對你真是情誼深重，陸小姐可有時間聊聊？」
陸小巧看看許母又看看許凡傾，最後答應了她的邀請。
面前的咖啡冒著熱氣，坐在陸小巧對面的許母卻一言不發，許凡傾坐在一旁頻繁晃動的眼眸暴露出他此刻有些緊張。
「變化可真大呢。」許母像是仔細端詳了她很久才說了這麼一句話。
「伯母……以前見過我？」
「自然，我認識你的時候凡傾還不認識你呢。」
一陣沉默，陸小巧總感覺許母在故意賣關子。
「好了媽，小巧累了，我送她回去。」說完他拉起陸小巧就要走。
許母沒有阻攔，「陸小姐的父親曾經在瑞達工作吧。」她捏著杯子喝著咖啡，在言語上與人交鋒的高手都是話說一半氣定神閒的。眼前的許母就是如此。
即便習慣了掩飾很多年，但突然聽到這麼準確的話陸小巧的腳步還是一頓。更何況她感覺到許凡傾拉著她胳膊的手臂隨著許母那句話而用力一掐。
三人皆是沉默，還是許凡傾率先開口，「接下來的計劃我不再插手，但只有一樣，把她留給我。」
許母笑笑，「兒子啊，在我看來你們可不是兩情相悅。況且，這也是我們計劃之中的。」
許母連都頭都沒有轉過來，「陸小姐不用否認，因為瑞達就是我們許家八年前的公司。」陸小巧盯著許母的嘴型幾秒變化，腦袋卻「轟」地一聲炸開了，往事的不堪廢墟和之後信任歡樂的崩塌，讓她的心彷彿承受著巨大壓力，沉重無比。
「你父親就是因為揭露我們瑞達的資金流向，被判商業犯罪，又被查出貪污而背上巨額欠款。」許母低著頭語氣並沒有多大波動，一手捏著勺子在杯子裡攪拌，她說得輕巧可卻將一池湖水攪和成了波瀾漩渦，就像她面前的咖啡一樣。
竟然是許凡傾家的公司，她從來只是瑞達不知許氏。瑞達倒閉之後再無任何消息流出來，當時的她任憑用光所有渠道都查不出蛛絲馬跡，再到後來，陸母就像認命一樣不再讓她去翻這些陳年往事。
眼淚早就奪眶而出，到底是她父親害了許家，還是許家害得她家破人亡，她說不清，當年的事情雖然有疑點，雖然她從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會犯罪，但證據確鑿也伴隨著陸父的自殺不了了之。
她模糊的雙眼看向許凡傾，他眼裡的心疼和無奈快要鋪滿。
「學長你早就知道？」
他沒有回答。卻已經默認。
這算什麼，從當年認識她，到七年的默默陪伴和無私幫助，是對她的可憐還是彌補？她不知道事實的真相是什麼。
跑出許凡傾家，陸小巧飆車離開，奔潰的情緒讓她不能自控，她永遠忘不了父親的遺體擺在面前蒙著白布的樣子。
她永遠忘不了瑞達的負責任將所有罪名都推到陸父身上的那副嘴臉。
車子越開越快，她的回憶卻越走越遠。瘋漲的車速已經讓周圍很多車主動避開，可眼前的十字路口卻還是沒能讓陸小巧收起油門。
「滴！！！」左側突然追上一輛車與她並駕齊驅，喇叭按得刺耳持續。
終於回歸現實，前方的紅燈已經亮起，她一腳剎車，人向被抽空了力氣一樣趴在方向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