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人若犯我

正文 第五十章 文 / 四十二噸

    「我今天去見了林輕,給她講了講我們是怎麼上床的。」

    他沒有動,只是搭在車窗上的手指慢慢收攏。

    半晌,從他喉嚨裡發出六個字:「丁巾巾,你找死。」

    丁巾巾的目光鎖在他上下滾動的喉結上,這麼多年了,至少他是不是生氣、有多生氣,她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現在這個程度,大概是覺得弄死她都太便宜她了。

    丁巾巾掏了幾次,才把手機從包裡掏出來,5.5寸的屏幕亮起來,她把手機舉到他面前,笑呵呵地:「哥哥,你沒有微博吧?」

    手機屏幕上儼然是一條新微博:

    「14歲到21歲,是妹妹。21歲到24歲,是愛人。從來,就只有你一個。」

    本來這段字還算比較模糊,但下面的配圖就不模糊了。

    從室內拍攝的照片,窗戶上是宏基旗下crown酒店頂層特有的瓷片窗格,窗外是整整半個城市的夜景。

    丁巾巾手指移到評論欄,1.4萬的數字好像還在躥。

    「才兩個小時,」她苦笑,「還以為一定會掉粉,沒想到不跌反漲,哥哥,你說奇怪不奇怪?」

    手指點開評論,隨意刷了幾下。

    「我弟在皇冠酒店工作,他說頂層總統套房是宏基小開專用的。」

    「景色好美,字好美。演藝圈裡還有多少真情?祝福你,巾巾!」

    「臥槽,原來老子女神早就被壕拱了。」

    「李壕前幾年不是還包養過影帝謝卿嗎?真是雙插頭啊?」

    「噴子都是嫉妒,自己老公沒房,就看不得人家老公有酒店。」

    「都發微博了,估計是上位了唄!唉,演藝圈又要多個豪門少奶奶。」

    ……

    「最遲到明天早上,會上熱門話題。」丁巾巾收起手機,「哥哥,你這個時候還要放那些照片出來幫我嗎?」

    她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現在我有任何事,你都脫不清關係,哥哥。」

    她歎了一口氣:「哥哥,我也不想走到這一步,畢竟我只愛過你一個,也只有你一個。」

    她想去抓他搭在車門上的手,卻被他升起來的車窗夾了手。

    丁巾巾扶在車頂苦笑:「哥哥,我不逼你,你讓我上車,我們談談。」

    「轟」的一聲,引擎聲響起來。丁巾巾手底下一震,她趕忙退開。

    就那麼兩步的工夫,車子已經「嗖」地倒車出去,堪堪從她鞋尖前頭刷過,一眨眼就消失在車庫外頭。

    丁巾巾茫然在他留下的一地尾氣裡站了一會兒,手機「光」地掉在地上——

    這個點路上的車還不算少。

    做了幾年守法好公民,他快忘了車應該是怎麼個開法。

    李洛基打開車頂,12月的風夾著雪花就這麼直吹了過來。

    「哥們,不冷啊?」從邊上一輛出租車裡探出個腦袋,禿頂的司機大哥打了個口哨。

    他單手搭在方向盤上,一左一右間,剛才那位大哥和大哥的腦袋瓜就被甩得看不見了。

    風吹得他瞇了眼睛,路燈節節後退,時光好似穿梭回很多年前。

    也是在這樣的風裡,也是這樣的速度,身邊卻有個人喜歡扯著安全帶站起來,嗚嗚哇哇地亂叫一通,末了老實坐回來,狗腿地:「洛基哥哥,咱們嚇嚇他們好不好?」

    李洛基搖搖頭,按上控制屏,副駕駛前的儲物格翻開,裡面赫然是一隻小號頭盔。

    遇上得太晚,而他墮落得太早。

    15歲接觸女人,17歲見識男人,到18歲的時候,他已經是身經百戰。

    開始,不過是覺得那麼小一個孩子壞得有意思,她不過是他無聊生活中的一個樂子。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一個孩子有了那種心思?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別人身上馳騁時感到不安?

    到底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那一句句「哥哥」如此懷念?

    十年相對,三年分離。

    倘再早個三四年相遇,也許就不是現在這個情形。

    早個三四年?

    想到這裡他又笑了,早個三四年她也就六七歲,他能對個六七歲的孩子生出什麼心思。

    早也不對,晚也不對,好像怎樣都不對。

    他敲了敲眉心:丁巾巾那個女人不足為懼,他怕的是……

    算了,他沒什麼怕的。

    李洛基按上了車載電話。

    很快,張秘書的聲音伴著風聲吹了進來:「李總,東西都送去了哇。林小姐還沒回去,都交給她那個同事了哇。你沒看她那張臉哇,把小張我當聖誕老公公了哇!」

    李洛基抽了抽嘴角:「丁巾巾的事你去辦

    辦,我不想再看到這個人。」

    電話對面的張秘書卡了一會兒:「李總哇,丁小姐的那個微博我看了哇,現在五十六個民族都知道您和她的事情了,現在動人不合適吧?」

    「我和她?」李洛基笑,「我和她有什麼關係?她能把她和我扯上關係,你就不能把她和別人扯上關係?幾年不在蘭台連蘭台的規矩都忘了。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三天,我不想再看見這個名字。」

    張秘書還是很糾結,其糾結程度不亞於親自監督林輕換內衣:「李總,俗話說的哇,一日夫妻那個百日恩哇,丁小姐好歹也跟了您這麼久……」

    「張秘書,下個月西部的公路項目你替李秘書去。」

    張秘書一下子就蔫了:「李總,不是小張不辦事哇,是董事長知會過小張了哇,丁小姐咱們不能動。半個鐘頭前才來的指示哇。」

    「董事長?」李洛基把車速放慢下來,「董事長認得姓丁的是誰?」

    那邊張秘書也不太確定:「聽說是丁小姐自己去的,在樓下等到董事長下班。也不知道都說了什麼,董事長就發話了。」

    「丁巾巾,」他伸出拇指擦了擦下唇,「我小看她了。」

    那邊張秘書還在冷風裡匯報:「李總,董事長還要我給您帶兩句話哇。小張也參不透是個什麼意思。我就原話轉給您了哇?您先深呼吸哇,油門鬆一鬆,一會兒不要踩下去了。董事長他老人家第一句是,『我不缺兒子』,然後這個第二句嘛……」張秘書故意學了學李董事長的語氣,「『告訴他,只有沒底氣的人才容易被激怒』。」

    我不缺兒子。

    只有沒底氣的人才容易被激怒。

    意思大概等於揍了對方一拳,又說傻逼才還手——

    「小黑啊,第一次吧?偷偷告訴你,我也是第一次。既然咱倆都是第一次,你就不要拘謹了,放開點兒。」

    周圍這麼多人,根本放不開的王小黑猛一抬頭,臉上有一抹一點也不可疑的嫣紅。

    半晌他輕啟薄唇,略羞澀:「你……流氓。」

    林輕面前一大碗麵,手裡一隻塑料叉子。她莫名其妙地看向一張塑料桌子對面ps痕跡過重的王小黑:「我流氓?我說你第一次來吃蘭州拉麵吧?正好我也是第一次來。我說王小黑啊,你平時都吃什麼過活的?吃花蕊上的露水嗎?來吃個面你也緊張成這樣。」

    晚上十點了,蘭州拉麵攤子上人還不少,王小黑默默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

    林輕咂咂舌:「我家裡從前也雇過人,不過最多就是兩三個保姆。唉,當時我還覺得多呢,我和我老頭子倆人,哪需要那麼多人伺候?」她咬了咬叉子,「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一種人,需要一個團隊伺候的。」

    「你說萬一哪天你落魄了,會不會因為不會做飯餓死啊?」說著說著一股優越感油然而生,「雖然說吧,我其實也不會做飯,我還挺落魄的,但我不窮講究啊,世界末日來了我也能在山洞裡啃老鼠啊,你就不行了吧?別說老鼠了,給你根十二指腸你都哭了。」

    隔壁桌的實在受不了了:「還能讓人好好吃飯了不?」

    林輕「刷」地一扭頭:「我還沒說睫毛螨蟲豬肉絛蟲頭髮炒雞蛋人糞酒蓮蓬乳你們就受不了了?」

    隔壁一桌大漢一愣,半天抓住關鍵詞:「蓮蓬乳是個啥?」

    林輕低調:「自己查去!」

    很快,隔壁一桌邊傳閱手機上的圖片邊哀嚎:「臥槽,太噁心了!」

    林輕一轉頭,看見對面那個還算淡定,不禁表揚:「小黑,還是你好,看看他們,一個字,弱。」

    話音剛落,見到他身形晃了晃。

    她一愣,默默:「想吐就吐吧,別忍著。」

    王小黑堅強地撐住了。

    話說的差不多,林輕拿叉子捅了捅面:「其實我還沒吃晚飯。」她摸了摸肚子,「剛才疼得忘了,現在餓過了。」

    她把麵碗邊上的方便筷子放遠了點:「裡頭不讓用這個的,那都是凶器。我們平時打毛衣,毛衣針是每天檢查的。『人在工具在,人不在工具也要在。』我進去第二年,就出了件事,有個犯人因為受不了壓力自殺成功了,結果她所在的大隊大隊長、中隊長、小隊長通通都被調離,整個大隊的『改造積極分子』指標減半。」

    她瞄了眼他面前的麵碗:「那面你不吃,一會兒我吃啊。」挑了一叉子想起什麼,「今天麻煩你陪我應付他們,哪天織件毛衣感謝你。你別不相信,我毛衣打得可好了。」

    多年的習慣,食物入了口,她就不再說話。餘光看見他筆挺地坐著,雙手搭在膝上,盡量避免和四周有接觸。

    唉,大少爺。

    林輕又擼了幾口面,感覺胃裡舒服了點。這一口還沒嚥下去,聽到一聲略含蓄的招呼:「大哥?林輕姐?」

    李洛淳背了個雙肩包,手裡橫握著手機,不知道又在打什麼遊戲。

    他呵了口氣:「在外頭看著像你們,沒想到還真是你們。」

    說完摸了摸林輕邊上的椅子:「林輕姐,我可以坐這兒嗎?」

    林輕吃東西的時候不愛說話,點點頭算是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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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李洛淳挺高興地擦了擦椅子,一屁股坐下。

    林輕撇撇嘴:這一窩裡出來都一個德行,走哪都不忘植樹造林。

    李洛淳從小就認識林輕,知道她的毛病,也不和她多說話,只去纏他大哥:「大哥,你幫我看看,這關世界紀錄是10秒13,我現在打到11秒58,你能不能幫我破了世界記錄?」

    李三少看見桌上的面,眼睛一亮:「大哥,你不吃是吧?不吃給我吃吧,我晚上還沒吃呢。」說完伸手就去拉麵碗。

    手伸到一半,被他大哥抬手擋住。

    王信宏另一隻手拿起桌上的筷子,看了看又放下,最後捏起盒子裡的一隻叉子,用消毒紙仔仔細細擦了擦,斯地用叉子捲起一口面。

    林輕和李洛淳都驚呆了。

    半晌,李洛淳僵硬地轉過腦袋:「林輕姐,我哥他……他在吃麵?」

    林輕同情地搖了搖頭,又吃了一口面——

    12月31日,年會當天。

    下午三點,林輕坐在後台的化妝室裡,滿腦子都是一句話。

    劉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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