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人若犯我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文 / 四十二噸

    新來的導購小妹很惶恐。

    按理說,按理說啊!能來這種地方消費的,不應該都是衣著講究彬彬有禮出手闊綽從來不看價的麼?

    她默默看了看身後的四個人。

    三位都很符合,只是這最後一位……

    她掛著件目測絕對不超過50塊錢、還滴答滴答往下漏咖啡的棉襖,是要鬧哪樣啊?!

    導購小妹表示她還年輕,她沒有見過世面,她看不出來這其中玄機啊。

    這位先生長得帥啊,這位先生一看就是極品高富帥啊,這位先生一個人帶三個美女逛街完全沒有違和感啊。

    可這位先生的品味跨度實在是有點大啊。

    看看那兩位小姐,一位高一位甜美,十公分的高跟鞋長腳上了似的,一步一步平穩得緊。

    可那位大冬天穿個平底兒帆布鞋、走兩步要停下來翻翻價簽的小姐,到底是怎麼入了高富帥先生的眼呢?

    導購小妹還在思考人生,聽到那位陰魂不散小姐又開始問了:「那個多少錢?對,就模特身上那件屎殼郎戲糞球裝。」

    導購小妹驚悚一回頭,都快哭了:「小姐,那是春季新款荷葉燈籠袖,打折以後17800,您要試穿一下嗎?「

    林輕撇了撇嘴:「價錢不對,不要。」

    後頭被折磨了大半天的王銘清都受不了了:「不管多少錢,你看上哪個咱們都買,你痛快點行不行?」

    林輕面不改色繼續翻價簽:「不行,我這人不愛佔便宜。」

    王銘清真想噴她一臉血:「這裡隨便選一件賠你,都是你佔便宜了好不好?」

    林輕吊兒郎當瞟了她一眼,沒說話,問導購小妹:「你們這兒有沒有正好4200的衣服?」

    導購小妹一時也想不出來,跑到機器上查了一下,為難道:「小姐,有條圍巾,您看行嗎?」

    林輕拄著櫃檯:「差一分都不行。」

    導購小妹也為難:「小姐,我們這有個捐款箱,不然您買了圍巾再捐兩分錢,正好4200了。您看好不好?」

    林輕回頭看了眼已經在掏錢包的王思語,彈了彈捐款箱:「不好,我幹什麼要管她捐了多少錢?」

    「你看這樣好不好,我給你4200現金,你可以去別處逛逛。」說話的是王思語。

    林輕一想,大度道:「也行。王公子上次給你的錢你還沒花吧?這麼有紀念意義的錢應該沒花呢吧?隨身帶著睹物思人吧?就把那筆給我好了。」

    王思語慢慢看了一眼正在神遊天外的王信宏,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被王銘清英雄救美了:「林輕,我不管你從哪聽來這件事的,但前因後果你也知道,這錢表哥留了這麼些年都沒捨得用,小語為什麼要把這麼有紀念意義的一筆錢給你?」

    「紀念意義?」林輕看了眼面不改色的王思語,又看了眼一言不發的王信宏,「紀念他是個傻逼嗎?」

    「你說誰呢?!!」王銘清脾氣雖然不好,但好歹從小受過良好家教:「林輕,你現在怎麼墮落到這個階級了?」

    林輕不明白:「什麼階級?罵髒字的階級?真不巧,我原來一直都是這個階級的,你好像一直也都覺得你和我是一個階級的。」

    她擺擺手:「沒意思,不買了,回家了。」

    插了口袋轉身就下樓了。

    王信宏見她走了,風衣一動,小尾巴似的跟上。王銘清和王思語被林輕折騰了一下午,也沒力氣逛街,跟著下去了。

    幾人剛出了商場大門,外面步行街上忽然爆出一聲:「搶劫了!搶劫了!快攔住他!他搶我包!」

    說話間一個人從眾人面前飛奔而過,手裡還攥著一隻女士挎包。

    圍觀的群眾,包括王思語和王銘清在內,都沒反應過來。

    等她們反應過來,林輕已經衝上去把搶包的那個按在地上了。

    這種事她從前是不管的,不但不管,可能還要給搶錢的那個加個油,鼓個勁兒,喝個彩。

    但她今天心情實在不好,一拳下去對方悶哼一聲。

    林輕膝蓋壓在他後腰,又是一拳實打實揍在脊背上:「幹什麼不好搶別人的錢?你當自己是誰啊?憑什麼臉不紅心不跳地搶別人勞動成果?你知道賺點錢多不容易嗎你?你憑什麼說那錢是你的啊?」

    一拳拳下去,把男人揍得直叫喚:「我……我沒說錢……錢是我的啊!」

    「還不承認?你當自己是賤人啊?還矯情上了。我今天非要看你承不承認。」

    說完又是一頓揍。

    這時候周圍的人都圍上來了,大家見這架勢一時也沒人敢插手。連原本準備見義勇為的幾個正義之士都看不懂受害人是誰了。

    林輕瞥了眼站在三步外安靜看她揍人的王信宏,吼道:「王小黑我手疼,你過來替我接著揍。」

    本來打算咬牙忍一忍的搶劫犯聽到這句,實在忍不住了。

    敢情這見義勇為還帶車輪碾壓的,你揍完來他繼續……

    趁著林輕說話的工夫,搶劫犯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撒腿就要跑。

    林輕揍人,那是十年經驗,此刻

    刻反應比捉蒼蠅的癩□□還快,一個猛虎撲食就去拽他。

    搶錢的小哥也是被她揍出血性來了,回身一腳踹在她胸口下面。

    林輕臉色「刷」地就白了。

    那小哥剛踹出點英雄氣概,慌忙中還要再補一腳,被一隻皮鞋「光」地踹在下巴上。

    王信宏沒看倒地不起的搶劫犯,轉身走到萎在地上的林輕面前,單膝跪下去扶她:「林輕?」

    林輕低頭不說話,過了好半天,一滴汗落在路面上。

    她抬起頭剜了他一眼,半張臉都在抽。

    他神色一凜,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摸她胸口,被林輕一把拍開:「王小黑,你再摸我胸試試?」

    他羞愧地摸出手機,剛撥了萊茵電話,從圍觀人群裡衝出幾個人來。

    有扛攝像機的,有舉話筒的,衝著他們倆就過來了。

    「這位小姐您好,我是蘭台主持人小昭,其實呢,我們是在拍一個節目,剛才的搶匪和被搶的女士都是我們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剛剛您見義勇為的英姿我們都看到了,真的很感動人心,我們很高興能看到這個社會不是冷漠的,這個社會還是好人多……」

    林輕一邊流汗一邊涼颼颼地笑:「你們剛才幹什麼去了?再不來人都被我打死了。」

    主持人尷尬笑笑:「我們這個節目呢,為了全程展現見義勇為的精神,盡可能不干預過程……」

    「姐?!」林輕順著聲音看過去,見到的是一瘸一拐過來的燕寧。

    他手裡還拎著一個女包,背上的衣服被扯了一個大洞,是林輕的藝術作品。

    「姐……怎麼是你……?!」燕寧見林輕捂著胸口蹲在地上,整個人都不好了,「我……我不知道是你……姐……你沒事吧……?」

    林輕被他氣得差點多斷一條肋骨:「半個月沒見,連我聲音都認不出來了?我打你的時候你倒是叫啊?被打出幸福感來了你?」

    燕寧真委屈:「光顧著疼了,哪還聽得著聲兒啊。姐,你不也沒聽出來是我嘛!」

    林輕壓著肋骨吸一口氣:「燕寧,這就是你說的正經工作?」

    燕寧嘴巴動了動,沒發出音。

    林輕看了看這架勢:「真體面。」

    她推開王信宏,站起來,正對著攝像頭,忽然就笑了。

    然後,她對著鏡頭吐了吐舌頭,轉身走了。

    主持人拿著話筒問攝像:「她什麼意思?」

    攝像大哥扛著機器搖了搖頭,表示他也讀不了少女心。

    這個時候原本在二樓喝茶的負責人拿著手機過來,一邊走一邊態度良好地點頭:「是,是,您放心,我們絕不會外傳。」

    放下電話,負責人拍拍胸口:「剛才那段,存一份給我,剩下的全部刪除。」

    主持人「啊?」了一聲:「多好的素材啊?刪了怪可惜的。」

    負責人搖搖頭:「你們倆是新來的,不認得剛才那女孩兒。總之,刪了刪了,別惹麻煩。」

    主持人越聽越糊塗,越聽越好奇:「曲哥,她到底是誰啊?剛才是誰電話啊?您讓咱們刪了,又讓咱們存一份,那到底是刪了還是不刪啊?」

    負責人一個頭兩個大,心道干主持的就是話多:「剛才誰電話?是你老闆的老闆的老闆的老闆親自來的電話。那姑娘……」他摸摸下巴,「我就說一件事。五年前我得了個機會和大老闆喝酒,散席的時候那姑娘就在酒店外頭等他。那時候我才進蘭台,就多嘴問了句那誰,當時李總喝得有點高,把我拉到一邊特高興地說,那是他從小養到大的老婆。」

    人群慢慢散了,只留下站在原地的時尚美女兩個。

    王銘清望向跟著林輕消失的表哥,有點恍惚:「小語,怎麼回事?」

    王思語朝著那方向看了一眼,沒說話——

    林輕在台階上坐了一會兒。

    她這次出院出得有點急,上次斷的肋骨還沒好,剛才被燕寧踹了一腳,眼下整個人都不怎麼好。

    衣服上的咖啡粘嗒嗒的,結成的冰碴子讓她有點哆嗦。

    肩上一重,是他把帶著保暖夾層的風衣給了她,自己穿著黑毛衣在冷風裡擺憂鬱造型。

    林輕接過他擰開的水喝了一口,有點沮喪:「錢沒要回來,還被踹了一腳。」

    他伸手朝著她胸口又去了……

    林輕雙手擋胸:「王小黑!你夠了!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說完感覺手底下硬邦邦的,伸到他風衣裡懷一摸,摸出一把金銀黑卡來。

    她一愣:「你是要讓我刷你的卡?」

    他忙點頭。

    林輕忍住搶了他的卡逼他說密碼的衝動,大義凜然:「老子有手有腳,不賣藝不賣身,你別侮辱我!」

    他羞愧地把卡收了起來。

    林輕在心裡罵他怎麼這麼實心眼,就不知道客氣客氣推一推麼?

    坐了一會兒,緩過來點,林輕推了推不知道什麼時候靠上來的王小

    黑:「小黑啊,你看,我今天因為你不管王思語要錢,還被人踢了一腳。讓你去幫我買根糖葫蘆不算過分吧?離這兒就三個路口,我在這等你。」

    得到指令的王小黑「刷」地站起來,林輕趕緊塞給他十塊錢:「記住,買糖葫蘆不能刷卡。」

    看著那肩負重任的背影越來越遠,林輕歎口氣:「我爸養我的時候肯定沒這麼操心。」

    同時,讓林兄弟操碎心的王信宏一邊目標明確地朝糖葫蘆小攤走,一邊拿起手機:「我是王信宏。」他頓了頓,「停止信宏和蘭台所有交易。」

    好不容易站到糖葫蘆小攤前,他目光挑剔地在一根根糖葫蘆上刷過去,繼續在電話裡吩咐:「對侵權行為進行起訴。」

    糖葫蘆小哥當時就哭了:「帥哥,俺承認,俺是抄了老劉糖葫蘆的創意,把臭豆腐和山楂串一起了。大家都是小本生意,就別起訴了吧?來來來,你看上哪根隨便拿,別客氣!都拿走都行!」——

    林輕看著王小黑走了,才吸口氣扶牆起來,鑽進了底下商場。

    小黑,不是兄弟不帶你,只是帶著你實在沒辦法購物。

    30塊錢的保暖褲,60塊錢的雪地靴,200塊錢的羽絨服……

    她動作敏捷地逛了一圈,咬咬牙給自己買了件厚實點的羽絨服,店主還送了副棉手套,又買雙斷碼的棉鞋,最後還順手拎了個熱水袋。

    東城宿舍裡的供暖不太好,她出院這兩天每天晚上都是被凍醒的。

    林輕故意找了一個人少的出口。

    剛踏上地面,就被嚇得一個哆嗦。

    他戴著鑲皮手套,手裡拿了根長長的糖葫蘆,好像和邊上的麥當勞叔叔是一套的。

    看見她出來,他挺高興。大步過來接過林輕手裡花花綠綠的塑料袋,傳火炬似的把糖葫蘆交到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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