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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韋後** 文 / 靡寶

    紫you閣韋皇后的先父的冥壽在九月.每年這個時候.韋皇后都要出宮前往南山佛寺.為亡父母做法事.盡孝是其一.其次也是想順便進山遊玩一下.

    天氣愈發涼爽.一場秋雨過後.晴空如洗.空氣裡都瀰漫著馥郁的桂花香.鳳駕沿著朱雀街出了長安.一路向南而去.道路兩邊都是良田.風吹金浪滾滾.已是一副豐收盛景.

    京畿富庶.沿途村莊屋舍井然.百姓衣衫整潔.面頰紅潤.皆是一副豐衣足食的模樣.

    南山入秋後的彩林極絢爛奪目.層次分明.襯著藍天白雲.美不勝收.山風清爽.四處可聞鳥語流水聲.又有桂花流香.山霧如薄紗在山崗林間飄蕩.真是猶如世外仙境.

    中途歇息時.丹菲帶著宮婢去山澗邊打水.卻是發現水邊極其熱鬧.

    原來安樂公主中途下來透氣時.看到峭壁上長了一朵花兒很美.於是隨行的一群郎君們各顯神通.前赴後繼地去為她摘花.

    丹菲往那群郎君中望了一眼.發現不少高門的子弟都在.有的是旁枝左系.有則是正支嫡系.安樂公主新寡.駙馬之位對於那些有志於此年輕男子就像那一朵生在懸崖峭壁上的花.都想衝上去將它摘下來.

    人群裡爆發出一陣歡呼.一個白面俊俏的郎君終於把花摘到了手.他喜滋滋地拿著花朝安樂公主走去.人群中也不知誰偷偷伸出了腳.他猝不及防.一頭栽倒在地.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那郎君狼狽地爬起來.花已被他壓得稀爛.

    安樂公主冷笑一聲.扶著宮婢的手轉身就走了.

    這郎君惱羞成怒.轉身就朝那個絆他的人一拳揮過去.

    一片吵鬧喧囂聲中.有兩個男子快步追上了安樂.一左一右地簇擁著她而去.

    「這兩人倒是聰明些.」丹菲對雲英道.

    「他們是誰.」雲英問.

    「年長的那個是恆國公武延秀.安樂前駙馬的叢弟.年少的那個是上洛王之子韋紳.」

    雲英驚訝.「上洛王也能生得出那樣俊俏的兒子.」

    丹菲也不住竊笑.「庶子.本不受寵.無奈世子已婚配.二郎病弱.其餘幾個都長得……頗似上洛王自己.所以如今才抬舉這個五郎出來爭取尚主.」

    丹菲他們冷眼看了一段時間.發覺在這一場新駙馬爭奪戰中.獲勝希望最大的就是武延秀和韋紳兩人.其中又因為韋紳年少俊美.體魄強健.更得安樂歡心.不過武延秀到底年長.成熟穩重.又心思細膩.也很讓安樂迷戀不已.

    宮人們私下都偷偷開了賭局.看安樂公主最後花落誰家.丹菲出於好奇打探過.也有人押崔景鈺的.卻是押一賠六的比例.可見宮人們腦子也都清醒著.覺得崔景鈺不會好端端放著名門閨秀的未婚妻不娶.來娶風流放蕩的公主.

    天氣漸漸冷了.桂子落後.宮人們都穿上了裌衣.含涼殿臨水.到了冬天陰冷潮濕.於是韋皇后大半時間都住在宮外的別院裡.

    韋皇后的別院坐落於長安城景色秀麗之處.府邸華麗.林園精美.極盡奢靡之能事.韋皇后還在別院裡養了好幾個面首.皆是年輕體健、面容英俊的少年郎.除此之外.還有不少情人得了斜封官.

    散騎常侍馬秦客擅長醫術.還有一個光祿少卿楊均以善烹調.兩人又是相貌端正的年輕男子.很是得韋皇后喜歡.兩人因職務之便.可隨意進出內朝.每次他們進宮.韋皇后都會摒開旁人.同他們私會一陣.若是韋皇后駕臨別院.這些情人更是大膽.直接過來留宿侍寢.

    丹菲身為近侍.不得不硬著頭皮在旁邊服侍.韋皇后同情人翻雲覆雨.丹菲就得帶領著宮婢守在帷帳外.聽著裡面傳來的陣陣****.她平素膽子再大.究竟是個沒出閣的女孩.聽得又羞又噁心.簡直難以描述.

    韋皇后已是半老徐娘.丹菲她們卻是年少貌美.那些情人進進出出.也沒少打量她們.幸而都懼怕韋皇后的手段.不敢輕易來招惹.倒是安樂公主毫無忌諱.甚至還常將自己用過而覺得好的情人.送來服侍韋皇后.

    在韋皇后別院裡逗留的日子.讓丹菲又認識了另外一個崔家人.

    尚書左丞崔湜同崔景鈺都姓崔.卻是博陵崔氏安平房.同崔景鈺不同宗.崔湜比崔景鈺年長.他們崔家人不知祖宗喝了什麼神仙水.子孫都生得俊美無儔.崔湜如今已是不惑之年.依舊俊朗挺拔.風度翩翩.他每次來拜訪.步履從容地走過.都會引得不少宮婢紅了臉.

    崔湜的名聲丹菲是早有耳聞.崔景鈺也略提過.兩人面上交情不錯.以兄弟相稱.如今在朝堂上也是互相關照.崔湜**的名聲在長安裡很是響亮.所以崔景鈺投靠韋皇后之後.京城人將他視做韋後和安樂的新男寵.以「二崔」來形容過兩人.

    崔湜同韋皇后和安樂公主都有私情.又同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過從甚密.他們這幾個人關係亂作一團.情人都是共用的.幾個女人之間又有著微妙的對抗.真是一出大戲.

    幸而安樂被武延秀和韋紳他們環繞.倒不怎麼纏著崔景鈺了.崔景鈺年底公務繁忙.丹菲也許久都沒有見到他.李隆基則帶著妻兒去潞州過冬.要到開春才會再回來.

    年底的時候.不知道安樂公主發了什麼瘋.突然想要修佛寺.韋皇后和聖上自然由她隨心所欲.批給了她巨額的錢財.

    李碧苒還對安樂道:「修建佛寺此事乃是積德行善.應當召集眾人一道籌劃才是.怎能讓公主一人出力.」

    於是李碧苒帶頭捐了錢.

    由她起頭.京城權貴自然紛紛解囊.修建寺廟又是名聲極好之事.那些想巴結安樂公主的新貴富豪們更是慷慨捐助.生怕落於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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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丹菲冷眼看著.便明白崔景鈺說李碧苒有求於安樂是怎麼一回事了.

    安樂動用國庫修建佛寺不說.還於民間籌集了大量錢財.可這一筆巨款中.又有多少會投入到修建之中.想必至少過半的錢都由安樂和李碧苒中飽私囊了.

    而李碧苒不僅大賺一筆.還博取了極好的名聲.若有非議.也都有安樂替她承擔了.真可謂雙贏.

    丹菲有時候都想.韋家將她送去和親真是特錯大錯.如果將她嫁給廢太子為妃.以她的手段.定能將廢太子吃得死死的.十來年後.就又出了一個把持朝政、一手遮天的韋皇后.

    在李碧苒心中.想必也是深以為憾的吧.

    初冬的第一場雪在午後毫無預兆地來臨了.

    此時.韋皇后別院中的酒宴正是熱鬧.胡人樂師吹拉彈唱.胡姬穿著綴著鈴鐺的薄紗紗裙飛旋起舞.

    丹菲輪值下班.被廊下的寒風一吹.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糖粉似的雪花飄飄灑灑.落在她的頭上、肩上.她忍不住伸手去接.

    突然一陣誇張的笑聲驚動了丹菲.

    上洛王世子韋敬追著一個衣衫暴露的胡姬嘻嘻哈哈地跑出來.那胡姬栗發碧眼.身段高挑.雪白酥胸幾乎遮掩不住.而韋敬手裡則拽著一塊桃紅薄紗.顯然是從女人身上扯下來的.

    丹菲雖然從來沒進過窯子.卻覺得那處的情景大概也不過於此.她怕眼睛瞎.趕緊側身避開.

    那胡姬見有外人.也覺得不好意思.奪了韋敬手中的紗裹著嬌軀.匆匆忙忙跑走了.

    丹菲聽她一路鈴鐺叮咚響著遠去.也急忙埋頭想走開.

    不料剛邁出兩步.就被韋敬堵住了.

    上次孔華珍一事.韋敬逃得快.時候為了孔華珍的名聲.崔景鈺也沒有去尋過韋敬的麻煩.崔景鈺這人.芝麻大的小仇都會記你八十年的.可韋敬大概人傻膽大.還真以為崔景鈺吃了這個啞巴虧了.他不但大搖大擺地在崔景鈺眼前晃.還甚至拿孔華珍離京的事嘲弄過崔景鈺.在丹菲看來.這人就是在找死.

    而真因那事不了了之.韋敬也沒將丹菲放在眼裡.他事後常來見韋皇后.次次都要見到丹菲.丹菲面色沉靜.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韋敬便當是崔景鈺已經將她打點過了.讓她閉了嘴.

    所以此刻丹菲被攔住.也只是從容不迫地後退了一步.欠身道:「世子.奴還需為皇后辦事.請世子行個方便.」

    韋敬喝得半醉.又服了丹藥.看著丹菲的眼神有些不對.他笑嘻嘻地伸手去摸丹菲的臉.道:「那日真是可惜了……崔景鈺若晚來一點.我就能嘗到你的滋味了……」

    丹菲噁心地別開臉.「世子醉了.奴喚您的侍從扶您進屋去.」

    「有了你.我還要什麼旁人.」韋敬扣住了丹菲的手.另一隻手去摟丹菲的腰.帶著酒氣的呼吸直噴她臉上

    丹菲頓時大怒.強忍著揮拳的衝動.使勁掙扎.

    「還在生氣呢.」韋敬糾纏不放.「你跟我來.這次我定會讓你知道我的好……」

    丹菲手中捏著一支短簪.正準備朝他穴位上扎去.

    突然一個大如海碗的雪球自外面飛過來.砰地一聲砸在韋敬臉上.只聽鼻骨卡嚓脆響.韋敬慘叫著跌倒在地.

    「……」丹菲收回了簪子.「哎呀呀.世子您沒事吧.」

    她一臉慌張地去扶韋敬.順便在他腿上狠狠踩了幾腳.韋敬嗷嗷慘叫.鼻血長流.慘不忍睹.

    「世子.奴略通醫理.讓奴給您看看.」丹菲伸手.又在他斷鼻處用力摁了摁.韋敬又是一陣慘叫.滿地打滾.

    管事一邊將韋敬扶起來.一邊大喝道:「何人打傷了世子.」

    「帶著孩子玩.一時失手.」崔景鈺漫不經心地說著.從林中走了出來.他身邊還跟著幾個半大的孩子.是安樂公主的長子武小郎以及他的幾個玩伴.男孩子手中都捏著雪球.見韋敬受傷了.也不害怕.反而笑嘻嘻的.

    武小郎還嘲道:「韋表舅也太不經了.一個雪球就能砸倒.我將來可要上戰場.殺突厥狗.讓表舅好生瞧瞧.」

    韋敬氣得火冒三丈.卻不敢得罪這個小祖宗.想罵崔景鈺.偏偏傷在臉上.一說話就疼.他一臉鮮血.疼得淚流滿面.只好狠狠朝崔景鈺比劃了一個手勢.被奴僕們扶走了.

    崔景鈺打發走了孩子們.走到了廊下.他拍了拍肩上的積雪.面色平靜.彷彿方才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多謝.」丹菲朝他一福.

    崔景鈺道:「韋敬輕薄宮婢並不是頭一回.你若不想被韋皇后賜給他做妾.日後見了他就遠遠避開.」

    丹菲不屑冷笑.「要我做妾.也要他有這個福氣消受才是.」

    崔景鈺垂目看著地上的血.道:「你那日沒有對我說實話.」

    丹菲一愣.她當時只提了韋敬將她丟入水中.確實沒提韋敬輕薄她的事.一來是韋敬當時也沒來得及動手.二是此事對於一個女子來說.也實在太難以啟齒了一點.

    崔景鈺都知道為孔華珍遮掩.怎麼到了她這裡.卻腦子少根筋.不把她當女人了.

    丹菲沒好氣道:「這事有什麼好值得到處宣講的.我縱使只是個宮婢.也有幾分薄面要顧忌吧.」

    崔景鈺一臉不悅地看著她.沉默片刻.方肅聲道:「你身負重任.一舉一動都牽扯甚多.所以我不希望你有什麼事瞞著我.」

    丹菲惱羞.紅著臉道:「他不過是言語上調戲

    了我一番罷了.況且我就看不出來這事有多重要.再說他也是個慫貨.有心無膽.不也沒敢碰孔娘子麼.」

    「此事同她有什麼關係.」崔景鈺臉色倏然沉了下來.

    丹菲忙擺了擺手.「我的錯.我不該提她.」

    崔景鈺愣了一下.眼神古怪地盯著丹菲.

    「幹嗎.」丹菲回盯著他.「你今天好奇怪.有什麼話就說呀.」

    「沒什麼.」崔景鈺移開了視線.又恢復了清冷的神色.「你覺得我……」

    「什麼.」

    「算了.」崔景鈺轉身走.

    「到底要說什麼呀.」丹菲慘叫.「喂.話別說一半就走呀.你這什麼毛病.」

    「我不叫喂.」崔景鈺扭頭瞪了她一眼.

    恰好這時有幾個女郎嬉笑著走過來.一見崔景鈺.立刻熱情地圍了過去.

    丹菲沒轍.只好走了.

    崔景鈺置身溫香軟玉之中.英俊的臉上帶敷衍的冷笑.眼裡滿是不耐煩.女孩子們嘰嘰喳喳.要他陪她們去垂釣.崔景鈺不置可否.低垂著眼.目光卻是隨著丹菲孤單的背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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