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章 朱顏逝 文 / 今晚我喝茶
水青這個月就要出嫁了，本來宮裡頭就少人，若是一下去了水青水綠兩個大宮女，宮裡更是顯得清冷。
陸姬善問說要不要安排幾個人進來，靈韻說不必了，橫豎這幾個人湊合著還是夠用的，宮裡頭也沒有什麼大事情。陸姬善也就作罷。
靈韻的身體看起來已經很差了，成天成夜呆在摘星閣，沒事不是呆在床上看書就是在發呆，看得正兒和水青心疼。按照陸雲帆給自己定下的計劃，下個月就可以詐死出宮。
靈韻叫正兒去把摘星閣門口的燈籠點亮，半夜的時候素問果然來了。
素問看著靈韻削瘦的臉龐，說道：「娘娘的身體差不多了，再有一個月就可以詐死。還請娘娘做好準備。」
靈韻咳了一下，說道：「我有個計劃，實施起來難了些，要請你配合。」
素問說道：「娘娘請說。」
靈韻說道：「詐死出宮是最簡單的方法，但是我不想就這樣便宜了鍾鈴蘭。」
「那娘娘的意思是？」
「李代桃僵。」
素問吃驚道：「娘娘可知道這樣做的風險和難？」
靈韻答道：「我自然知道，但是我不想就那麼簡單放過鍾鈴蘭和鍾閔夫婦，她們欠下的，就由鍾鈴蘭來償還。更何況，這本來就是鍾鈴蘭應該承受的。」
素問想了想，說道：「好吧，我回去和將軍說一下，再回來回復娘娘。這事情要實施起來沒那麼容易。」
靈韻答道：「我知道，我曾經想過原諒他們，當做以前的事情從來沒發生，但是她們對我的養父母和螺兒做出的事情，讓我看清現實，就算我原諒他們，他們也覺得是應該的，甚至認為送我進這個吃人不吐骨的地方也是我的造化。」
素問低下眼瞼，說道：「娘娘想好了就好。」
素問走後，靈韻獨自思考著自己的計劃，把水青嫁出去，剩下的宮女裡面除了正兒，其他的都留在宮裡。
前天鐘竹給自己來信，說她請了高氏和鍾鈴蘭過來京城小住。高氏家裡留給媳婦處理，帶著鍾鈴蘭來了，想都不用想，鍾鈴蘭是衝著高博來的，還好後來高博得了欽天監的賞識做了個靈台郎，每日裡都有事做，鍾鈴蘭才一直找不到機會，如今鍾竹是好吃好喝供著鍾鈴蘭和高氏。
靈韻想了一宿沒睡好，第二日睡到中午。橫豎不用去皇后那裡請安，她又是對外稱病，想睡多晚都沒人管。
靈韻懶洋洋起身漱洗，她既然決定改變計劃，也就不打算詐死出宮，也不吃那種藥了，水青給她換上家常的衣服，一邊梳著頭說話。
水青說道：「娘娘今天的臉色看起來好了一點，奴婢再打一點粉上去，也就看不出什麼來了。」
靈韻看見水青最近連走都是帶風的，估計心情是好了，便叫枝兒去拿自己的飾盒過來，打開看了看說：「這一套緊頭面就賞給你吧，出嫁那日帶著這套好風風光光嫁出去。另外我派人給你打了一套銀頭面和兩個手鐲，回頭再拿給你。」
水青感動到：「娘娘的恩德奴婢沒齒難忘。」說完就要跪下去，靈韻連忙制止了：「快起來給我繼續梳頭，這才梳了一半呢。「
水青連忙起來梳頭，梳得無比認真，梳完了還繞幾圈看了看，發現沒有不妥處才開始給靈韻戴飾。
靈韻的飾盒一直都是水青管著的，其他人很少能看，如今枝兒拿著那個飾盒，看了個夠。
靈韻用下巴指了指，示意枝兒遞過那珠簪，枝兒連忙拿過來。水青笑道：「娘娘那麼多好東西，就是最愛這珠簪。每日都要戴。」
靈韻笑道：「這簪是一位故人送給我的，有情意在裡頭，我每日帶在頭上，只為一個念想。」說完眼睛看著遠處，似乎有淚意。
水青連忙岔開話題，找點其他的聊，靈韻也就順著水青的話題聊，不多時靈韻就打扮好了。原來靈韻大半個月見不到虞劍珊，如今她想好了如何和虞劍珊說出事實，準備去長樂宮和虞劍珊坦白。
靈韻才走到半，虞劍珊的貼身宮女萱易哭著衝過來跪下道：「嘉嬪娘娘，救救我家娘娘！娘娘她不行了"萱易一向穩重，不到萬分急迫不會如此作態。
靈韻大吃一驚，問道：「你家娘娘怎麼了？」正兒一邊扶萱易起來，遞手帕給她擦臉。
萱易的淚珠兒一直往下掉，哽咽道：「早上娘娘和皇上去馬場騎馬，娘娘的馬兒突然發癲，往一顆大樹上撞，娘娘始料未及，迎頭撞上"
靈韻一邊聽著萱易的描述，一邊飛快走去長樂宮，她心急如焚，不知道虞劍珊現在如何了。
萱易還在說著：「娘娘頭上破了個大口，血流不止，」
靈韻無瑕仔細去想像虞劍珊現在的樣，她只想快點到長樂宮，短短的一段，在今天顯得格外長。
到了長樂宮到時候，德妃和寧妃都到了，趙陵也在那裡，每個人臉色都和凝重。寧妃看見靈韻來了，搖了搖頭。
靈韻忍住淚意道：「虞姐姐如何了？」
寧妃的眼中閃著淚花，強忍住眼淚道：「虞妹妹在送回宮的上就只剩幾口氣吊著，剛剛才去了」
靈韻徹底呆住了，她沒想到那麼鮮活靚麗的一個女，說沒就沒了，她看著德妃的表情，他的臉上有著似有若無的憐惜和感歎，不得不說德妃這個人表面功夫做得好。
靈韻忍住淚意，對趙陵說道：「皇上，嬪妾想看看姐姐最後一面。」
「准了。」
靈韻邁著沉重的腳步走進虞劍珊的房間，虞劍珊安安靜靜躺在床上，臉上血色全無。宮人們已經將她的身體擦拭乾淨，連傷口處都清理的乾乾淨淨。
看到虞劍珊的臉的那一剎那，靈韻的眼淚就掉下來了，這一哭卻是再也止不住，眼淚如同掉線的珠一顆顆往下掉，房間安靜的只剩下眼淚掉在衣服上微弱的聲音。
靈韻握住虞劍珊的手，哽咽道：「虞姐姐」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想起當初剛開始進宮的時候，自己四面為敵，只有虞劍珊和自己先交好，自己一開始還懷疑過她的用心，後來才漸漸相信她。記得以前自己經常來看她，有時候她還在休息，靈韻就跑到她床前捏她鼻。那場景歷歷在目，只是如今虞劍珊再也醒不過來了。
虞劍珊的臉上化了妝，呈現一種詭異的安詳，靈韻結果正兒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淚，看了看身邊的宮女，問道：「浣紗，今天是誰跟你家娘娘出去的。」
浣紗紅著眼，回答道：「回嘉嬪娘娘，是奴婢。」
「你且說說當時的情況。」
浣紗答道：「當時娘娘和皇上一起騎馬，娘娘的馬突然發癲，馱著娘娘就往樹上撞，皇上上去救娘娘，卻來不及了，娘娘已經撞上了那棵樹，血流不止。」
「那隻馬呢？」
「皇上當場就處置了那匹馬，已經處死了。」
靈韻哭得眼睛發酸，她緩緩閉上眼睛，問道：「本宮記得以前都是萱易陪你家娘娘出去騎馬，為何今天是你？」
浣紗回答道：「回娘娘，今天扶貴人一早就過來長樂宮，說要借個人去打絡，要知道宮裡頭會打絡的只有萱易，所以娘娘就派了萱易過去，帶奴婢去了馬場。」
又是扶貴人！這事情朱蘭晨多半脫不了干係！靈韻嗯了一聲，不再說話，慢慢走出去，對趙陵行禮道：「皇上，姐姐去得早，雖然膝下沒有嗣，但是嬪妾斗膽請皇上厚葬姐姐。」
趙陵的心中有一絲愧疚，他答道：「虞妃按夫人的位分下葬，封長樂夫人。」
靈韻款款謝禮道：「嬪妾替姐姐謝過皇上，另外，姐姐的事情多有蹊蹺，嬪妾想查一查，給虞姐姐一個交代，也好叫姐姐九泉之下能夠安生。」
趙陵看著嘉嬪，答道：「准了。虞妃的葬禮，就由德妃和寧妃操辦吧，朕乏了。」
靈韻看著趙陵，他的臉上呈現一種疲態，是看透了宮裡人的來來去去，還是厭倦了宮裡人爭得你死我活？靈韻不想去追求，她現在心裡想的事只有一件，查清事實，為虞劍珊報仇。
趙陵走後，德妃和寧妃也都各自有事回去，靈韻留在長樂宮，看著跪了一地的奴才，萱易哭得花枝亂顫，浣紗也是紅著眼睛，其他的監小宮女們估計知道自己主去了，以後不知道投靠誰，都哭得淒慘。
靈韻掃視著地上的奴才，開口道：「萱易浣紗跟著本宮回摘星閣，其他人都呆在長樂宮，沒有本宮的允許不准出去。」眾人都答應了，靈韻帶著宮女們回去。
靈韻坐在椅上面，看著跪在地上的萱易和浣紗，問道：「浣紗，本宮問你，你家娘娘從來和扶貴人不和，為何突然扶貴人會向你家娘娘借人去打纓絡？」
浣紗答道：「我家娘娘和扶貴人是不和，但是上次扶貴人在花園裡遇見了娘娘，竟然主動和娘娘道歉，說出自己以前不懂事的話來，娘娘伸手不打笑臉人，只好接受道歉。然後扶貴人就看見娘娘身上戴著的絡好看，就問了娘娘是誰打的絡，娘娘就說是萱易打的。今日扶貴人就派人過來要萱易去打絡。」
靈韻的眼神掃過浣紗，浣紗和她對視了一下，馬上低下頭。靈韻不經意道：「是嗎？」
浣紗怯怯道：「回娘娘，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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