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麻煩真麻煩 文 / 後紫
兩日之後的午時,離長安也就還有二十多里的距離。
離家也有些許日子了,平王、白喚一行,只想快馬加鞭趕緊回長安,享受美好生活去。
可偏偏這個時候,高遠公主叫停了隊伍,說要歇息。
這一路之上,高遠公主從未提過什麼要求,平王也不好不依。
停止前進之時,白喚對著蕭景歎了口氣,而後皺了皺眉,打發了身邊的跟班先走一步,好給他娘報個信。
蕭景下意識看了看高遠公主的馬車,他覺得自己可以理解她此刻的心情,這是對未知的恐懼,他覺得她沒有哭哭啼啼就已經算是好的了。
可惜蕭景會錯了意,秦愫之所以叫停馬車,不過是有句話想傳給他聽。
至於他想像的什麼對未知的恐懼啊,真是,她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呢!
馬車已經停止前進,秦愫坐在馬車裡,同一旁的慧春閒敘:「這白喚倒是個孝子。」
慧春就冷笑著說:「可惜他娘並不是個賢惠的。」
白喚帶來的人馬,多半是家丁,這大司馬府裡的各種事情,慧春已經打聽出了一籮筐來。
白母蘭氏,亦是白家的當家主母,白家後院的亂七八糟,真不是一兩句就可以說清。
據說連兒子睡了老子的小妾,這種烏七八糟的事情都能有,可見那蘭氏不僅僅護短,還是個腦袋拎不清的。
一個不賢惠的女人可以毀掉三代人,白喚剛好才第二代而已。
秦愫淡笑道:「還有那白程錦,治家都不嚴,又何談治國呢!」
就好比南朝的宇氏,將來一定會敗在赫連氏的手裡,那是遲早的事情。
只因整個建康都知道,宇家子弟眾多,卻多半都是手提鳥籠、腳踏金絲的紈褲子弟。
數來數去,赫連家也就那幾個公子,卻各有各的風采,各有各的抱負。不說個個都是精品,總有三幾個是可以拿出手的。
可這也並非完全就是好事情,玉榮沒死之前,同她說過這樣一句話「赫連家的危機,不怕花期未到,怕只怕百花齊放。」
倒是這大周的蕭家,不止有精品,精品的數量還並不多。
連她女兒都看得出蕭景要比白喚靠譜的多,可見人常說的家風造就了人品,和言傳身教的重要性。壞竹子出好筍的幾率不是沒有,可她為什麼放著好竹子好筍不吃,非要去賭一賭呢?
秦愫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蕭景,她的心思很多,顧慮也不少,說的是走一步看一步,可蕭家是她的首選,已經是確定的了。
秦愫對著慧春耳語了幾句,慧春稍一點頭,就利落地下了馬車,去尋蕭景。
***
慧春可以正大光明地接近蕭景,還多虧了玉寶音。
直到如今,這支「聯合軍」中的所有大周人,除了蕭景,便沒人知道玉寶音是誰了。
就連同玉寶音有過一次交集的白喚,除了看見她牙就癢癢外,也從沒有動過腦子去想她是誰。
他想當然地以為,她不過是一個小丫頭而已。想要手底下的人忠心,還是這種從小養大的更靠譜。
白喚將玉寶音當做了家生子,有幾次,看見玉寶音和蕭景說話,還嘖嘖一聲同蕭景道:「那南朝的小丫頭刁鑽的緊。」
蕭景也不多說什麼,一聲「呵呵」就掩飾了過去。
也就是慧春下馬車的時候,玉寶音正和蕭景又一次提起翹翹和賽雲的事情。
她說來說去,其實都是那幾句,譬如「你可別忘了啊」,「說話不算話,真的把你丟到河裡喂王八去。」
蕭景真是,想揍她一頓的心都有。心想著,等到了長安,教育玉小公主的擔子就落到蕭小爺的肩膀上了,還真想不到蕭般若也有管用的一天。
但遠水解不了近渴,眼下還得他自己應付著。
這一回蕭景也高冷的很,擺出了一副「既然你不相信,我又何必再說」的表情。
玉寶音慣會看人臉色,說到最後緊急拐彎:「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怕你事多忘記了而已。」
蕭景的高冷維持不下去了,只好又一次再三保證:「你且放心,我忘不了的。」
為了自己的超群記憶力,又拉了回勾。
還忍不住在心裡歎息,唉,這小丫頭也太沒安全感了。
這時候,遠遠走來的慧春笑笑道:「又叫蕭將軍費心了。」
玉寶音是個多機靈的,一看見慧春,吐了吐舌頭,就跑回了馬車裡。
慧春也不廢話,同蕭景低聲道了句:「我們長公主說了,若是有幸得蕭太后召見,是一定會帶著小公主的。」
然後福了福身,也朝著玉寶音先前爬上的那輛馬車走出。
玉寶音正撩著車帷看外面的風景,和鑽進馬車裡的慧春對視了一眼,明知故問地道:「咱們快到長安了是嗎?」
慧春:「是的,小公主。」
「那咱們到了長安住在哪裡?」
畢竟長安沒有高遠公主府,那裡的城牆是什麼顏色的,那裡的街長什麼樣子,那裡的……
…一切都是未知的東西。
玉寶音心裡的感覺不能叫做害怕,也是凌亂的不知將要著落在哪裡。
慧春愣了一下,隨即道:「小公主自是要和長公主住在一起。」
「你和俶爾也是嗎?」
慧春點了點頭。
玉寶音樂呵呵地道:「那就行了。」就算長安到處都是不安定,又有什麼關係呢。
再說了,她也不算沒有一個熟人,那不是還有蕭景。
***
傍晚時分,蕭景將高遠公主一行五百人,安置到了魏陽街上的官邸裡。
那裡有專門的侍衛把守,並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
平王和白喚一進了城門,就打馬回了府。
高遠公主終究會是誰的,可以說現在仍是勝負未定,還不如回家洗洗,明兒一早朝上見分曉。
而蕭景悄悄地留了一小隊私兵在外圍,也打馬回了蕭府。
這不是還得召開緊急會議。
蕭景一回府,就闖到了他爹的書房裡。
去的不巧,正趕上他爹的偏房韋氏生了病,還死活不肯吃藥,非要見他爹一面才行。
這韋氏本是他娘的陪房丫頭,據說與他娘也是有些情誼的,可不知為何十年前就被他爹發配到了祠堂。
早些年他還是蕭楠的時候,因著自己身體有病,並沒有多少心思去在意府中的事情。
哪怕後來成了蕭景,那韋姨娘已在祠堂住了多年,他也不曾探究過這些事情。畢竟,做兒子的手再長,也不能去管他爹房中的事情。
蕭景心想,生病不肯吃藥什麼的,是女人常玩的把戲。要按照他爹的脾氣,莫說是韋姨娘了,哪怕就是他娘健在,想要拿這些旁門左道的手段來拿捏他爹,那也是不行的。
既然他爹肯去,恐怕還有旁的事情。
蕭景撓了撓頭,琢磨著高遠公主的事情急不在一時,反正明兒一早就是朝議,也議不出個結果來。
這就回了自己的小院,洗洗睡了。
蕭景料的很對,平王連夜找人上了折子,要議高遠公主的事情。
誰知,早朝上,小皇帝打了個哈哈,說是高遠公主遠道而來,又坐船又坐馬車,怪不容易的,暫時歇幾天再說其他的事情。又叫人送了幾匹綢緞,一些金銀,算是她初來大周的「喬遷之禮」。
平王有些悻悻,這事兒吧若小皇帝一早下了旨,那高遠公主一早就是他的了。中途搞了這麼多事情,現下還不確定,他的心裡就越發的沒底了。
怎麼辦才好呢?要不要探一探大塚宰的底?他蕭家到底是什麼意思?想要的是高遠公主?還是她帶來的那些金銀?
還不等平王找到蕭彌堅,那廂的蕭彌堅腳底抹油,已經回府去了。
蕭景一早起來,連朝都沒上,就去了他爹的書房蹲點。
沒去上朝不為別的,就是覺得自己有點兒不能面對小皇帝。
誇他辦了件好事吧……總覺得被個女人弄丟了魂,並不是個值得慶幸的事情。說他辦了件壞事……又覺得此生若得高遠公主為伴,確實不枉此行。
蕭景一想起高遠公主,又是心塞,又覺甜蜜。
好不容易等到他爹回轉,即刻就雙手奉上了常服,緊接著是茶水。可以這麼說,蕭將軍若不是個將軍,伺候起人來,那絕對是個專業的。
他爹的眼風落到哪裡,他即刻就能將那裡的東西雙手捧上。
知子莫如父,蕭彌堅道:「老三,你可是相中了高遠公主?」
他兒子才將高遠公主接到長安,就使勁在他的跟前獻慇勤,不是為了她,還能是為了什麼呢!
蕭景點了點頭。
蕭彌堅又道:「我若不出手,你可有信心?」
蕭景又點了點頭。
蕭彌堅奇道:「既然是你自己都能辦的事情,何故又來我這兒獻慇勤?」
蕭景心想,這不是還有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嘛!得提前通知一下您老才行。
蕭景這兒還來不及和他爹說個詳細,殊不知,「麻煩」已經找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