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節 文 / 止風不瀾
漆黑,血腥,在漆黑中隱藏著的血腥。段寧猛然發出來了一聲喘息,就好像有人在他的耳邊嘟囔著,「段寧……」
段寧猛然想起來,曾經就有這樣一個人,就在他的面前,對著他說道,「段寧,你說為什麼我們會這樣活下去呢?」
這個人有著穿著破爛的衣服,身上甚至沒有一塊地方是好的,他一邊這樣說著,一邊在段寧的耳邊晃悠他腳上被狠狠綁著的鐐銬,「為什麼我們注定要被拐賣到這種地方來呢?你說是不是命運已經注定了?」
「你在胡扯一些什麼?」彼時的段寧年齡尚小,他踩著箱子往窗外望去,便見外面有著幾個帶著一身的刀具的監視人員,不由的從箱子上面跳下來,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我們早晚會從這裡逃出去的。」
「早晚會的。」
「段寧,我就算是逃出去了又能夠怎麼樣?我還能夠好好的活下去麼?我還能夠有朋友麼?我再也不可能相信任何人了,我被我自己的親生父母拋棄……別人還能夠……」
「你特麼在說什麼胡話?!」
時間就像是踐行者,將段寧的現在與過去揪扯在一起,他近乎能夠聽見他腦海中那個人的聲音,輕輕的,帶著傷感。
「段寧!」段寧的瞳眸一顫。
陸衡的聲音。
「段寧?你怎麼了?」
在陸衡的聲音的背後,他似乎還是能夠聽見那個男人的聲音,「這個世界是注定容不下我的,連我自己的父母都容不下我,我說我是不是錯誤的生在了這個世界上,才會有這樣的結局?」他似乎看到了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一邊咳嗽著一邊對著他說話,「可是段寧,你為什麼還能夠冷靜下去?」
「我們根本就不知道等著我們的將會是什麼,好一點,我們可能被送到一個大山裡面當兒子,我們有可能被送到某一個礦地當童工,我們還有可能被要求每天要飯,我們甚至有可能被重新買到某一個國家當奴隸。」
「在這種情況下,你怎麼還能夠笑的出來呢?」
記憶中的男人有著蒼白的臉,就像是現在這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有些類似。他的身體一天天的衰弱下去,就像是一塊老去的手錶,明明看起來沒有收到多少的破壞,但是卻完全不能夠好好的走下去,越來越慢,最終停滯在了某一個時間點上。
那個男人就這樣停滯在了時間點上,他趁著監視人員鬆懈的時候偷了一個大針管,將空氣從頸動脈注入了進去。
他死了,就在段寧的面前。
「段寧!段寧,你醒醒!」
段寧的神情呆滯著,他隱約能夠聽見耳邊的聲音,但是腦海中早已經被另外一個擁有哀傷神情的蒼白少年佔據,「段寧,你說我們會不會有來世?」
他不知道他這樣算不算上是來世。
總之,他活了下來,前世拼了命才從人販子的手中逃了出來,在這個世界中,他終於有了家人,有了朋友,他什麼都有了……他真的什麼都有了。
陸衡眉眼一跳,下一刻,他就像是已經知道了段寧會怎麼樣一般,猛然蹲下身去,接住了側面倒下去的段寧,皺了皺眉頭,摸了摸他的頭髮。
「他這是……」
與此同時,ss也跟著用異常複雜的神情看到驚厥的段寧,「奇怪。」
「哦?」九大爺倒是像是一個沒事人一般站在旁邊,聽見ss的話語抬了抬自己的眉眼,「哪裡奇怪?」段寧那邊有陸衡管著,他自然不用太操心,但並不代表他完全不關心。
「段寧他……」ss皺著眉眼定眼看了段寧好半天,最終呢喃道,「非常奇怪,段寧似乎有一些記憶缺失,」這般說著,他撫了撫架在鼻樑上的金絲邊眼睛,「從剛才開始,段寧的體內的能力就開始亂竄。」
「能力亂竄?」饒是九大爺這等對於超能力熟悉不過的人聽見這話也不由皺眉,「還有能力亂竄這一說法?」
ss點頭,「段寧的情況有些特殊,他的體內還有另外一個他,而且那個他跟他的能力不一樣,恐怕兩個的記憶都能夠合二為一,而剛剛,段寧體內的能力用著高速的頻率開始從一種能力切換到另外一種能力,再快速的切換了回來……很有可能是他體內的兩種人格在進行切換。」
「就看段寧醒來的時候……是哪一種人格的清醒了。」
與此同時,段寧只覺得冷。水,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中開始瘋狂湧進來的水,就像是能夠將他的完全的淹沒掉一般,他甚至能夠聽見水聲在耳邊的迴響中。
水進入到他的耳中,在他的耳中旋轉,轟鳴著,他連意識也開始在漸漸的遠去,他好像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他自己,對著他伸出來了手「段寧,你從來沒有吃過苦頭。你也不應當吃苦頭。」
段寧猛然珉住了唇角。
同時,陸衡將段寧從地面上攬著站起來,「段寧?」
段寧的睫扉動了動,他的唇角緊緊的抿著,手指也時不時的做出來一兩個動作。
「你沒有事情吧?」
段寧緩慢的睜開了眼睛,他的視線還有一些模糊,他的睫毛就長長的刷在了陸衡的手心上,他張了張唇角,環視了一圈周圍的人,又是將眸光定在了房間內的屍體上面,問道,「我現在在什麼地方?」
陸衡眸光一沉。
不光光是陸衡,就連九大爺也不由的睜了
睜眼睛看了段寧好幾眼,「你……」
「啊……」段寧這次直接從陸衡的身上起身,掃視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原來如此,他這是死亡了?還真是運氣不好呢。」
說著,他上前走了幾步,用手指輕輕的碰觸了一下躺在床上的人,「看起來死亡時間還不超過一天呢,儘管用冷氣室延緩了腐爛時間,但現在還處於僵硬的時候。死亡原因……」他又是撥弄了一下床上人的脖頸,嘟囔了一聲,「怎麼,是自殺?」
從剛剛開始,陸衡就靜靜的看著段寧,看著他圍著病床走來走去,看著他開始通過屍體的變化得出結論。
不光光是陸衡,甚至九大爺的眸光也開始便的異樣,他瞅著段寧的後背看了好一會兒,最終敲了敲旁邊帶著金絲邊眼睛的ss的手肘。
「你看他……」
ss不由的點頭,「啊,沒有錯……這個……就是段寧體內的那個二號,二號出來了,也許是因為看到了死人產生了某種刺激導致二號出來了。」
段寧繞著病床轉了一圈之後又轉過身來面對陸衡,此刻,他的眸光中褪去了些許的溫柔而剩下了一些些的玩味。
「陸衡?」
陸衡並未吭聲也能夠聽見段寧的聲音,「原來你就是陸衡啊,我這多少次的想要出來見見你呢,可惜始終沒有機會。」這般說著,他對著陸衡伸出來了手,「既然是合作夥伴的關係,不如握個手?」
陸衡的眸光靜靜的在段寧的身上放了半響,忽而勾起來了唇角。
面前的這個男人,還是同樣有著黑色的頭髮,大而亮的眼眸,看著人的時候,他的唇角還是會微微的勾起來,時不時會抿抿唇角。這個肯定是段寧了,要說變化,無外乎就是感覺與整體的氣質。
緩慢的,陸衡伸出來了自己的大手,伸到了空氣的中央,握住了段寧伸出來的手,他的手也還是這樣的柔軟,「陸衡。」
段寧卻是輕輕的斂了斂眉眼,「陸衡?」他的手抓住陸衡的手搖了搖,「陸衡?我知道呢。一直跟那個笨蛋一起行動的人我當然是知道的。」他的眸光靜靜的放在了陸衡的臉蛋,忽而想到了什麼,別有意味的勾起來了唇角,「我知道的可不光光是這樣呦。」
陸衡稍稍的瞇了瞇眼睛,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沒有放鬆也沒有加重,他看了段寧半響,緊著輕微的說出來了一聲,「哦?」
「若是有時間的話,我們還是可以一起好好地聊一聊的。」段寧這才鬆開了陸衡的手,往後倒退了幾步,用餘光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屍體,「比如我們可以聊聊在房間中的……這個。想必你回事很有興趣的。」
「是麼?」陸衡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最終用聽不出來情緒的聲音說道,「原來我會對一個屍體產生興趣啊,那還真是奇怪了。」
「看起來你對我似乎有什麼誤會。」
段寧卻是搖頭,用手指了指他自己,「要說誤會,我體內的他可能會有什麼誤會,當然這些都沒有證據,只不過都是我的猜測,可也需要露出來蛛絲馬跡才能夠猜測不是?現在只不過是我的直覺,但是總有一天,總有一天能夠抓到蛛絲馬跡的。」
偌大的一個房間裡面,就能夠聽見段寧的聲音,在緩緩慢慢的說著,就像是流水一般,一邊說著,一邊已有所指的看向陸衡,而剩下的另外兩個人,則是靜靜的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看著段寧。
氣氛僵持了一會兒之後,九大爺歎了一口氣,從ss的身邊站了出來,「我說段寧……」
「段寧?原來我現在也可以被叫做段寧麼?不是都叫我段小三麼?」
九大爺的聲音又是聽了聽,「那個段小三……」
段寧又是面無表情的挑刺,「段小三不好聽,還是叫做段寧好聽,誰沒事喜歡自己的名字裡面加上小三兩個字?」
九大爺:「……」似乎段寧的這個第二性格,莫名其妙的有點任性,他不知道這人的任性是從什麼地方而來的,肯定不是因為有錢,因為他段寧就是一個天天靠陸衡救濟的窮光蛋。
倒是ss先生撫了撫金絲邊的眼睛,從剛剛開始,他大概就能夠看明白了這幾個人之間的關係了,他莫名覺得有趣,這個段寧顯然與之前出來的那個段寧有一些不同的地方,但是相同的地方明顯要大於不同的地方。
ss上前一步,打破了僵局,「不知道段寧先生對於他這件事情怎麼看。」
「怎麼看?」段寧斂了斂自己的眉眼,「你們是在說病床上面躺著的這個倒霉蛋,怎麼看嘛……還是比較容易的。」這般說著,好像他在猶豫,但是一點因為猶豫而停滯的時間都沒有,「你們在找什麼人?」
ss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一個被稱為『什麼東西』的,他現在已經盯上你了。」
「盯上我了?」聽見這話,段寧像是聽見了一個笑話一般若有若無的勾了勾自己的唇角,「它真的盯上我了麼?」他的眸光環視了周圍一圈,緩慢的落在了陸衡的身上,「我倒是不覺得它盯上我了,說不定是盯上了我體內的某一個笨蛋呢。」
「至於為什麼盯上了我體內的這個笨蛋……也許是為了報仇?或者是為了再續前緣,再或者,因為我體內的這個笨蛋本來就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所以才會被盯上?」
段寧的聲音及其緩慢,就像是在說著一件與自己關係並不算是大的事情,一邊說著,一邊還將眸光放在陸衡的身上,帶著一點點的深意。
倒是陸衡聽見這話不由的瞇起來了眼睛,「看來你已經知道了一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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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測,只不過是猜測罷了,對了,所有的猜測全部都是從我的直覺中走出去的,所以千萬不要對號入座。」
「不過既然這個『什麼東西』的目標就是我體內的笨蛋,說不定我體內的笨蛋對於這個『什麼東西』也有一些瞭解,只不過他一直都不知道而已。」
ss聽見這話不由的瞇起來了自己的眼睛,「他一直都不知道?這話裡面的意思是……」
段寧露出來了一個看笨蛋的眸光看了一眼ss,「我覺得意思已經說的非常明白了,就像是遇見了一個路人,一個從第一次見到你就對你產生興趣,可是你卻對他毫無印象的路人啊。」
ss長長的舒出來了一口氣,「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什麼東西』,很有可能已經與你見過面了,可是你並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