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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章 藏身將軍府 文 / 格沐子

    安樂心睡到第二天傍晚才捨得醒過來,身體在軟綿綿的蠶絲毯中輕輕地動了一下便覺渾身酸痛。葉蓮見她醒了,激動地上前輕喊:「郡主?」

    安樂心感覺有人一直在抓著她的手,那隻手掌很寬大,掌心有厚繭卻異常乾燥溫暖,半睡半醒間她有些貪戀這種暖意。風紀遠見她只是眼珠在眼皮下動了幾下便不再有動靜,抬手示意葉蓮別吵,他的眼睛不離開安樂心分毫。

    樂心感覺口乾舌燥,腦袋昏沉難忍,努力將眼睛睜開,不知今夕何朝的她想喝水:「葉蓮水」一雙杏仁眼終於半睜開,眼前有個人滿眼擔憂地看著她,是風紀遠。

    葉蓮連連應聲,跑去倒水。

    風紀遠扶她坐起來,溫聲道「感覺怎麼樣?」

    什麼感覺怎麼樣?樂心竟一時想不起發生過什麼,她搖搖頭,皺著眉弱聲回:「不舒服,想喝水。」

    「水來了,水來了」

    葉蓮將兌好的溫水遞過來,被風紀遠截下:「我來吧。」

    樂心就著風紀遠的手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這才清醒了幾分,終於想起自己遭遇了什麼。再柔和恬淡的性子,畢竟也是王府裡捧在手心上的千金郡主,後怕和委屈一起向她湧來。尤其此時風紀遠關切的看著她,一隻手溫柔撫著她的後背:「還要喝嗎?」

    無故遇上刺客,跌下懸崖,心中默念風紀遠的名字在幽暗的洞中擔驚受怕了一夜,此時看到他對自己滿眼的擔憂,彷彿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懷抱,她的眼眶驀地紅了。

    風紀遠心中不忍,他讓葉蓮碧玉都出去,而後對樂心道:「來。」

    劫後餘生,安樂心被風紀遠緊緊地抱在懷裡。起初是默默的流淚,後來小聲啜泣。風紀遠心中愧疚,若是昨天他放下手頭的事陪她一起出去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在心疼與被心疼中,風紀遠自然地吻幹了她滑下的淚水。

    安樂心帶著羞窘,埋首進他的胸前:「不是你的錯」話未說完,突然伸手去摸自己的袖子,發現衣服已經被人換掉了,平安符呢?她有些著急,抓住風紀遠的衣袖,「誰幫我換的衣服?」

    風紀遠歎一口氣,從衣袖裡摸出一樣明黃薄軟的東西,放到她面前:「在找這個?」

    還好沒有丟,安樂心很開心:「嗯,怎麼會在你手裡?」

    上面的平安二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道平安符,風紀遠心中有疑問到底還是沒問出來,將東西放進她手心裡:「原來你是為了這個,下次再有這種事情,吩咐下人去辦就行。」語氣有些不易察覺的失落,剛剛的溫存冷卻了些。

    安樂心感覺到了,卻不知他為何不悅,縮進毯子裡輕聲道:「給你添麻煩了是嗎?」

    風紀遠並沒有怪她添不添麻煩,只是好端端的她為什麼突然要跑去寺廟裡求一道平安符?而司桓宇又那麼恰好的在那裡?他們單獨在同一個洞中呆了一夜,這才是他介意的。他不想懷疑她什麼,只是動了情的人兒,總會找不到安全感。

    可是看她這樣子,又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在此之前空氣裡漂浮的溫柔不再,風紀遠安慰她:「別多想,我只是怕你出事。」見她背過身不語,他有些煩躁,堪堪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起身出門把丫頭叫進來服侍她。

    安樂心心中委屈,卻又不知這委屈從何而來,兩隻手交叉抱住自己的雙臂,將平安符攥在手心裡蜷縮成一團,任憑淚水滑落。葉蓮進來的時候見她裹在毯中不動,以為郡主又睡了,便悄悄退出房門,去廚房吩咐廚子將郡主的晚膳時時備著。

    房中掌了燈,蠟燭輕輕跳動的火苗,偶爾發出啪的輕響。安樂心閉眼安靜地保持著同一個蜷縮的姿勢,靜靜的想著心事,其實她很想告訴風紀遠這是她特地去為他求來的,因為不知道他何時會被派去邊關。而自己一介女流,什麼都幫不了他,能做的只有在他的後方為他祈福,盼他平安。

    樂心想到今日他有些冷淡的神情,大夏天的感到了冷意,究竟他還是嫌自己給他添麻煩了

    正想著傷心事,卻聽得房間內一聲明顯的響動。葉蓮和碧玉都不在,是誰?安樂心撐著身子坐起來,將幔帳拉得更開一些,探著頭出聲道:「誰在那裡?」

    無人出聲,可是她卻看到了燭光倒映出來的人影。人影微微彎著腰,似乎一隻手捂著哪裡。安樂心心裡一陣害怕,昨日那個丹鳳眼持劍向她刺來的場景依舊清晰的留在她腦海中,一顆心猛地提了起來,紀遠不在、葉蓮也不在,她盯著那一直不動的影子,手卻慌亂的在身邊摸索企圖找到一件可以防身用的東西,可是卻徒勞無功。

    安樂心因為受驚,渾身出了一層冷汗,強作鎮定地道:「你再不出來,我可喊人了!」

    祝平安躲在屏風靠近陰影的地方,因為身上的重傷,動一下便痛遍全身,他忍不住呻/吟出聲。索性他大大方方地站了出來,手中的劍不知染了誰的鮮血,眉目猙獰,不知是痛的還是恨的。

    「是你?」

    雖然昨天他是蒙面出現在她面前的,但是那一雙丹鳳眼她一眼就認出來了,就是他昨天將自己逼下了山崖。

    祝平安也覺得太巧,竟是這個女人!

    在安樂心驚叫出聲之前他的劍早已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惡狠狠地威脅到:「敢出聲小心我的劍不客氣!」說著還將手上的劍逼近了幾分。

    安樂心噤聲,甚至都不敢大聲喘氣。亡命之徒,她豈敢跟他硬來?

    抑制住聲音的顫抖,軟下聲音來:

    :「我根本不認識你,你為何總是纏著我不放?這裡是將軍府,殺了我,你也休想活著走出去!」

    祝平安打量了一下這臥房,繼而諷刺道:「殺你?你還沒有資格。放心,我只是想找個地方避避風頭,只要你不亂叫我不會傷害你。」哼笑了一聲又道,「一個王爺,一個將軍,你好本事啊!」

    「你找錯人了,庸親王與我沒有任何干係。」她本就是被司桓宇連累的。

    司桓宇他是個記仇的人,他身邊的常劍怎麼可能讓刺客真的逃竄了?親王府的通緝令貼滿了大街小巷,祝平安三人根本不能逃出城。本想今日喬裝混出城門,卻不想傳來了司桓宇未死的消息。想他隱忍八年,苟且偷生,不就為了有一天能報滅門血仇?

    司桓宇沒死成,祝平安豈會甘心?在他偷偷潛入王府準備再度刺殺時,卻不想被常劍打成重傷,那兩個他雇來的殺手被生擒。司桓宇不死,他自然不能死。早年他就知道風家與司桓宇有過節,只有躲進將軍府才不會被抓到。

    可是將軍府哪是那麼容易就能混進去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祝平安咬牙矮身鑽進了狗洞

    又是劍傷,又是奔波逃命,再厲害的人他也不是鐵打的。失血過多會死人的啊!就在祝平安還想著在威脅些什麼的時候,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安樂心的眼前。

    「光當」一聲,長劍落地。

    外面的葉蓮聽到聲響,立馬推門進來:「郡主怎麼了啊!!」地上的這個是什麼東西?

    「郡郡主」她顫著手指,指著地上的祝平安。

    安樂心還未來得及示意她出去叫人,那把帶著不知何人鮮血的劍卻頂在了自己的喉邊,被葉蓮一聲驚叫驚醒的祝平安握著劍,聲色狠厲:「敢再出一聲,我就要了你主子的命!」

    葉蓮的眼睛因為驚恐瞪得極大,摀住嘴,眼淚嘩嘩直流,拚命的搖頭表示自己不會再叫。

    其實這時候安樂心儘管心提在嗓子眼裡,卻也逐漸鎮定下來了,因為她看明白了這人不過是想保命。她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吩咐葉蓮:「沒事葉蓮,他不會傷害我。」

    祝平安瞪她一眼:「叫你的人想辦法給我找一些止血的藥和繃帶,快點!」

    「我去,我現在就去」葉蓮拔腿就要往外跑,她還是個14歲的孩子,除了哭根本什麼主意都沒有。

    亡命之徒,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祝平安用盡氣力站穩了,咬牙威脅到:「要是敢叫人來,我要了她的命!」鋒利的劍刃在安樂心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血痕,嚇得葉蓮連連保證不會告訴任何人跑了出去。

    安樂心忍著疼,淡定許多:「你不過是想保命而已,可你現在傷了我,就不怕被人看到究問原因嗎?」

    祝平安冷笑:「你這個女人花樣還不少」他的身體已經接近極限,手中的劍也不過是個拿來嚇唬人的擺設,重新站直的身體再度滑落在地上,失血過多令他眼前已經有些昏花,祝平安是求活命的,所以在他昏迷之前祈求到:「我必須活著,血海深仇未報,無言面見九泉下的父母親人姑娘多有得罪了」那種哀傷的眼神,是一個有故事之人的真情流露,安樂心微微訝然。

    祝平安是真的昏過去了。

    血海深仇安樂心咀嚼著這四個字,難道是與庸親王有關?

    地上的人一身黑衣早已被砍得千瘡百孔,翻捲的布料下斑斑血跡隨著翻開的皮肉悄無聲息的流露出來。看他眉清目秀的長相,若不是親眼見過他殺人,安樂心更願意相信他是個清秀的翩翩公子。

    平南王以前跟她講過,得饒人處且饒人。

    可恨之人說不定也有可憐之處,眼前受傷昏迷的丹鳳眼算了,安樂心決定做一次好人,幫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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