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山莊下的陰影(七) 文 / 喵的神奇
眾人又往前走了一段,洞穴開始變窄,地勢也逐漸升高了。
終於,他們看到了溶洞邊上修建的一條向上延伸的台階,這台階也是直接在石壁裡開鑿出來的,不過比另一頭他們下來的那條台階要陡峭許多,台階盡頭隱約可見一條垂直向上的豎井,不知道是通向哪裡的,不過看起來這應該就是正確的出路了。
秦無期認為紅蓮教此番雖然撤得匆忙,但是之前的陷阱都不是臨時設計的,而是早就準備在那裡了,所以前方也必然還有別的埋伏。
當然,都已經來到這裡了,要他們轉頭就撤是不可能的,就算明知有埋伏也要往前闖才不至於墮了己方的士氣。
姜詩和傅驚雷兩個率先上了台階,其他人就暫且留在溶洞裡等候。
姜詩用那根鐵棍敲敲打打了一路,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一直到了那處豎井,傅驚雷讓他熄滅了火把退後一些,自己一手持盾一手持刀,謹慎地探頭往上看了一眼。
就在他探出頭的時候,有什麼東西猛然當頭落下,傅驚雷飛快地往後一退,卻發現那落下來的只是普通的水而已。
不過量有點多。
渾濁的水流順著豎井澆了下來,傅驚雷一愣,拉著姜詩就飛快地往後退去,幾乎是在轉瞬間,水流就變得非常湍急,轟隆隆地沖刷而下。
溶洞裡等待的人在剛看到水的時候就驚恐地尖叫起來:「發大水了,快跑啊!」
「別往回跑!」張馳立刻大喊道,「會被沖走的!都到高處去!」
話音未落,慕流雲就抓住張馳的胳膊,一下跳到了一處高出地面許多的石台上,水流緊接著漫過了他們剛才的立足之地,連慕流雲的鞋子都沒有沾濕半點。
那處石台連著洞壁,頂面向外傾斜並且和周圍的鐘乳石一樣光滑,張馳得緊緊地抱住旁邊一塊從洞頂掛下來的鐘乳石才不至於滑落下去,也有許多反應快的人,學他們一般跳上石筍或者石台躲避洶湧而來的洪水,可仍是有些人不聽勸告,沒頭沒腦地向著來路跑去。
幸好有秦無期、慧明大師、天和道長這些頭腦冷靜武功也高的人不顧已經過膝的湍急水流,一一將這些不冷靜的人攔下,驅趕到旁邊的石筍石柱上去。
傅驚雷和姜詩完全是被湍急的水流從通道裡衝出來的,傅驚雷抓住姜詩一把扔到了一旁的石頭上,自己卻被越發洶湧的水流沖走了,還是秦無期抓住了他,從水中一躍而出,落在了一快大石頭上。
眼下這裡的人暫時是安全了,但是不少人已經渾身濕透,火把也幾乎全滅了,黑暗中只能聽到隆隆的水聲,溶洞的回音使得這水流的氣勢磅礡到了令人絕望的程度。
在僅剩的微弱火光裡,人們只能看到那個通道的入口洶湧地往外噴著水,洪水源源不絕地灌進這個溶洞,然後向著地勢更低的地方衝去。
下游的洞穴裡還有不少鐵衛,只怕是難以逃出生天了,等到水流灌滿了下面的洞穴再漫上來,他們這些人也無人能夠生還,武功在這樣的情況下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再厲害的人也不可能逆著那樣沒頂的湍急水流,從那條垂直的豎井泅渡上去。
「怎麼辦?我們逃不出去了!」有悲觀的人開始哀嚎,「他們挖穿了湖底,洞庭湖的水倒灌下來了,我們都會被淹死的!」
「胡扯!」張馳有力地駁斥道,「這個洞千百年來都沒有被淹沒,頭頂的岩層必然非常厚,哪裡是紅蓮教想挖穿就能挖穿的?再說了,衛梵天又不是龍王爺在世,哪有這麼大本事,你在湖底挖一個試試?」
「各位不要自亂陣腳。」即使渾身濕透也不減風度的秦無期說,「我這一路都在估算著距離,雖然不敢說多麼精確,但至少可以肯定這洞穴的出口已經遠離湖岸,不可能是洞庭湖水倒灌。」
「那這又是怎麼回事?」一個不會游泳的雪山派弟子抱著石柱慘兮兮地問道。
張馳說:「不要擔心,這溶洞裡既然有地下河,就一定有出水口,不會被灌滿的,而且你們看,水流已經慢下來了。」
果然,就在他們說這麼幾句話的時間裡,從那個通道噴湧出的水流已經明顯地小了下來,溶洞裡的水位也緊接著降了下去,雖然就現在來看水流還是很湍急,但後繼無力的勢頭已經非常明顯了。
「阿彌陀佛,可真是萬幸。」慧明大師鬆了一口氣。
「當初這條密道修建的時候就應該考慮過湖水倒灌的危險,所以也不算是我們走運。」張馳中肯地說,「只能說衛梵天準備得太周全了。」
同樣也渾身濕透的妙音師太語氣非常不好地說:「這水流既然灌不滿洞穴,也淹不死我們,為什麼還要說他準備得周全?」
「我相信他有想淹死我們的心,只是沒有這個外在條件,為了防止水流倒灌,這個出口應該是遠離河岸和湖邊的,如果他們大張旗鼓地挖渠引水過來,工程量太大不說,也肯定逃不過驚鴻山莊的耳目。」張馳說,「雖然他淹不死我們,但可以嚇死我們啊,之前有那麼多的機關和陷阱,如果已經有人中了招的話,這會兒想必已經士氣低落,人人自危了吧,再看到這突如其來的大水,一大群嚇壞的人全都沒頭蒼蠅一樣地往回跑,到時候也許有的人會走散迷路,有的會被水流衝進地底下的水道,也有的會為了搶先擠進那個狹窄的通道而廝打起來,到時候這淹不死人的水不僅能殺人,還能在武林同盟會裡製造分裂也說不定。」
「果真毒辣。」秦無期說,「趁著現在水流小了,我先來打頭陣衝殺上去,絕對不能放過衛梵天這個陰險小人。」
九大門派的人這
會兒倒是前所未有的同仇敵愾,一個個怒氣衝天紛紛表示要一起衝殺,最後還是傅驚雷舉著鐵盾打了頭陣,秦無期緊隨其後,順著那個只鑿出了兩排落腳點的豎井爬了上去。
令人意外的是,這一次,他們的前進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十分順利地爬出了豎井。
等到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從豎井爬出去,慕流雲還是嫌惡地看著洪水退去後無處不在的淤泥,張馳誠心地建議道:「要不我背你吧?」
慕流雲橫了他一眼,就毅然跳到了幾乎能淹到腳背的淤泥裡,踩著滿腳淤泥向豎井的方向走去。
張馳想說自己並沒有嘲笑他潔癖的意思,可是慕流雲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通道盡頭。
好不容易才哄好了一點,想不到這下又惹他生氣了。
張馳有些無奈地揉了揉鼻子,小心翼翼地從光滑的石台上爬了下去。
***
秦無期本以為接下來會有一場惡鬥等著他們,所以帶頭衝了上來,可惜衛梵天並沒有讓他如願。
灌完了能灌的水後,衛梵天趴在井口凝神聆聽了片刻,發現下面這一大群高手竟然沒有受到什麼損傷,他就果斷連這十分適合伏擊的有利地形也放棄了,帶著屬下們頃刻間跑了個一乾二淨,還在旁邊的樹幹上刻下了兩句話:「今天玩得很愉快,我們後會有期。」
怒極的妙音師太一掌將那樹幹擊了個粉碎,憤然道:「這賊子!真是厚顏無恥到了極點!」
其他人憋著的一腔怒火也完全沒有了發洩的渠道,只能生生憋回了肚子裡,幾乎憋出內傷來。
張馳爬出來以後先觀察了一下四周,這會兒天色已經有些微亮,周圍的景色倒是不難分辨,出口看樣子本來也是個水井,這會兒井沿的石頭已經被破壞了,有人新挖了一條水渠,把旁邊一個水塘裡的水都引到了井裡,現在水塘裡已經只剩下坑坑窪窪的淺坑了,一些小魚苗在裡面掙扎跳動著。
「原來如此。」張馳恍然大悟,「用養魚池蓄水,關鍵時候就放水阻擋追兵或者嚇唬人,倒是個不錯的想法,衛梵天肯定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準備好陷阱等著哪天有人來踩了。」
相對於周圍那些怒氣衝天的人,秦無期的表情堪稱平靜,只是語氣還是不可避免地有些低落:「這地方過去曾是驚鴻山莊的田莊,大概是不知道密道的出口在這裡,這處田產在大伯手裡的時候就被賣了,此後倒過好幾手,最近才被人買去挖了魚塘來養魚。現在看來,買下這處田產的應該就是紅蓮教的密探,也許他們從哪裡得到了這個連我都不知道的消息,也許連老天也在幫著他們,他們只是為了假裝養魚而掘開這早已被泥土封堵的枯井,卻無意中發現了下面溶洞和密道。這樣想來,說不定在好幾個月前,他們就已經暗中在驚鴻山莊四下活動了,我卻一無所知。」
張馳安慰地說:「應該沒有那麼久吧,探索溶洞和清理那條幾十年沒用過的密道都是需要時間的。」
秦無期平靜地笑笑,*的髮梢貼在臉上,使他沒有了往日那種從容不迫,語氣中也有了一些疲憊:「今日的武林大會還要照常舉行,諸位先回山莊休息吧,後續之事交給秦某處理就好。」
九大門派的人連跟他客套的心思也沒有了,帶著一身的水跡、泥巴和滿心挫折感,各自打道回驚鴻山莊洗漱更衣不提。
這一場,看起來是衛梵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把一干武林正派人士當猴子一般耍了個團團轉,但實際上,由於張馳的急智和秦無期的穩重,武林同盟會這邊除了被整得狼狽了點以外,幾乎毫髮無傷,就連留守在溶洞裡的那些鐵衛也只是被水流衝倒,受了些小傷,沒有一個被溺斃的。
而看似完全落了下風的武林同盟會這邊,卻粉碎了衛梵天意圖火燒驚鴻山莊的陰謀,還找出了他們出入驚鴻山莊的密道,並且徹底封死了這條通路。
紅蓮教如果想從防守嚴密的浮橋正面闖入驚鴻山莊去破壞武林大會,幾乎毫無勝算,驚鴻山莊這邊終於不用再時刻提心吊膽了。
從那天起一直到武林大會結束,紅蓮教再也沒能整出什麼像樣的動靜來。
當然,人們直到後來才知道,紅蓮教暫時偃旗息鼓的原因,只不過是因為衛梵天看到這邊防守嚴密無利可圖,就把精力轉移到了其它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