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8章 雲雪蒼顏 文 / 陌上白月
「『雲雪蒼顏』身為天工坊劍字部的總當家，並不居住在天工坊內，不是因為他權力太小沒什麼重要性所以被孤立，恰恰相反，是因為他權利太大，所以獨居聽花小築，非召不得參與天工坊內諸事。」
唐莊說道：「我去找他，一方面是去探聽天工坊內的虛實，為我們進去打好路子，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想去聽聽他對於『秋葉大會』的想法。」
「天工坊也會去參加秋葉大會？」這是唐落羽驚訝的反問。
「秋葉大會npc也會參加？我江湖玩得少，你可別騙我。」旁聽的沈曼曼隨口說道：「活動這種東西還沒聽過有哪個遊戲是npc也要參與的。」
「你別搗亂，讓奸商繼續說。」銘序聽對方要去問一個npc秋葉大會的事情，目光在唐莊和穿雲袖之間晃了晃，若有所思的又收了回去。
「葉兄口稱『雲雪蒼顏』，那此人的本名又要如何稱呼呢？」師兄開口問道。
「雲雪蒼顏是江湖上給他的稱謂，實際上，在未入江湖之前，他乃是——」唐莊正要說完，就發現脖子上搭著一柄細劍，緊接著就聽見一個毫無平仄的聲音。
「你是誰。」
「三師父！」唐落羽行了個弟子禮，開口說道：「還沒到聽花小築，你怎麼就出現啦！」
「你是誰。」誰都不知這人是怎麼出現的，簡直就像是憑空冒出來一樣，他一襲與黑夜格格不入的白衣，細看那白衣還在袖口鑲著金雲圖案，一頭如漆墨發簡單紮成一束披在腦後，臉上蒙著與衣服同色的蒙面，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花朵的冷香。
他又問了一句，手中劍尖一掃，唐莊臉上那塊黑色的蒙面便被掃了下來，露出其中真容。
「噯——長得好漂亮……」唐落羽小聲念出一句，直直的盯著唐莊的一張臉：「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人，你是真的人嗎？」
這樣的模樣，除了她的三師父外，她真的沒見過。
——可她的三師父是npc啊……
小蘿莉看著眼前一黑一白兩個人，眨巴了幾下眼睛。
沈曼曼和師兄在目睹來人的一番動作之後後知後覺地紛紛起身拿起兵器，做出對敵的模樣，然而在看到摘下蒙面的黑衣人那張臉，都有一瞬間的怔忡。
「如假包換，當然是人了。」唐莊被來人一劍削了蒙面，並沒有什麼異樣。他挺直了身子朝著近在眼前的來人見了一禮，才開口說道：「金陵人士，單稱一個『葉』，前來拜會閣下。」
「我們拜會的不是個妹子麼？」銘序『嘖』了一句，又在心裡小聲嘀咕起來：「不過『噢耶』已經像個女人了，要再來幾個這樣的，這遊戲豈不是集體『陰盛陽衰』了……」
用這麼一個理由就把自己說服了，銘序覺得自己還真是個天才。
「拜會為何沒有拜帖，又是露夜前來。」那人似乎也被驚的一呆，略有猶豫之後放下手中的細劍：「我與你素不相識，為何對我之事知曉良多。」
「三師父就是聽花小築的主人？」唐落羽還有些發懵，自言自語道：「三師父不是說自己是天工坊的閒人麼？」
「閣下不認識我，我卻知道閣下，想來也算是緣分。」唐莊把手邊的烏鐵刀扔給銘序，空出的手朝腰間解下『碎月留花』，橫著遞了過去：「閣下的規矩我還是明白的，兵器暫交由閣下保管，想必以『雲雪蒼顏』的為人，也不會怠慢我的這位行走江湖的朋友。」
「……天劍十三？」包括唐莊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看見白衣人怎麼出手，碎月留花就已經被他拿在手裡。他並沒有把劍從鞘中抽出來，只是隔著劍鞘附掌上去頓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天劍十三早就身死洛陽，我不是他。」唐莊見對方說出這個名字，便好心解釋了一遍。
「也算是故人。」白衣人微微頷首，一張臉朝著船上幾個人轉過去，似乎是在打量幾人形貌。
一直打量著來人的唐莊發現，單看這個人的一舉一動，完全看不出目盲，只不過要是仔細看，對方的瞳孔中一片混沌無神，的確是目不能視的模樣。
「這是在下的兵器，這就交由前輩保管。」師兄見那人朝自己這邊扭頭過來，想到之前所聽到此人生性講究，立刻半抬手中的青色竹杖，就要遞過去。
「不用。」白衣人搖搖頭，語氣淡然道：「還不夠格入我的兵客閣。」
「……」師兄拿著竹杖的手悄悄握緊，隨即強擠出一個笑：「多謝。」
有了師兄的前車之鑒，一向快人快語的沈曼曼也拘謹起來，她握緊了手中的峨嵋刺，有些遲疑地開口：「那麼我的……」
她覺得自己這把刀無論給不給這個白衣人，都有夠糾結的。
「此刀名為『紅錦添花』，是昔年冰火青鳳沈青絕的兵器。你是她的傳人？」那人微微側頭，下定決心一般開口道：「雖然『紅錦添花』並不在條件之內，但是也算我的私心，暫入我兵客閣一晚吧。」
「什麼叫你的私心？！難道我師父的刀入不了你的眼嗎？！」聽到這句話，之前還小心翼翼的沈曼曼柳眉一豎下意識就開口反駁了回去。
「……你和青絕當年的性子真是如出一轍。」白衣人搖頭開口，帶著些哂笑：「這把刀出自我手，當年年輕氣盛，自認為已經到了極致，現在看來卻也是差強人意，故此說入兵客閣是我私心。」
「你打的？你看起來也不老嘛……」沈曼曼打量著長身玉
立的白衣人，小聲道：「算了，反正你是npc，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你們二人並不是官府中人，為何會有紫雪迴旋。」
見那白衣人一口一個把幾人的兵器點評一番，穿雲袖和銘序兩人正賊兮兮的站在一邊隔岸觀火，就發現這回白衣人說的卻是自己。
「大哥你是屬狗的吧！」銘序把手伸在白衣人眼前晃了晃：「你看得見還是聞得到？」
白影閃過，然後是『啪』的一聲，白衣人一個劍鞘精準的敲在了銘序亂晃的手上：「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這一次，銘序百試不爽的神走位和腦內預警一個都沒有奏效。
「喂！你——」銘序悶哼了一聲，隨即整個手腕都青紫了起來。
「這夜也深了，我這個徒弟年輕氣盛不懂事，急著尋個落腳的地方，所以行事有些莽撞，還望閣下你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哎嘿，多多包涵。」
唐莊對穿雲袖打了個眼色，穿雲袖就立刻先於銘序抱了個拳開了口，把銘序的那堆跳腳的後話遮個嚴實。
「讓幾位披星戴月與我閒談是我失禮。幾位可去我的聽花小築休息，」白衣人頓了一下，開口道：「聽花小築見不得莽撞之人，即使是故人傳人也不例外，這位女俠與令徒便請安頓在附近的素雨庭休息。」
「叨擾了。」唐莊拱了拱手，瞥了一眼疼的額頭冒汗的銘序，垂眼想了想，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做。
唐落羽划著船先停在了水上一處有著木質九曲廊橋的地方，在白衣人的指點下，魚貫而出的幾個青衣侍女低眉順眼的將沈曼曼和銘序接引下去，隨後又有一個白衣侍女劃著一條雕花嵌玉的畫舫將剩下的人接引去了聽花小築。
白衣人禮數周至，絲毫沒有讓人產生入住素雨庭就被小看了的意思。
待得看見寫著『聽花小築』的白石牌坊，又走了一段水路，到了一方開滿荷花的巨大池塘之後，畫舫才靠岸停下，岸邊早有兩排侍從靜立恭候，這些人一排著白衣，另一排卻著黃裳，且衣飾也比之白衣侍從更加精緻。
唐落羽不能離開自己的小船，她跟在畫舫後停好自己的船，帶起了沾了水汽的兜帽，環視了一圈黑不見人影的夜色，開口說道：「三師父，我先去休息了，你不用管我。」
「嗯。」白衣人點點頭，朝著最前面站著的一個黃裳侍女俯耳交待了幾句，隨後那個侍女就把哈欠連天的小蘿莉接引到了一邊的船裡去了。
領頭的侍女離開後，立刻有另一個黃裳的侍從接替上來完成接引的任務，並沒有妨礙幾人接下來的行程。
唐莊打量過去，發現這一路上只看見零星幾個白衣侍從，越往裡走，就幾乎已經全是身穿黃裳的侍從了。
這些人之中體格健壯的青年男子居多，腰側也配了長劍。而這些長劍就他唐少東家的審美來看，簡直像是把大把的銀子背在背上顯擺。唐莊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正對上穿雲袖四處亂瞄，而且越瞄越古怪的眼神。
不過鑒於銘序的前車之鑒，穿雲袖吞了好幾遍口水，愣是把話嚥了下去，他只是把對上唐莊的眼睛轉來轉去，大有『此處不妙不如腳底抹油趕緊開溜』的意味。
唐莊搖搖頭，示意他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穿雲袖正待跟他比手畫腳，就眼尖的發現唐莊修長的手指在自己腰間的錢帶上頓了頓然後做了個翻空的姿勢。於是乎，神偷大俠那雙亂掃的眼睛朝上一翻，肩膀一夾就安分守己的走起了小碎步。
死奸商！就知道拿銀子威脅他！
穿雲袖欲哭無淚的捂緊了褲腰帶，深深的贊同起銘序對唐莊的形容來。
幾人跟在白衣人身後一直穿過了數個庭廊，這才終於聽見白衣人開口說話：「三位今晚就在這裡安頓，天色已晚，明日我再同幾位小坐。」
「有勞，不知道我們能否在這裡隨意走動？」唐莊雖然心裡知道答案，但是還是裝模作樣的問了一句。
「來者是客，只要不入天工坊，其餘自便，不用過於拘謹。」
得了對方這一回答的唐莊勾嘴一笑——他記得聯邦建立之前曾經有句古話，叫做『雞毛用好了也能當令箭』，看來這個『令箭』他是用定了。
今天晚上，應該挺適合幹點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