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3章 賭約 文 / 陌上白月
「之前你為什麼讓我在逸然堂門口露個臉？我覺得要是我們從後窗摸出去就沒這麼麻煩。」銘序背對著唐莊坐在一條小河邊啃著手裡的小麵餅，頭上紮成一束的馬尾一晃一晃的，從背面看完全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
「你猜。」已經卸下帽子的唐莊坐在離銘序不遠的樹下吃著烤魚，他看了眼銘序因為啃著冷麵餅而一顛一顛的後腦勺，笑呵呵的接了一句之後，又從腰間拿出之前準備好的一葫蘆酒來喝了一口。
空出一隻手對身後比了個中指，聞到酒香肉香的銘序繼續埋頭苦吃小麵餅。
沒辦法，在《江湖》裡飽食度不夠是真能餓死人的，這個奸商能分他一個據說值『一兩銀子』的冷麵餅他已經謝天謝地了。他倒是拿過『玉圖墨雲騎』的消息威脅對方，不過就算是他信誓旦旦的掛在樹上表示要把自己摔死然後自動放棄任務，對方都表現出極大的『寬容和理解』，緊接著下一句話就表示希望他還清『債務』，讓他完全沒有地方下手。
無論是拼臉皮還是拼下限他都完敗好嗎。
「葉大高手，咱們這山路還要走多久？我是徹底不認路了，認路的重任就交給你了。」銘序說完這個就想抽自己一個嘴巴，他連嘴裡的餅都沒噎下去，直接改口道：「我是說你老人家當初逃脫升天的時候可是說好要帶上我這個小跟班的。」
「認路又不收錢，你著什麼急。」
唐莊再次提起葫蘆喝了口酒，在銘序倏然亮起的眼神下開口說道：「不過地圖收錢，勉勉強強收你半兩銀子，給你留條活路。」
「那我乾脆死了吧。」銘序嘴一撇，把最後一口小麵餅吞進肚裡，看著剛剛達到『及格線』的飽食度，拍了拍手掌從地上站起來：「魚還是我抓的呢！」
「一條河魚勉強值一兩銀子，足夠換一個『盤錦燒餅』，錢貨兩訖。」唐莊聳聳肩膀，「我可是個誠實的生意人。」
「好吧，誠實的生意人，怎麼出去？」銘序話音剛落，一扭頭就發現黑衣人原來坐著的地方此刻空無一人。
「追的還真快。」運起『留蹤無影』繞到銘序身邊的唐莊看著原先位置上的三枚紫光湛湛的三寸長針，微微上挑的眼睛瞇了瞇，臉上露出一個不滿的表情：「吃的有點撐，跑得胃疼。」
「誰讓你吃那麼多。」銘序在對方平坦的小腹上掃了一眼，幽怨的看回了自己有些凹進去的肚子。他只吃了個麵餅，還餓著呢。
「這些人可是你招來的。」唐莊完全無壓力的哼了一聲，抬起手裡的『碎月留花』護在兩人身前，敲飛了一串紫影。
「要不是你難對付，狐不歸可能連『通緝令』都用出來嘛？」銘序向後一跳避過一枚漏網的紫針，朝著河邊退了幾步：「我不認路，逼急了我可就『水遁』了啊。」
「怪我咯。」唐莊往嘴裡丟了顆內力丹，聽銘序的提議，神色一動：「下水，朝下遊走。」
「不是吧，還不知道追來幾個人呢，你這麼厲害，不去拉幾個墊背？」銘序四下看了看，在他成功找到一個下水點的時候唐莊已經又敲飛了一批同樣制式的紫色長針。
「廢話。」唐莊一腳把銘序踢到水裡，自己也縱身一躍跳進河裡，順著河流走向朝下游游了過去。
「那些紫針是金陵官府乙等飛燕捕快的特製兵器『紫雪迴旋』。」直到兩人到了下游淺灘，唐莊才抹了把臉從河裡冒出個腦袋：「知不知道什麼叫『民不與官斗』，要是你以後還想進城，就千萬別想著跟捕快對上。」
「有這麼誇張？」銘序幾乎同時跟唐莊一起從水裡冒出頭，他吐了口河水，開口說道：「只是個『通緝令』的任務，官府的捕快npc怎麼也來湊熱鬧？」
npc做任務自然是為了屬性點。唐莊心裡吐槽了一句，開口道：「通緝令是金陵官府發的，他們自然可以插上一腳。」
「你剛才說的乙等捕快又是什麼？我從公測就呆在金陵城，怎麼沒聽說過？」銘序在水裡泡著，也不急著上岸去，顯然十分熟識水性。
「想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條件限制，真的很想一本《十萬個為什麼》拍他臉上然後免費送眼前這個玩家去『善堂』。唐莊咂了咂嘴。
「不想，沒錢。」把唐莊頗具深意的盯著他看的眼神收進眼裡，銘序很自覺的閉了嘴。
「這就對了。」唐莊順手拍了一把銘序的腦袋表揚了一下：「乙等的飛燕捕快雖然發現了我們的行跡，不過他們的追蹤手段最差勁，足夠我們甩脫跟蹤了。」
「甩脫就甩脫，你拍我幹嘛。」銘序有意躲閃，卻還是沒躲開這『當頭一下』，吐槽了一句就又想到了什麼一樣開口問道：「你敏捷多少了？怎麼看著比我還高？」
「知道沒錢你還敢問？」唐莊看了他一眼徑直游上了岸，找了塊乾淨的地方原地打坐：「你去找幾塊干木柴，我要烤火。」
銘序看著已經開始運功的人，嘴裡切了一句，也從水裡上了岸，隨口順了一句：「干木柴十兩一根，大俠你要不要？」他倒也學會了坐地起價。
「水氣濕寒，必然要烤乾衣服。你想吃藥就隨你，反正藥錢你出。」打坐的人回了一句之後，打了一串噴嚏的銘序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哀嚎，一頭扎進了旁邊的樹林裡。
「編號091，你就這麼放心任務對像獨自涉險？」直到銘序的身影沒入樹林，一個有些好奇的聲音才像是蟄伏了很久一樣在唐莊耳邊響起。
「夢境，你有什麼事？」唐莊放鬆了手邊握劍的力道，依舊閉眼循著聲音將意識傳達過去：「任務發佈本
本身就有問題，而那個通緝令的數據與之前的內測數據並不相符且差距頗大，我絕不會認為你是在犯低級錯誤。」
能以『編號』這種非主流稱號稱呼工作人員而不被『禁言』的，在遊戲裡也只有主腦『夢境』了，只是不知道怎麼就盯上了自己。
簡直神煩。
「我覺得你這邊的任務比較有意思，就過來看看。」夢境的聲音清悅好聽，分不太清男女，它尾音上揚的說道：「反正你現在也找不出漏洞，日常報表可不准打我小報告。」
「上個月的公測報表我沒有透露你的秘密，不過你答應的條件卻有些折扣。」他是用那個小秘密換了個攢屬性點的日常任務，不過前提是他可不想在逸然堂禁足一個月。
「那個東西我已經開始修復了才被你發現，你的條件本來就是有折扣的嘛。再者，你之前違規碰觸外接數據的人身權利，我也沒有發出禁止指令。」
不就是從銘序嘴裡取個藥。唐莊心裡翻了個白眼：「你倒是越來越成熟了，連討價還價的本事也長了不少。」
當時他陰差陽錯的發現那個系統漏洞的時候夢境的確已經著手修復了大半，自己能當作講價籌碼也是存了僥倖的心理。因此唐莊聽到夢境的這麼分辯，也只是有些遺憾的聳聳肩。
「這多簡單，我之前一直留意著江湖商會的交易代碼，這些代碼學起來比初級課程還容易。」夢境得意洋洋的解釋了一句，又問道：「編號091，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他的步法很奇怪，比你衍生出來的數據更精密，只要在遇到危險之後有命跑到我這裡，我就能保住他的性命，至於你說的違規碰觸，我記得你之前的指令是『對於外接數據的親密行為不得超過脖子以下』，你本來就沒有理由對我的行為發出禁止指令。」
唐莊將這句話通過意識傳達過去之後，話鋒一轉：「我先於包括聯邦在內的所有人告訴了你我所收集到的玩家信息，你是不是該付我點信息採集的報酬？」
「這個沒問題，」夢境的話音神奇的抖了一下，「不過你說的『比我衍生出的數據還要精密』我可不信，眼見為實，要是真像你說的這麼神奇，那我給你些東西當做交換也不是什麼大事。」
「不如我們打個賭？」唐莊繼續交流道：「我就賭他死不了，如果我輸了，那個秘密我就當從沒有發現過，你要是輸了，那就隨便給我些小玩意當作報酬。」
「好啊，這個有意思！」夢境歡快的應了一聲，不一會就又傳來消息波動：「好了，你那個任務對像現在應該已經可以啟程往這裡跑了，要是他真的死不了，就算你贏，我給你些任務獎勵也合情合理。」
「誰輸誰贏還真不一定，你的手段我還是知道一點的。」
尤其是坑人的手段。
唐莊看了眼已經恢復滿的氣海條，從地上起身：「玉圖墨雲騎到底是什麼來歷？」
「你自己跟著任務對象就知道了，天機不可洩露。」夢境話音一落，唐莊的腰帶上就突然多出一塊游龍嵌金血玉掛墜：「這『血龍墜』直接跟你綁定，只要注入你的內力就可以聯繫到我，就當是之前那個小折扣的補償吧。」
誰會沒事找你聊天。
唐莊彈了彈腰間那塊半個手掌大小的掛件：「質感不錯，似乎還值點銀子，我就不吝笑納了。」
「你是我所見過的最好玩的編號之一，不做得值錢點你恐怕真的會扔掉。」夢境笑嘻嘻的說道：「我休息去了，到時候出了結果記得聯繫我。」
就在夢境的聲音徹底消失在耳邊的下一刻，唐莊身側的樹林中突然傳來獸類的震天咆哮。那狂躁至極的獸吼驚起了林中大片的飛鳥，位置越來越近，正朝著他這裡移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