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5章 救命的稻草 文 / 北方南方(書坊)
是醉夢包廂裡的那個人。
那天燈光暗,他又一直沒動,盛夏壓根沒有看清他的臉。但僅憑這道聲音,盛夏就能認出來。
她這輩,就聽過一次,這種讓人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的聲音。
只是……他頂著的這張臉……壓根不是她從上出來的那張啊!程悅明明是和風細雨般的面容,還掛著陽光燦爛的笑。
而這個人,面部稜角分明,刀削斧闊般立體。尤其,一雙眼比刀鋒還銳利。整個五官湊在一起,英俊是英俊,可冷的不敢讓人靠近,看任何一個人,都像看獵物一樣,讓人渾身不自在。
盛夏眼裡的淚水因為這張臉瞬間停止。沒了一群女工的拉扯,她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怕他嫌棄自己丟人,也怕他一眼看破自己的難堪,盛夏趕緊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雙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工裝。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整潔乾淨。
可也是她這一動,打破了自男人出現後,一瞬間的寧靜。幾個女工又要拉扯著說點什麼,卻被顧一川冷冷看了一眼,她們又不自覺的閉上了嘴。
顧一川的視線這才透過她們,落在了盛夏的身上。
這模樣……還真的是可憐。
她一雙眼睛因為剛剛哭過,通紅通紅的。臉頰上的淚珠都還掛在那裡,最是一個我見猶憐。
深灰色的工裝被人扯得歪歪扭扭,胸口的扣都掉了兩顆卻渾然不知。因為驚嚇過,一雙手緊握成拳,壓在工裝褲筆直的褲線上。皺巴巴的褲管邊,是一地凌亂的東西。
生證,位證,畢業證,貼身的內衣褲、稀稀落落的幾張鈔票……
那天那個驕傲倔強、明明有求於人、卻連包廂的門都害怕關上的女孩,此刻,傻乎乎的,可憐兮兮的,哪裡還有一絲絲的驕傲和自尊可言?
那天朱莉樓下,那個明明傷心,卻一步一步堅定的拖著箱離開的女孩,此刻,柔弱的,可憐的,哪裡還有一絲絲的堅強?
顧一川的眸色便不自覺的暗沉了下來。明明,自己想要的就是一個絕望的,走投無的,然後將他當做救命稻草的盛夏。可真的看見她這個樣,卻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有一點於心不忍。
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拽過她冰涼的手,拉著她轉身就走。
「喂,你這人怎麼……」阿玲此刻才反應過來這突生的變故。她收了人家的錢,事卻沒有做全,此刻怎麼著都要壯著膽上前。
不料,她的手還沒有碰到盛夏,就被顧一川一個格擋攔住,她的手腕碰上顧一川鋼筋鐵骨一樣的拳頭,立馬,手腕處的骨頭一聲脆響,緊接著一陣劇痛從手腕處迅速蔓延。她整個手腕如同斷掉一樣痛苦。
阿玲痛不欲生,一聲尖叫立馬要破喉而出,顧一川又是一個抬手,手背打在她的下巴上。卡擦一聲,她的下巴就脫臼了。所有聲音都轉換成了刺耳的吱吱嗚嗚。
幾個女工見狀再不敢上前,亦不敢出聲,只畏畏縮縮的站在一邊。
顧一川卻絲毫不同情,冷若冰霜的話繼續響起,「她有沒有碰過你的鐲,公安局的指紋科會告訴你。」
說罷,他拉著仍處於震驚中的盛夏出去。
他和盛夏前腳剛走,一名身著黑色西裝的小弟立馬就進了宿舍,他帶了透明手套,動作利落的將地上的金手鐲撿了起來,裝進一個白色的透明袋裡,然後在阿玲驚慌失措的神色裡匆匆轉身,隔了幾米的距離,小心的跟在顧一川身後。
而直到被顧一川連拖帶拽的扔進了賓利歐陸的副駕駛座上,手肘碰到拉桿上,一陣刺痛傳來,盛夏這才算真的清醒過來。
她一翻身,坐在副駕駛上,警惕地盯著顧一川。
這個男人,手段凶狠,毫不留情。一抬手,斷人手腕,一抬手,碎人下顎。而他分明眼睛都不眨一下。
狠,狠!
盛夏整個人都不寒而慄,一層一層的雞皮疙瘩冒了出來。
「我若下手,就這幾分鐘,你已經不知道被賣了多少次。」顧一川自是知道她此刻心裡的想法。他連看都懶得看她一下,撂了這句話之後,逕自越過車頭,開了駕駛室的門。
盛夏被他說的一囧,等她再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又回到了副駕駛的車門邊,扔了一疊裝訂好的a4紙在她面前。
「簽了。」不等盛夏說話,他已經下了命令,一支派克筆隨即也被扔到了盛夏手邊。
盛夏還有些茫然和害怕,但又不敢忤逆他,他下意識的撿起合同,翻了幾頁。臉上的表情,卻隨著這幾頁合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不是程悅,你是誰?」簡單的看完合同,盛夏有些顫抖地捏著它,掌心往車上一扣。
言語裡的懷疑和戒備不言而喻。
佳期影視傳媒,這半年來,娛樂圈炒的最火的影視集團。
成立第一天就從西林的大娛樂集團挖了兩個國際巨星,一個著名歌星,並成功簽下十數個一線明星。
投資的第一部電影,上市一星期,票房突破1。5億,上線一個月,票房累計達10億。
佳期一戰成名,一舉成為了西林娛樂圈最為人樂道的黑馬。
整個明星院人人都夢寐以求的天堂,此刻竟如廉價的草紙一樣掉到了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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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盛夏用指尖掐了一下掌心,一股痛意襲來。可她卻仍是不敢相信,仍覺得自己在做夢。可此刻眼前卻有一個讓她連夢都覺得是噩夢一般的男人存在。
她烏溜溜的眼睛,便一眨不眨的盯著顧一川的臉。
「呵!」顧一川倒是笑了。
白紙黑字,外加公印和私印。商場馳騁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
「如你所見,顧一川。」
說完,他停了停,深沉漆黑的眼眸毫不掩飾,一眼看進盛夏心底。看她仍是處於震撼中,顧一川便失了耐性。這女人,膽小了。
他修長的手指不耐煩地敲了敲方向盤,「十年賣身契還在我手裡。這個……」他下巴朝她掌心的合約輕輕點了點,說出來的話乾脆利落,「簽,就留下。不簽,前面右拐,靜安區派出所,慢走不送。」
「你!」
這人!分明是在奚落她,都被一群女工欺負的要送警局了,還有勇氣來挑剔一份救她於水火的合同。
她恨不得瞪他幾眼,可想起他剛才的凶狠手段,她又膽量盡失。
盛夏默默的垂下了眸,卻就這麼一個恍惚,在抬眼時,車邊就已經沒了他的身影。
這狂妄自大的行徑,讓人捉摸不透了。
盛夏凝眸遠望著長街上離自己越走越遠的黑色身影,寬肩窄臀,身材修長,一身黑衣黑褲更顯得孤傲**。但也更加與夜色相融,帶著詭異的和諧。
這麼一份動輒上千萬的合同,他滿不在乎,就這麼扔在她手裡。連帶著這輛鑰匙還掛在車上的豪華跑車。
十年,1200萬。
他再狠,有錢,他就是天。
他再狠,也是她的唯一生,賣他十年又何妨?!
盛夏目送著顧一川上了街對面的一輛超跑,那火紅色的車身如離弦的箭一般衝出去的同時,盛夏堅定的在合同上畫下了名字的最後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