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又被揭穿 文 / 彥夢溪
揚幹不問她原因,只見她開口說話了,臉上一笑,揚了揚手上的竹葉,
「你快起來,再教我。」
辛夷垂下雙眸,
「吹葉是奴阿母所教,原本是楚國農人戲玩之物,公孫不必如此在意。」
「噫,你的阿母?」揚幹好奇的眨眨眼。
「她一定吹得比你好,快快把她叫來。」
辛夷聽言,難掩一股傷心之色。
揚幹不煩耐了,扳起了臉,拿出貴人的威嚴,「辛夷,你敢不從?」
辛夷朝他一禮,「奴不敢違背公孫,只因奴的阿母己逝,奴在此面南而跪,是為了弔念阿母。」
「嗯?」揚干看看她有些不解,只聽辛夷又說,
「生之阿母,養之阿母,數年前,奴隨阿母從楚國流離到晉國,阿母病重,仍把最後一點食留給奴,奴因此得以活命……」辛夷哽咽了兩聲,「沒了阿母,如雛雉沒了依靠,奴四處受欺,直到遇上先生。」
「如今,奴不愁吃穿,卻不敢忘阿母大恩,每年這個時候,奴都會如此。」
說完,辛夷俯身於地,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揚干聽了一愣,呆呆的站在一側,他生在富貴之家,又豈能明白貧民之苦?
他繞繞頭,見著辛夷如此傷心,只覺心中無比鬱悶,他不知該怎麼辦,只得胡攪蠻纏,「本公孫命令你起來,教我吹葉。」
辛夷抬頭淡淡的看著他,「奴今日不能陪公孫。」
「你……」揚干臉色一沉,「你敢抗命?」
辛夷無懼,「奴之身,父母之遺體,阿母生前奴不能敬孝,生後難道還不能弔念?公孫富貴在天,不知沒有母親的艱辛,若奴的阿母還在,奴定承歡膝下,虛寒問暖,不敢有絲毫怠慢,今日是阿母之祭,奴若陪公孫玩耍,真不配為人了,即便公孫責罰,奴也不從。」
說完竟閉上雙眼,不再言語,不再看他一眼。
揚干氣得狠狠把她一推,又跺跺腳,拂袖離去。
一路上,他甚覺無味,把竹葉狠狠的丟在地上,用勁的踩了踩,本是愉悅的心情,瞬間變得煩燥不堪,彷彿有什麼東西壓在心口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不知不覺他來到姬夫人處,聽見幾聲咳嗽,於是悄悄的躲在帷幔後。
此時,姬夫人一身素袍的躺在塌上,臉色十分蒼白,屋子燈光暈暗,顯得死氣沉沉,跟隨她數十年的老奴妕正端著一碗湯藥。
姬夫人喝了兩口推開,用絲帕拭了拭嘴。
「夫人,老奴令廚備了魚羹,可要現在盛來?」
姬夫人虛弱的搖了搖頭,
「留著給揚干吧,這幾日趕路實為辛苦,我見他近日進食不佳,你讓巫醫去瞧瞧,莫也染了疾?」
妕道,「公孫那裡,老奴留心著,夫人需進食才能安好。」
姬夫人又道,「揚干平時最喜魚羹,你速速送去。」
「喏。」
揚干聽言大吃一驚,他想到辛夷的話,心中一慟,突然就大哭起來。
姬夫人與妕聽到哭聲,皆是一驚。
揚干從幔後竄出,撲倒在姬夫人身上,「阿母,兒不要阿母離開,兒不要阿母離開。」
姬夫人有些莫名其妙,見著兒子如此傷心,也不免流下淚來,「我兒,誰欺負了你?」
揚干摟著姬夫人的脖子,哽咽著,「辛夷的阿母因為把食留於她,歿了,兒不要阿母的食,辛夷說,身者,父母之遺體,三皇五帝之本務,萬事之紀,乃孝也,阿母有疾,兒要守著阿母,兒要承歡膝下。」
姬夫人聽了難以至信,並非這個兒子不孝,而是太過頑劣,行事又沒有規矩,她總覺得揚干幼小,捨不得責罵,聽他剛才這番話,心中一陣喜悅。
她緊緊的摟著揚干,激動萬分,臉上露著幸福而欣慰的笑容,「胡言,阿母怎會離開?阿母還要看著我兒長大……」
揚干靠在姬夫人懷裡,哭得一塌糊塗,「阿母誠不可欺,辛夷說,她的阿母不在了,因此她常受別人欺負,兒要阿母永遠都陪在兒身邊。」
姬夫人心中歡喜又感歎,這個兒子,她也焦了心,如今突然就長大了,也能說出一番道理來。
她微微推開他,拭著他的淚水,微笑道,「辛夷是誰?為何我兒句句不離她?」
「她是叔向的婢女。」
正在這時,孫周走了進來,朝姬夫人一禮後,來到塌前問侯,「阿母可好些?」
姬夫人笑道:
「己經好多了,天色己晚,我兒還不休息?」
「阿兄也認得辛夷?」揚干立即插過話來。
孫周笑笑,點了點頭,揚干偎依在姬夫人懷裡,又說,
「阿母,辛夷的阿母歿了,她很傷心,很可憐……阿母可否讓她留在兒身邊,她會吹葉,會講趣事。」
姬夫人溺愛的捏了捏揚干的臉頰,「叔向的婢女?阿母知道這幾日,你常去尋她,若是別人,阿母倒認為居心不良,然而,叔向大才,其奴也善。」
「阿母是同意了?」揚干臉色一喜,姬夫人正欲開口,一旁的孫周微笑道:
「阿母,兒認為此番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