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八章 真相 文 / 茅茅檸
蘇鶴清奇怪地看著龍少游，不明白他為何如此篤定。這個黑衣人究竟是何身份，不光無所不知，力量還深不可測。他對異能者們瞭如指掌，異能者們卻對他一無所知。
將性命交給這樣一個敵我不明的人，未免太冒險了。蘇鶴清用力去拔凍結在地面的雙腿,但雙腿紋絲不動。
「如果他不來怎麼辦？」已經放棄逃脫嘗試的味王可憐巴巴地望著龍少游，像注視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如果他不來，我們只能自生自滅了……」龍少游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呆呆地盯著手機，期待它早點亮起。
「與其寄希望於一個不確定的因素，不如靠我們自己的力量出去了。」蘇鶴清費力地敲擊著雙腿上的寒冰，但那冰霜彷彿深入血液，將他的兩條腿都牢牢地凍住。要是貿然敲碎，只怕雙腿也廢了。再看能夠複製異能的秦可，此時正像木乃伊一般躺在地上，身體被黑色的繩索牢牢捆住，連嘴巴都被封了個嚴實。
蘇鶴清發了愁，這種情況的確不是喊兩句口號小宇宙爆發一下就能解決的。他無可奈何地坐下來，接受龍少游「我早說過」的嘲諷目光。
「其實，安寧剛才說的話，仔細想來，也沒什麼錯誤。」君尋抱膝坐在地上，輕輕地說。「開什麼玩笑？連你也被蠱惑了嗎？」孫賢見君尋居然認同敵人，氣不打一處來。
「我們中，有誰真心的想參加感官博弈。成為所謂的神嗎？」君尋抬起頭，掃視了眾人。沒一個人應答。
「我們誰也不想參加這場以性命為賭注的博弈，然而遊戲就這麼開始了。如果有機會可以取消這場廝殺，讓我回歸平凡的日子，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做出和安寧一樣的選擇。」君尋繼續往下說，聲音飄忽不定。
「這是混沌的計謀，他不會取消感官博弈，只會將人間變成另一個冥都，也就是另一個地獄。動動腦子行嗎？怎可以被他的三言兩語欺騙，屈從於黑暗？」蘇鶴清一邊捶打著冰凍的雙腿。一邊糾正君尋越來越偏的想法。
他將目光投向主編。希望可以得到身為心覺異能者的主編的肯定，但主編的心思似乎不在他們此刻面對的困境上，只是癡癡地看著暈乎乎的渺渺。
「這個女孩……真像我的女兒……」主編低聲喃喃，聲音很輕。一旁的龍少游卻聽得清清楚楚。
他慢慢爬向主編。清了清嗓子。努力用最正常的聲音問：「請問，您的女兒，叫什麼名字？」
主編收回神智。疑惑地看了眼眼前這個全身都被遮住的怪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掏出了懷裡那張寶貝照片，照例用炫耀的語氣給龍少游介紹：「你看，這是我的女兒，是不是很漂亮，成績也特別好，叫玲瓏……」
光當，龍少游的手機掉在了地上，早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淚水就瞬間模糊了雙眼。
主編被龍少游過激的反應嚇了一跳，下意識收回了手裡的照片，正要往懷裡塞，強壓著悲傷的龍少游拉住了他的手，聲音因極度的壓抑而變得陰陽怪氣：「可以……再讓我看一眼嗎？一眼就好。」
主編遲疑地看了看手裡的照片，拗不過龍少游的堅持，不情願地將照片往龍少游那邊擺了擺。龍少游捂著嘴，努力不讓哭聲爆發，有多久沒有見過那日思夜想的人兒，哪怕是照片，自己也未留下一張。
今日再見到昔日的愛人，她比想像中還要美麗。時光定格在她最美的年華，她嬌媚的臉龐未曾受過歲月的侵襲，她永遠是當年巷口的那個英姿颯爽美麗少女。
龍少游還在看著照片愣神的時候，手機屏幕亮了，蘇鶴清見龍少游沒反應，伸出一隻手竭力去夠，好不容易才將手機攥到手裡。
他打開手機，點開短信，一條信息赫然出現：「你好，蘇鶴清。」
「這……」蘇鶴清不敢相信，為何黑衣人連短信被誰點開都能提前知曉？莫非，他就在我們身邊？
蘇鶴清站起來，環顧四周，除了龍少游的啜泣聲和一丫的咿呀亂叫，就只剩風聲了。
隨著風聲越來越大，週遭的溫度開始下降，冰霜漸漸蔓延上了黑色的籠壁，籠子被一層冰霜覆蓋。
「黑衣人來了？」韓逸塵的聲音難掩興奮，「快出來，讓我瞧瞧你的尊容！」
對方似乎並未因為韓逸塵的呼喚而有所反應，籠內的溫度開始下降，眾人開始打哆嗦。
「怎麼回事？他不是要殺我們吧？」孫賢牙齒打著顫，緊張地盯著慢慢變成白色的籠子。只聽卡嚓一聲，籠子開始出現裂痕。
隨著裂痕的不斷擴大，籠子出現崩塌之勢，一聲清脆的響聲，籠子頃刻四分五裂。
「這……為什麼黑衣人的冰霜可以凍裂這黑籠子，你咋不行？」韓逸塵拍了下龍少游的腦袋，君尋在一旁也不敢置信：「不對啊……按理說心障，只有施與者可以破除啊……」
蘇鶴清腿上的冰霜也逐漸退去，異能者們從廢墟中爬出來，望著周圍的荒蕪的空地，蘇鶴清敏銳度最高，他發現在枯萎的巨樹上，隱約可見顫動的人影。
他沒有遲疑，瞬移到樹幹之上，猛地探手。然黑衣人像早一步洞察了他的行動，輕輕側身，蘇鶴清抓了個空，身體直直往下墜。
「小心！」蘇鶴清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接著手臂被人抓住，但他用力過猛，連帶著抓住他的那人也一併墜落。
在空中，蘇鶴清看清了那人的模樣，他來不及震驚，本能地一把抱住了對方。用身體護住了那個神秘人。
砰！兩人墜到了地上，煙塵四濺。
 
其他人慌忙衝過去，在灰濛濛的煙塵中，眾人看清了神秘人的臉。
居然是安寧。
「你你你你怎麼又折回來了！」味王撿起地上的木棍，害怕地在身前揮舞，其他人也戒備地後退兩步。
安寧拉起蘇鶴清，擔憂地仔細查看一番，見他沒什麼大礙，欣慰的笑容浮上她的面容。她的手輕輕撫上蘇鶴清的臉，愛憐地喃喃：「還好。你沒事就好。」
蘇鶴清徹底被安寧的舉動弄糊塗了。前一刻還跟自己不共戴天，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這一刻怎麼又如此溫柔了？
「你……是黑衣人？」蘇鶴清不確定地問道。
安寧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對。我是黑衣人。」
蘇鶴清覺得眼前的女人像安寧。卻比安寧多了一份沉穩。眼神如無風海洋般平靜，卻又如深海般看不透。
「你……是安寧嗎？」蘇鶴清又問了一個幼稚的問題。
眼前人噗嗤一聲笑了，她抬起臉。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我當然是安寧了，你是蘇鶴清嗎？你可比未來的你呆多了。」
「未來？」蘇鶴清的眼神有些慌亂，其餘人也不明白現在究竟是什麼一個情況。安寧笑著掃了一圈周圍的人，眼神突然閃現出異樣的神色，像是與多年未見的老友重逢時，那份懷念，不捨，還有一份淡淡的憂傷。
「能再見到你們……真好……」安寧拭去眼角的淚花，擠出一個溫暖的笑容。那笑容如同陽光般驅散了眾人心裡的陰霾，讓人如沐春風。
龍少游緩緩走上前，將手機遞給安寧：「給你，如你所示，我給你發了短信後，該將手機還給你了。」
安寧看了手機一眼，搖了搖頭：「不是給我，是給與你們同一時空的那個安寧。」
「同一時空，這麼說，你是從未來穿越來的？那麼你的二階覺醒異能，難道是……」蘇鶴清睜大眼睛望著安寧，安寧開心地笑了：「你的猜測沒錯，我的二階異能是穿梭時空。」
「難怪你可以破解安寧設下的心障，因為這本就是你自己的心障。可你為什麼會使用冰霜？」君尋狐疑地問道。
安寧瞥了一眼龍少游，眼神變得憂傷，她沒有應答，轉移了話題：「快去阻止這個時空的我吧，如果混沌得逞，一切就晚了。」
「既然如此，當初你為何不阻止……你自己收集靈片？」蘇鶴清還是不太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安寧苦笑了一下：「因為混沌只有在成為完全體的剎那，才能被消滅，否則他是沒有弱點的。」
「你跟我們一起去嗎？」韓逸塵冒了出來，見到韓逸塵，安寧的臉上閃現出欣喜的光輝，她抿了抿嘴，拒絕了韓逸塵的邀請：「我不能和你們一起去，這一次必須靠你們自己的力量來解決。」
韓逸塵點點頭，未做勉強。安寧叮囑了兩句，催促眾人盡快上路。
「進入聖殿提醒master不可洩露混沌眼線的人，是你吧？」蘇鶴清問了安寧最後一個問題。
「對，是我，因為我穿梭到過去的時間，進入聖殿問了問題，這個時空的安寧才一直無法見到master。」安寧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不要怪我，如果你提前知道我是混沌的眼線，你一定會殺了我的。」
「我沒想過殺你……那一次，也不過是嚇唬你一下。」蘇鶴清臉紅了。
安寧笑了，眼神裡沒有責備：「不，我預見了，在某一個平行時空，我已死在了你的手下。後來……混沌就贏了。」
蘇鶴清啞口無言，抱歉地說了句對不起。他匆匆轉身，跟上在遠處催促的眾人。不時還回頭望一眼。
安寧微笑地朝他揮手，剩下的半句話憋在喉嚨裡，沒有說出口。
「如果沒有幻視的預知，我已死在你手裡無數次了……」安寧笑得淒涼，「而這樣的預知……還在繼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