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心事 文 / 茅茅檸
車子按照秦可的指示停在了一座高檔小區的門口,一個英俊的男孩一臉焦慮地迎了過來,車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八卦許多。
安寧看了看緊緊注視著秦可的邵淵,又看了看專心欣賞窗外風景的秦可,突然很想詳細瞭解一番兩人間發生的故事。但秦可一臉生人勿近的模樣,自己也只好打消了詢問的念頭。
魁梧的邵淵像寵物一般瑟縮在秦可的身邊,一聲不吭。看他的模樣,似乎是瞭解了秦可異能者的身份和目前的處境。
「小子,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麼?你現在回家還來得及。不過你若是敢舉報,我就擰斷你的脖子。」孫賢惡狠狠地送給邵淵一句善意的忠告。
「你放心,我已經考慮好了。我發誓要保護秦可,所以我是完全站在你們異能者這一邊的。」邵淵孩子氣的語言裡帶著成年男子的擔當。孫賢嘴角抽搐了一下,瞄了眼秦可,後者依然雷打不動地佯裝看風景。
「成,死了別怪我們就行。」孫賢丟下一句話就沒再理睬邵淵,車裡重歸於死寂。直到兩小時後殷齊將車開到了目的地。
女管家誠惶誠恐地迎了出來,對突如其來的一大波客人感到為難。「殷理事,有客人來怎麼也不提前告知一聲,家裡什麼都沒備下呢。」管家面露難色。
「無妨,你去收拾幾間客房,這些客人要暫住幾天。」殷齊回頭示意了一下,管家的表情更為難了。
「可以是可以。只是一時間騰不出那麼多間客房……」女管家雖不看新聞,但對突然造訪的客人還是心懷疑慮。
「男人一間女人一間就行了,趕緊張羅著入住。」孫賢習慣了威嚴地發號施令,女管家不敢回嘴了,只好點頭應允。
由於男性人數較多,味王和蘇鶴清一間房,孫賢、邵淵和韓逸塵湊合一間,女人們一間,殷齊睡自己的房間。彼此離得不遠,也好相互照應。
為了以防萬一。殷齊掏出小提琴。演奏了一小段舞曲。
「做啥?跳舞嗎?」味王樂呵呵地發問。
隨著琴弦的震動,周圍的空氣開始輕顫,最後在整個房子外豎起了一道看不見的音波牆。
「這段時間下了班後的消遣,就是練習使用異能了。雖不能說多有用。好歹真有危險時可以阻擋一陣子。」殷齊用驕傲的語氣說著謙虛的話。
奔波了一天的異能者也是累了。早早便躺下歇息。孫賢房裡的三人都屬於神經大條型。沒一會便相繼進入夢鄉。
其他兩間房的人,就沒有這麼好的睡眠質量了,一個個心事重重。難以入眠。
安寧窩在被子裡,假裝睡著,實則偷偷瞄著靠在床上看書的秦可。未施粉黛的她清純脫俗,美得令人心顫。
安寧又轉過頭來看了眼正調製香水的君尋,在這個女人的臉上看不到時間的痕跡,似乎歲月只是仁慈地饋贈了她一份沉澱的睿智。
明明老天是如此地厚愛她倆,為何卻偏偏賜予她們毀滅的命運?
「別裝睡了,我知道你有一肚子問題。」秦可突然打破了沉默,君尋也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安寧尷尬地從被窩裡鑽出來。
「可以問嗎?」安寧不好意思地對秦可笑了笑。
「問不問是你的事,回不回答是我的事。」秦可合上了手裡的書。
「好吧,秦小姐,邵淵他怎麼住你家去了……」
「你能別問的這麼直接嗎?」秦可的臉有點微微發紅,對於安寧的開門見山感到慍怒。
「是你讓我問的啊,又沒說不能問得直接。」安寧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美女就是難伺候。」
「嘻嘻。」君尋在一旁笑了,秦可瞪了眼安寧,氣鼓鼓的模樣很像小女孩:「又不是我想的,鬼知道那小子怎麼弄到我家的地址,他像條狗一樣在我家門口蹲守了兩天,我怕把他餓死了我要攤責任,才放他進家的。」
這臉皮厚度,和韓逸塵不相上下啊,當然還是油嘴滑舌的狐狸道高一籌。安寧默默地想。
「現在的少年仔怎麼這麼倔,煩死了。」秦可胡亂抓了把頭髮,看起來是真煩惱。
「興許這個男孩,是真的喜歡你呢?要不,你試試再相信男人一次?」安寧試探著問。
秦可的臉色突然大變,原本和顏悅色的模樣猛然陰沉,看上去恐怖極了。她死死盯著安寧的眼睛,一字一頓:「只有白癡才會相信所謂的愛情。」
安寧被秦可的模樣嚇到目瞪口呆,秦可死盯了一會,不再理睬安寧,翻身鑽進了被子。
「唉。」這聲歎息是君尋發出的。
「君尋小姐?」安寧回頭,看見君尋一臉的悲傷。讀過秦可記憶的她,對於秦可的痛苦可謂感同身受,也因此,愈發同情不敢再去愛的秦可。
「安小姐,別再問了,睡吧。」君尋微微一笑,如清風拂面般沁人心脾。在君尋面前,誰也無需假裝堅強,因為她都懂。
只是她的脆弱又有誰懂呢?安寧凝視著這個笑容空洞的女人,她的眼裡,映著每一個人的倒影,卻唯獨沒有自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你的故事,又被誰記在心裡?
冬至過後,天氣愈發冷了,溫暖的水汽氤氳了微涼的玻璃,味王像個孩子一樣,在窗戶上畫著笑臉。
「鶴清老弟,你看我畫的像不像?」味王興奮地呼
喚蘇鶴清欣賞自己的大作。
蘇鶴清朝玻璃看去,那裡有個星星眼的漫畫女孩,想不到味王肥嘟嘟的手指還能抹出這般精細的線條。
「這是誰?」蘇鶴清定睛細看,但沒什麼藝術天分的他愣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是君……額。我的一位老同學。」味王吞了說出一半的話,敷衍著。
「是嗎?你的這位老同學想必我也認識吧,不然你也不會如此欣喜地喊我來辨認。」蘇鶴清一眼便看穿了味王的心思。
「真的……只是一位老同學了。」味王長歎一口氣,癡癡地看著女孩隨著熱氣瀰漫,就要消失不見的滿眼星星。
「是君尋吧。」蘇鶴清沒有用詢問的語氣。
味王轉過臉來,苦笑一下,從他讓蘇鶴清保護君尋的那一刻,自己的心思早就被蘇鶴清看穿了。
「喜歡她為何不去表白?」蘇鶴清看著味王滑稽的臉,覺得有點可笑。
味王的臉上浮現出難堪之態:「我……不像你,條件好。長得帥。告了白心上人就會同意。我唯一的優勢,便是我和她的過去。然而這一點,也被她淡忘了。」
蘇鶴清不說話了。這世上有太多的理由,阻礙著嘴巴說出那句我愛你。
「鶴清老弟。大哥以過來人的身份勸你一句啊。如果有機會相愛。就用力去愛,無需計較後果。不要等到不能愛了,再悔不當初。」味王的話。不是在規勸蘇鶴清,而是在埋怨當年那個不敢說出口的自己。
味王睡下時,蘇鶴清仍倚靠在床頭。
「有機會相愛,就用力去愛……嗎?」黑暗中,蘇鶴清喃喃重複著。
的確,若你我為敵,便沒機會再去相愛了……吧?
夜越來越深,整層二樓僅有一盞燈亮著,殷齊忙碌著手頭的工作,不讓自己有閒暇思考接下來殷氏集團的生存問題和自己的生存問題。
一旁的手機不停地震動著,自己的未婚妻發來了無數條短信,從對表姐異能身份的驚詫到全家的表態再到對自己的關心,殷齊一條都沒有回。
已經夠亂了,別再添亂了。殷齊將手機調至靜音,繼續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可腦子卻抑制不住地胡思亂想。
我為何會被捲入這場風波中?即便我期待著開拓冒險,但我並不希望將殷氏集團置於這般危險的境地啊。殷齊捏緊了拳頭。
更諷刺的是,嚮往平靜生活的她,也成為了注定不平靜的異能者。現在的她的確勇敢了許多,換做四年前,只怕早嚇哭了吧?殷齊想起過去,心還是忍不住疼了一下。
一陣寒風鑽進了殷齊的衣領裡,冷的他略微瑟縮。他站起來檢查窗戶,昂貴的鋼化玻璃窗密閉性良好,按理說不該透風才對。
殷齊向窗外望去,隱隱約約感覺天上的星月被黑壓壓的雲朵掩蓋了光彩。他沒有細想,拉上了窗簾。
真冷,冬天趕緊過去吧。
第二天安寧是被短信聲震醒的,打開一看,來自媽媽的短信為安寧的冬天增了一份暖意。
「女兒,媽媽想了一天,編了刪,刪了編,終於決定給你發這條短信。媽媽知道你正在苦惱,也不知道怎麼才能幫你。媽媽只是固執地相信,我的寧寧是個好孩子,是不會像新聞裡說的那樣做傷害別人的事情的。無論你做出什麼選擇,媽媽永遠都支持你。愛你的媽媽。」
安寧將這條短信讀了一遍又一遍,淚水在眼眶打轉,直到君尋輕撫上她的肩,她才回過神來。
「你有一位愛你的媽媽,即使全世界與你為敵,她也會站在你身後支持你。所以,為了她,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君尋撫摸著安寧的頭髮,溫柔地說。安寧點點頭,目光無意掃向秦可,卻發現她的眼睛也紅了。
秦可的眼神裡沒有惡意,有的只是最純粹的羨慕。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秦小姐……」安寧沒往下說,君尋坐在秦可的床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他們還在樓下等我們吃飯呢。」
男人們早已圍坐在精美的餐桌旁等候多時。早餐很豐盛,但大家都沒什麼胃口。
「她,不會出賣我們吧?」孫賢望著殷齊,朝女管家的背影怒了努嘴。
「陳姨平時不怎麼關心新聞,就算知曉了應該也不會出賣我們,她在我家有一段時日了,人品信得過。」殷齊話雖如此,還是壓低了聲音,忍不住朝女管家多看了兩眼,「當然,防人之心不可無。」
草木皆兵的關頭,又有誰是百分百可以信任的呢?
蘇鶴清擺弄著手機,搜索著關於異能者最新的新聞。
「我們四人果然只是開始,孫隊長,似乎你也被列入嫌疑人的行列了。」蘇鶴清將手機遞到孫賢手裡,新聞標題誇大其實的報道讓人看了心寒。
「市民英雄實為人類大敵?——揭露刑警隊長孫賢不為人知的黑暗面。」
「去他娘的!什麼跟什麼?」孫賢憤怒往地上一摔,蘇鶴清敏捷地搶救下危在旦夕的手機。
「此外曾上過電視的君尋小姐自然也被懷疑,我們六人目前處境比較難堪。短時間內是不要招搖著出門了。」蘇鶴清看向君尋,後者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更要命的是現在很多身懷絕活的人也被誤認為是異能者了,人們都瘋了,身邊一有稍微異常的人便忙不迭地向政府舉報。這座
城市,還真是……」味王嘖嘖嘴,洩憤似的將一塊香腸整個塞進嘴裡。
「因為錢是好東西啊,沒人會嫌錢多的。」秦可嗤笑著咬著頭髮,這是她從山裡帶出來的習慣,沒有麻花辮可以咬,就咬大波浪了。一旁的邵淵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秦可,好像生怕她會消失。
安寧灰著臉坐在窗沿望著外面的天空,同樣灰濛濛的天像是在呼應她的心情。
「奇怪,這烏雲看起來有點奇怪。」安寧將手輕點在玻璃窗上,驚人的涼意讓她條件反射縮回了手。
安寧終是發現了不對勁,她恐懼地向眾人喊道:「各位,你們看這外面的天。好像是七宗罪又出現了。」
眾人聞聲湊到窗前,一個個仰頭望天,大塊的烏雲遮天蔽日,可不是和曾經出現過的驟冷現象一模一樣。
「傲慢……」韓逸塵吐出兩個字,沒有人說話,只有屋外的音牆在嗡嗡嗡地顫動,幾欲碎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