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舊愛 文 / 茅茅檸
「工作人員和旅客們請注意,gxxx次列車開始檢票,請上車的旅客前往axbx檢票口檢票進站。」
安寧隨著湍流的人群,坐上了開往上海的高鐵。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沒緣由的,她想去見一位故人,一位她曾視為心靈導師的人。
在列車上,安寧撥通了閨蜜的電話:「小曼,我回去見老高了。」
「高老師嗎?記得幫我帶聲好!」電話那頭歡快地說著,看來貼心如閨蜜,也聽不出安寧的心亂如麻。
安寧回到了曾經的大校園,景色依舊,物是人非。為了逃離那魔咒般的觸景生情,安寧自從畢業後就再未回過這裡。
當再次踏上熟悉的土地,見到熟悉的面孔,安寧覺得時間彷彿從未流逝,一切恍如昨昔。
老高是活動中心的老師,一個如媽媽般的四十多歲女性,微胖,不像同齡的婦女那般不服老,笑呵呵地讓大家喊她老高。安寧大一時報了中心的藝術團,在那裡她認識了老高,也認識了殷齊。
「喲,安寧呀,這麼多年過去了,一點沒變呢,小姑娘樣。」老高親切地摟住安寧的腰,安寧注意到老高的蓬鬆的卷髮依舊烏黑發亮。
「老高,你也是一點沒變呢。」安寧笑道。
「唉,老嘍,不比你們年輕人了。不過還是有精力,再帶一批藝團生。」老高的表情看起來很愉快,隨後拉著安寧邊走邊聊。
「安寧,你還記得這裡嗎?你以前在這個畫室,為中心畫過板,那時一畫就是幾天,一畫就畫到天黑呀,你那個小男友就天天騎著車來接你,我印象可深了……」老高說著說著,突覺失言,不再做聲,回頭看安寧臉色。
安寧苦笑了一下。
老高沉默了一會,輕輕問道:「安寧,你說你倆這麼好,怎麼就分開了呢?」
「興許是性格不合吧。」安寧淡淡答到。
老高重重歎了口氣,一臉的惋惜,接著開始說些像給自己聽的話:「你說這兩人啊,這麼有默契,每年的祝福電話都是前後腳,來我這也是一前一後來,性格能不合到哪去呢?」
「殷齊也回來過?」安寧有些驚訝。
「可不是,就前陣,七月中旬的樣吧,殷齊來過一次。也沒說什麼,在原來的音樂房拉了一天的琴,我問他話也不回答。」老高回憶著。
七月中旬,可不是殷齊舉行訂婚典禮的時間?安寧默默地算著。
殷齊從小練小提琴,琴技高超,讓聽眾如癡如醉。就在所有人認為這個天賦過人的琴者可以在音樂界出人頭地時,殷齊突然不練了。
安寧問過他原因,得到了一句任性的答案:「不喜歡,所以不練了。」
安寧想聽,纏著殷齊重拾琴藝,殷齊不耐煩地拒絕了:「下次吧,等時機成熟拉給你聽。」
只可惜有些下次,終究成了一輩的遺憾。
「安寧,你這次來,是有事和我說嗎?」老高的話將安寧從思緒拉回現實。
「嗯,老高,」安寧想了想,解釋道:「如果在你的面前,有一個選擇。選了,你的人生可能充滿艱險。不選,即是聽憑命運的安排。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擇?」
老高睿智地一笑,不置可否。安寧不解。
「安寧,你所謂的選擇,可以逃避得了嗎?」老高問。
安寧想了想,搖了搖頭。
「如果不可以,你甘心坐以待斃,等待別人來安排你的結局嗎?」
安寧答不上來。
「安寧,我知道你與世無爭慣了,你為什麼不試著自己把握一次命運?人就這一輩,不為自己活一次,那生命有何意義呢?」
老高的話,像是說給安寧聽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安寧怔怔看著老高,像鼓起了很大勇氣做了決定:「那我,會試著把握看看的。」
「嗯,挑戰也是機遇不是?也許這就是你實現人生價值的機遇呢。」老高以為安寧是打算跳槽,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沒事,你還年輕,年輕就是用來犯錯誤的。」
安寧訕訕地笑了笑。老高猛然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我記得殷齊出國的第一年,寄給我了一包東西,說是讓我等你來了轉交給你。哪知你時隔四年才來。那東西我還一直留著在呢。」
「東西?殷齊給我的?」安寧問。
「是呀,他還希望你看到了這件東西,能給他回個電話呢。你看我這記性,放哪去了……啊在這裡!」老高在中心的儲物櫃裡翻找出一個小盒。
這是什麼呀?安寧好奇地拆開了包裝,裡面是一盤cd。包裝上還貼著一行字:
「這是我欠你的東西。」
安寧好奇地將cd放入中心的電腦,點開音頻件,優美的小提琴聲從電腦的音箱傾瀉而出。
原來,這是殷齊承諾給自己演奏的那一小提琴曲。
「啊,殷齊那天拉了一下午的,也是這曲!我有印象。他好像說是要在什麼場合現場演奏吧。」
是這樣嗎?安寧有些動容,莫非殷齊是打算在訂婚典禮上演奏這曲?可惜他未料到自己已多年不回母校,這曲,來的倒是遲了。
「安寧,時候也不早了,你還要趕車回去。如
果可以,我希望你和殷齊別鬧的那麼僵,好歹還可以做朋友。下次我還想看你倆一起來拜訪我呢。」老高依舊是那麼的歡快,彷彿她的字典裡從來沒有悲傷這個詞。
安寧受到老高的感染,心情愉快了不少。她點點頭,承諾到:「嗯,下次我們再來拜訪你。」
老高送安寧離開校,扯了扯自己蓬鬆的假髮,露出一片因化療而光禿的頭皮。
下次,不知道還等不等得到了。
安寧下了車,覺得應該去看看殷齊了。
為了這盤遲到的心意,為了這麼多年的誤會,也為了老高的美好祝願。
殷齊以後畢竟還是自己的妹夫,也算是家人。兩人之間的冰,遲早要打破的。
到底是有錢人的別墅區,景色如畫,風光迤邐,就是地段偏遠了點。
安寧站在碩大的殷式房產前,組織著見面時要說的話。
是不是該先問好,說句好久不見呢?還是先關心下他的身體,問問有沒有痊癒?安寧又開始毫無意義地糾結著。
還是,先按門鈴吧……安寧按響了門鈴,門鈴做的奢華,安寧忍不住湊上去細細地多看了幾眼。
砰,門開了,差點撞上安寧的鼻,還好收到了異能的閃光警報。
一個女人站在門廊,問道:「您找誰?」
「請問,這是殷齊的家嗎?」安寧不確定地問。
「您找殷理事啊?請稍等。」
正在安寧感歎有錢人家就是花樣繁複的時候,女人回來了:「請進,理事在書房等您。」
安寧走進殷齊的家,屋內莊嚴而精緻,挑高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與院內的親水平台、泳池、迴廊相得益彰,豪華卻不庸俗,呈現一種濃濃的英倫風情。
被富麗堂皇的裝修驚到後的安寧,走進書房的那一刻,感覺進了另一個世界。這裡沒有繁雜的裝飾,累贅的擺設,有的僅是簡的佈局,樸實的格調,以及滿屋的墨香。
殷齊倚在書房的書架旁,陽光打在他的臉上,好看的令人眩暈。恰似琴房初見時那個白衣少年,只是眉眼間多了一份歲月沉澱下來的冷峻。
「你來了?」殷齊不痛不癢地打了聲招呼。
「嗯,殷齊,我有些事想跟你說。」見到殷齊的那一刻,安寧已經把組織好的語言忘光了。
時間彷彿倒流一般,和殷齊說話還是如同過去一般自然。
殷齊劍眉一挑,表情壞壞地看著安寧:「怎麼,這次不怕男友嫉妒了?」
安寧被殷齊的話提醒了,如今,早已經不再是四年前了。
再見的初戀,即便感覺如回到家般親切,也終不是歸所。
「我跟他打過招呼了,他不會介意。」安寧隨口說著。
殷齊臉上的光芒消失了,他的表情迅速陰沉,重回嚴肅,冷冷問道:「你有什麼事情?」
「我今天回老高那去了,這是我畢業以來第一次回去。」安寧希望殷齊能理解自己一直沒有給他電話的原因。
殷齊的表情有了微妙地變化,不知是驚訝、喜悅還是懊惱,安寧有些看不懂。
「是嗎?老高身體還好嗎?」良久,殷齊用平靜的語氣詢問。
「她?身體好著呢,老高希望下次我們可以一起回去看看她。啊對了,還可以帶上小。」見殷齊似乎放下了,安寧感到很輕鬆,用快活的語調說著。
殷齊沒有作答,彷彿沒有聽到安寧的話一般,視線轉向窗外,全神貫注地看著什麼。兩人就這麼靜靜地相對無言。
「安寧,我記得你說過,你想在一個小地方扎根,不怨不爭地活著,對嗎?」殷齊問。
「是……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安寧不理解殷齊的轉移話題。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來了。」殷齊回過頭,看著安寧的眼睛,眼神如深潭一般不可預測,「好,等有時間了,我會叫上小,我們一起回去看老高。」
「那就一言為定了!」安寧為兩人的冰釋前嫌感到由衷的舒心,如此一來,以後成為家人後,也不會存在那般深的芥蒂了。
殷齊看著安寧的背影從視線裡越變越小,直到消失不見,這才從櫃裡拿出一隻成色已久的小提琴。對著安寧遠去的方向,靜靜地拉著他欠安寧的那一小提琴曲。
mariaged『amour,《夢中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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