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尋夢 文 / 茅茅檸
十年前的味王肖岳然，還沒有這驚人的噸位，滿身的肥膘，和把五官擠到扭曲的贅肉。他是個標準身材的正常人。
應該說，他是個養眼的帥哥。
憑借帥氣陽光的外形，他在藝考生中脫穎而出，考進了藝大表演系。成為一名優秀的演員，是他的夢想。
藝大不乏俊男靚女，肖岳然所在的班級，有這個花那個花，每次上大課，空氣中便瀰漫著各式各樣甜膩的香水味，熏的肖岳然頭昏眼花。
「前排睡覺的那個同，醒一醒！」平地一聲雷，炸醒了睡得正酣的肖岳然。「又是你！坐這麼前排還睡得這麼囂張，你是在挑戰我的權威嗎？」
肖岳然抬頭一看，和神獸老師犀利的目光對上了眼，他不禁感到一陣寒意，打了個哆嗦。
英語陳老師長相酷似神獸羊駝，同們私下送其尊號——「草泥馬」。不過一旦被神獸盯上，可不是那麼輕易就能解除封印的。
「冤枉啊！草老師！」肖岳然脫口而出。
「噗嗤」後面的女生聽到他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隨後全班反應了過來，笑開了鍋，不知情的「草」老師在大家的笑聲中凌亂。
在搞清楚大家哄笑的原因後，肖岳然被神獸盯上了，神獸放出狠話，期末肖岳然如果不及格，直接拖去重修。
英語可是肖岳然的心頭大患啊，不能補考，等於給他宣判了死刑。肖岳然痛苦地回過頭，想看看是誰把自己害到這步田地。
不看不要緊，這一回頭，搭進了味王肖岳然的一生。
孟溦笑盈盈地看著肖岳然，見他轉頭，送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肖岳然後來回想，覺得那一刻，彷彿天上的星星都掉進了孟溦的眼裡。他的心，也被這個笑容融化了。
作為害肖岳然被神獸封印的罪魁禍，孟溦很厚道地陪肖岳然去圖書館惡補英語。「我說小岳然，你連這種題目都不會，當年是怎麼通過高考的洗禮的？」孟溦對肖岳然在英語領域的無知感到驚愕。
「哥長得帥直接被破格錄取了，不要羨慕，哥就是傳說中的靠臉吃飯。」肖岳然沒皮沒臉的自誇遭到了孟溦的書本攻擊。
「趕緊複習吧，草泥馬才不會為你這張臉放水呢，再不複習你就自生自滅吧。」孟溦假裝嗔怒。
「好好好，孟女王消消火，生氣了就不美麗了，小的還不行嗎？」肖岳然嬉皮笑臉地逗孟溦開心。肖岳然的愛好，就是惹孟溦生氣，然後再用無賴般的口吻哄她重新露出燦爛的笑容，樂此不疲。
肖岳然也不是那麼笨的人，他之所以故意做錯那麼多題，無非是希望孟溦能多陪在自己身邊。他害怕自己如果表現的什麼都會了，孟溦也就不再做他的專屬老師了。
肖岳然的擔心果然成真，他在草泥馬銅牆鐵壁的監考中依然順利及格後，孟溦就不再陪他去圖書館了。
「早知道就重修了！」肖岳然捶胸頓足，第一次對自己聰明的大腦產生了嫌棄感。
不過老天對肖岳然還是不薄的，一堂表演課，肖岳然和孟溦搭上了戲。兩人又有了交集。
「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我可以為你放棄一切！」肖岳然盯著孟溦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孟溦的眼裡閃爍著幸福的光輝，只是那光輝不屬於孟溦，而屬於孟溦所演的角色。
孟溦在演別人，肖岳然在演自己。
這是肖岳然的第一次告白，也是唯一的一次，他心裡明白，孟溦把他當做摯友，如果真的告了白，也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那麼，就讓我以朋友的身份守護你吧。
時間過得很快，大四年一晃而過。肖岳然和孟溦都畢了業，投入到找工作的大軍中。娛樂圈繁華，也複雜，有能有才有貌的人比比皆是。他們像兩葉無力的小舟，很快便淹沒在無邊的海洋裡。孟溦接過一些小角色，肖岳然跑過一些小龍套，始終火不起來。
肖岳然見識過孟溦的演技，他覺得孟溦演的好了，就像變成了那個角色一樣。肖岳然不懂，為什麼像孟溦這樣的好演員，總是碰不上伯樂呢？
聖誕夜，肖岳然將孟溦約了出來。跑了多家劇組的孟溦的臉上呈現疲憊之態，肖岳然看著心疼，也不敢過問。
「岳然，你說，我們的前在哪？我只看到無休止的黑暗，一絲光都沒有。」孟溦癡癡地說著。「會不會等到我老了，丑了，還是在演著無人問津的小角色呢？」
「不會的，孟溦，你相信我，我會讓你過上好日的！」肖岳然扶住孟溦的肩膀，堅定地說。
孟溦愣了愣，笑了：「哎呀，幹嘛說的跟求婚似的，我才不要你幫我呢，你呀，先規劃好自己的未來吧。」
肖岳然沉默了。是呀，連自己都是個千年龍套，還敢大言不慚地說給孟溦幸福。
孟溦第一次見到皮厚的肖岳然這般失落的模樣，一時也慌了，趕緊語無倫次地打圓場：「你不是說有東西要送給我嗎？是什麼？我好期待。」
肖岳然聽了，趕緊從口袋裡掏出挑選了幾個月的禮物。
「我也不知道該買什麼好，就亂買了，送給你，希望你喜歡！」肖岳然將包裝嚴實的禮盒遞給孟溦。
「天啦，剛才我就聞到了，沒想到你真把它送給我。這款香水很貴的呀！花了好幾個月的薪水吧？」孟溦驚呼。
肖岳然覺得奇怪，孟
溦連包裝都沒拆，就知道是什麼款的香水？再說，包裝的這麼嚴實，哪有什麼味道。
「香水這東西，不過是幾種香精勾兌在一起，都沒什麼創意，你呀，又亂花錢！」孟溦嘴上這麼怪著，還是興高采烈地接過了禮盒。
「我以為女孩都喜歡擦香水呢，」肖岳然頓了頓，「雖然你本來就很好聞。」
「笨蛋。」孟溦笑盈盈地看著肖岳然，天上的星星彷彿掉在了她的眼睛裡。
肖岳然覺得被孟溦這樣注視著，自己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肖岳然是在送孟溦回家後，發現自己的異常的。
為了給孟溦買禮物，他花了好幾個月的生活費，連續幾天靠饅頭開水日。這次送完孟溦，全身上下只剩下五毛錢，買個饅頭都不夠。
肖岳然走在淒冷的夜裡，肚餓的咕咕叫。
「如果這些東西都能吃該多好啊……」肖岳然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呵，看上去還挺像巧克力。
他忍不住將石頭放到嘴邊舔了舔，然後咬了咬，最後整塊放到了嘴裡。
雖然有點硬，不過味道竟然不錯。
肖岳然忍不住撿起一塊又一塊，這天晚上，他用石頭填飽了肚。
肖岳然想到了新點。
他開始靠什麼都吃這個賣點，混跡各種綜藝類達人類節目，最後，他開始主持自己的節目。
肖岳然成了味王。
他的體重隨著人氣瘋狂上漲，不過他顧不得這麼多了，狂吃扮丑秀下限，成了他節目的最大特點。他長得越胖，節目收視率越高。
終於，他成為了金牌主持人，在娛樂圈佔據了一席之地。味王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後，第一件事，就是扶植新人。
這個新人，當然是孟溦。
孟溦不知道簽下自己的老闆就是多年不見的昔日摯友。自從味王開始發福以來，便不敢再見孟溦了。他知道孟溦討厭看綜藝節目，所以不會看到自己一點一點的蛻變。
不過此時的孟溦已經不想再當演員演繹別人的故事了。有時她演著演著，會分不清自己和角色，這種迷失自我的感覺令她無比惶恐。
於是味王的公司為她量身定制了一檔節目，孟溦具有驚人的嗅覺，在香水制配方面有著過人的天賦，她開始在節目裡現場調配香水。
可這畢竟是小眾的節目，吸引不了主流觀眾群。味王的公司不斷地賠錢，但味王依然固執地將大把大把的錢砸在孟溦節目的廣告和包裝上。
也許是味王的苦心打動了老天，孟溦的節目終於有了起色。有現場觀眾說，孟溦的香水，彷彿能讓人回到過去最美好的記憶裡，像做了一個甜美的夢。借助這句賣點，以此為突破口，味王的公司進行大力地宣傳，孟溦開始慢慢地走紅。
可惜，入不敷出，味王的公司，在苦苦支撐了兩年後，宣告破產。味王的節目，也因缺乏新意，收視率直線下滑，終被停播。
味王，再一次失去了孟溦。
味王開始以美食類節目評委的身份偶爾出現在電視裡，就這麼不瘟不火地過了兩年。
就在味王對生活快要徹底失望時，孟溦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只是此時的孟溦，不叫孟溦，叫君尋，是某知名牌香水的調配師。
香水的廣告詞，是為你延續最美的夢。
幾乎所有的客戶在使用過君尋調配的香水後，都說了同樣的一句話：「我好像回到了過去。」
君尋調配著別人的過去，自己卻沒有過去。
不是沒有過去，而是分不清了，她嗅到了多多人的過去，已經不知道哪一份是自己的過去了。
她能嗅到別人的過去，卻唯獨嗅不到自己。
味王在人群中興奮地認出了她時，她正在商場為新上市的一款香水做宣傳，聲音悅耳，笑容甜美，眼神空洞。味王撥開人群想要靠近她，但看到她的眼睛時，味王便停下了追趕的腳步。
她的眼睛……不，她不是孟溦，她的眼裡沒有孟溦眼裡的滿天繁星。孟溦……她又在演別人了嗎？
她終於，還是失了自己。
即便如此，味王依然願賭上性命守護她，在他心中，孟溦的命，比他自己的命還要重要。
抱著這份執著和覺悟，味王見到了自己的master。
那個高高在上的王者，像一座山般鑲嵌在黑雲圍繞的王座間，微微垂，用餘光掃著腳下的味王。
「其為嗅覺所能者，汝不患其實為敵？」
「我不怕，不管她和我是不是一個陣營，我都會守護她，直到生命的終結。」這一次，味王沒有被master的氣勢嚇倒，在他得知孟溦也被捲入了這場遊戲裡，他便什麼也顧不得了。
「星辰爍滅，四時輪迴，世人信日月永輝，豈知日月亦有終結。這場博弈，非吾等閒來興起，乃是為選守護神靈而不得不為的情急之舉。」master的聲音低沉有力，像空谷回聲一般在整個聖殿裡迴響。
「這一次我聽懂了，這場博弈是日月相爭，為的，是選出新一代的『神』吧？萬年前的那一役，月之脈敗了，世間萬物便受陽支配。這一次，又是一輪新的博弈。可是，你們沒有告訴我們哪些人守護的是陽，哪些
人是月亮啊！如果錯傷了同伴怎麼辦？」
「吾不能告汝等競技者之能，在知敵我前，萬不可貿然相殺，以免削弱我方戰力。切記提防混沌挑撥，這廝欲令世間重赴黑暗，絕不可讓其得逞。」master說完，揮了揮手，偌大的聖殿瞬間消失無蹤。味王看看四周，自己仍坐在家裡的沙發上。
管他是敵是友，若敢傷害孟溦，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味王心想。
可是眼前這個人強大了，味王開始質疑自己的能力，能不能保護孟溦。
這個清瘦的男，從剛才就一直盯著自己看，他的眼神像冰一樣寒冷徹骨，直入骨髓。
早知就不該答應他出來細談，早知就不來參加投資人的訂婚典禮了，被這種怪物盯上，自己還能活下去嗎？味王坐在草地上直喘粗氣，想著怎樣才能逃離蘇鶴清既快又狠的攻擊。
「原諒我，戴帽的怪人告訴我，必須殺死除我以外所有的異能者。」蘇鶴清冷冷地向味王逼近。
「你這個笨蛋！你被混沌騙了，這是一場團隊戰啊！你是有同伴的！」味王聽明白了，蘇鶴清並不完全瞭解遊戲規則，他還沒有見過master。
蘇鶴清略有遲疑，但隨即鎮定，向味王伸出了修長的手指，直探味王命門。
不！我不能留孟溦一個人應對這種敵人！味王咬碎了牙齒。
「蘇醫生，你在做什麼？」千鈞一髮之際，一個女聲飄來，蘇鶴清的手停住了。
「安寧？你怎麼出來了？」蘇鶴清放下手起身，走向安寧，味王得救了。
「我……回來時看不到你，就出來找你了，那個……裡面也快結束了，我們進去吧？」安寧的視線從蘇鶴清掃到味王，又掃回蘇鶴清。看得出她很疑惑，但現場凝重的氣氛讓她不敢過問。
「嗯，我等會就進去了，你先進去吧。」蘇鶴清微笑著說。
這個可怕的瘋，還不肯放過自己。味王驚出一身冷汗。
「不好了！蘇醫生，殷齊暈倒了！」安寧看見自己的母親，邊跑邊喊著，朝這邊奔來。
殷齊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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