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文 / 魏叢良
段珩做事一向很快，過了兩天，他就已經把顧邈的簽約合同給擬定了下來，並且在網上發佈了消息，最近公司裡的女職員都開始騷動了，要是來了顧邈，那段珩先前簽約的幾個小鮮肉真的是不夠看的。
而今天，周濼已經把件弄錯了幾次，倒咖啡也溢出來後燙到了手，中午吃飯的時候，段珩把他叫到了公司斜對的麵館裡，周濼要了一份牛肉麵，他拿起胡椒粉往裡撒，段珩看了他一眼，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喂，你快把這一瓶胡椒粉給倒完了！」
周濼才回過神來，他挑了挑眉，把胡椒粉罐子放下，挑起一筷子面，「我就喜歡這麼吃，夠味！」
他還真的吃了一口，蹙著眉，眼睛都被辣紅了，可自己撒的胡椒粉，就算哭也要吃完。
吃碗麵，周濼喝了一大杯涼水，但他還是覺得嗓子在冒煙，段珩更是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了他一個下午。
晚上公司員工聚會，段老闆請客，周濼家裡還有小孩，就推辭沒去。
段珩稍顯遺憾，「今天晚上我可是把顧邈也給請來了，你真不來？」
周濼拿東西的手一頓，「嶢嶢一個人在家的話，我不放心。」
段珩他們要聚餐的地方離公司不遠，都是步行過去，沒開車，周濼和他們告別後，自己去了地下車庫，電梯徐徐降下，他心不在焉的走了出來。
「周濼……」
這時，突然有人叫住了他，周濼抬起眼，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摘掉了墨鏡，距離他半米開外，周濼忍不住瞇起眼，顧邈沒有上前，他看著周濼，周濼有些呆，這時，喇叭響了一下，旁邊有車開來，周濼連忙後退，車子開過，顧邈還站在原處。
周濼不曾想過會在這裡見到顧邈，他垂下眼，又迅速抬起，顧邈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沒有說話。
周濼的表情僵硬，他覺得尷尬，和前男友在停車場相遇的情形，他是想都沒有想過的，他側過臉，「呃……我聽說你簽約了娛行傳媒？今天段珩說要慶祝能和你簽約成功，公司裡大家一起聚餐，他們已經走了，就在我們公司對面的餐廳裡。」
顧邈沒說話，周濼的車就在顧邈身後不遠處，他勉強扯了扯嘴角，朝顧邈身後走去，「我就先走了，你快點過去吧！」
可他沒走幾步，手臂就被顧邈給拉住了。
昔日的男神，今朝的前男友，在被顧邈拉住的剎那，周濼的表情發生了千萬種變化，不過好在，他背對著顧邈。
周濼蹙著眉，不知所措。
「周濼……」顧邈剛開口，周濼的電話就響了。
周濼拿出手機，是嶢嶢打來的，顧邈注意到了周濼變得柔和了的表情，他慢慢鬆開了手，他站在周濼身邊，沉默的聽著周濼與他兒子的通話。
顧邈的身體與普通人的確是有了很多的不同，他略微側過臉，便清楚的聽到了周濼與嶢嶢的談話。
周嶢的聲音軟糯，他盤著腿坐在地上，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正拼著他爸爸給他的拼圖，周嶢大概是肚子餓了，聲音帶上了些許撒嬌的情緒，「爸爸，你在哪裡啦？我餓了，你給我買個水果蛋撻回來嘛？」
周濼笑了笑，「你今天在家裡都乖了嘛？」
「當然啦！」周嶢捧著手機，小小的哼了一聲，歪著身體靠在了身後的沙發上，「你快點回來，唔……爸爸，我想你啦！」說完，他就自己特別不好意思的掛斷了電話，周濼忍不住笑，他側身，便看到顧邈正定睛望著自己，他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在他回頭的一剎那，顧邈的表情很冷，那是周濼從未見過的眼神。
只是一瞬，快到周濼以為自己看錯了，顧邈便垂下了眼，「周濼，我聽別人說，分手之後不能做朋友，你覺得呢？」
周濼心裡一跳，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顧邈深吸了口氣，抬起頭，「這三年，我在國外一直都在接受治療，當時我的身體發生了異變，把你嚇了一跳吧？不過……現在我已經能夠控制住自己了，不會……在出現那條……噁心的魚尾了。」
「你……你別這樣說自己。」聽顧邈這樣說，周濼覺得心裡很悶，他皺著眉，「當時是我不對，我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傷害到了你，對不起。」
顧邈搖搖頭，周濼看著他的表情，「你現在還好嗎？」
「嗯……」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的。」
「我知道，我相信你的，畢竟……我們在一起過。那麼……周濼，既然我們把誤會都說了出來，還是能成為朋友的，對嗎？」
周濼抿了抿嘴，他認為自己沒有錯看剛才顧邈的那個表情，滿含冰冷意味讓人膽顫的眼神，可此刻的顧邈說的話表現出來的樣子都太過無害了，這又讓周濼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否眼花了。
顧邈在等他的回復，周濼不想再這裡糾結下去，他只好點了點頭，「好……」
第二天，顧邈就來公司了，他簽約了娛行，竟然還順帶讓大經紀人鍾玥也跳槽到了娛行，把段珩樂得都快合不攏嘴了。
同在一個公司，周濼免不了要和他們碰面，他作為廣告部的策劃總監，再加上和顧邈也算是朋友，顧邈簽約那天，他也在場。
段珩昨晚喝了不少酒，周濼到他辦公室裡去的時候，他還懨懨的，明顯是喝斷片的節奏，「昨天怎麼了，喝那麼多酒？」
/>段珩喝了一口咖啡，單手撐著下巴，「昨晚顧邈打電話說是不來了，那群小姑娘個個都從一隻隻小綿羊變成了惡狼，眼神差點就把我給殺死了，她們為了洩憤，就把我灌成了這副德行。」
「你也真是的！」周濼把他那杯咖啡拿開，「那也別喝這啊，喏，這給你，我家嶢嶢的牛奶賞你了。」
「嗨，你怎麼還在身上專門放這個啊？」段珩接過，把牛奶倒在了杯子裡。
「我知道你這人喝酒沒節制，胃又不好，所以出門的時候，就隨手拿了一包。」周濼看段珩把牛奶喝了，才猶豫著慢慢吞吞的開口了，「段珩，你上次和我說，你準備在c市那邊新開一個項目，你打算派誰過去做。」
「嗯？你怎麼問起這個了？那個項目的人選，我還沒想好，打算先把這次簽約的藝人安排好再說。」
「能把我安排過去嗎，我其實對c市的項目有幾分興趣。」
周濼這句話說的自己也不相信，段珩也自然是懷疑的，「你感興趣？c市那麼遠，你過去了，你家嶢嶢怎麼辦，難道讓他轉學也跟你一起過去，這樣他爺爺奶奶會同意嗎？」
「我……」
「你是不是有事？怎麼了，欠高利貸被人討債？還是你勾引了有夫之婦，被人追殺？」
周濼滿臉黑線，「你能說點好聽的嗎？」
「那到底是什麼事啊？嚇得你都要離開這裡了。」
周濼覺得有些事情其實也不用繼續隱瞞下去，「其實……顧邈是我前男友。」
段珩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腦殼子慢了一拍，把周濼那句話放在海馬體裡消化了良久，才定睛瞪著周濼，「周濼不帶你這麼耍人的啊？」
「我沒耍你，顧邈是我前男友，三年前我跟他分手了，別問我原因，這不能告訴你。」
「可是……嶢嶢已經六歲了，再說了，你們就算分手了，也算是交往過，三年沒見，多大的仇啊，也都笑了吧，他也算得上是個故人吧？」
周濼歎了口氣，苦笑一聲，無奈的看著他，「遇見故人？段珩，我跟他是做不成朋友的，這就是我想要離開的原因。」
段珩聽完他的話，沉默了幾秒，他想了想，才說道：「周濼我覺得你就這麼走了，不厚道，我原先還納悶，顧邈那麼大個明星，以前那麼紅，他怎麼會到我這剛起步的小公司裡來，原本就是衝著你來的啊！」
「可他一門心思的想回來找你，你就這樣走了？你們為什麼分手，我不知道，可撇開這些，作為朋友，我得提醒你，你玩什麼都可以，但別玩感情。有誤會就去說，別逃避，不然，後悔的是你自己。」
他和顧邈之間有誤會嗎？
當年，他因看到了顧邈的異變，而心生恐懼，放棄了他，傷害了顧邈的感情，可一報還一報，當他厭棄於顧邈的時候，他的身體也發生了變化。
誰能想像得到，他的兒子周嶢，竟是他自己親生的。
他從未四處留情過，那個孩子是從他肚子裡蹦出來的，而且還是他和顧邈的兒子。
可是，這些事情，他不能說出去。
沒人會相信的，他會被當成怪物，也許就連顧邈的眼神也會帶上諷刺，他當年那般的嫌棄顧邈，可曾想過，今日的自己也會落到如此戰戰兢兢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