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文 / 魏叢良

    第三章

    「他怎麼叫你爸爸啊，兒子，你和媽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不道德的事啊？」

    在抱孫子這事情上，周媽媽比誰都敏感，此刻她又仔細的觀察著那孩子的面孔，好像真的和周濼小的時候有幾分相似。

    周濼讓他媽媽把孩子抱開，他現在精神不好，腦袋還昏昏漲漲的，他壓根就不知道這個孩子是從哪裡來的，周濼想起之前腹部劇痛時，所看到的東西，又瞥向那孩子。

    那個小孩也怔怔的看著周濼，他的皮膚很白，眼睛是微微上挑，和周濼的眼睛一模一樣，這樣定定的看著周濼時，讓他有些恍惚。

    周濼錯開臉，不再看那孩子，反而是對他媽媽說：「先做親子鑒定吧，如果吻合，那他就是我兒子。」

    周媽媽覺得詫異，「你自己的孩子你還不知道啊！還要做鑒定？」

    「媽，這件事您就先別管了，做一下鑒定，讓我心裡有數還不行嗎？」

    周濼覺得自己快崩潰了，他揪起醫院的被子，把自己整個人都蒙在了裡面，他不肯去看那個孩子，他覺得離譜荒唐，如果真的照他想的那樣，那麼這個孩子也許真的就是他生下來的。

    周濼的爸爸過來的時候，他媽媽就把事情都跟他說了，周爸爸乍一看見這一孩子，也有些回不過神。

    「周濼現在二十六歲，這孩子看著像是三歲左右，要真是周濼的小孩，那麼這兔崽子讀大學的時候就學壞了？

    周爸爸蹙起眉，看上去是個嚴肅周正的人，周媽媽打圓場，「你先別亂下定奪，周濼說這孩子不是他的，讓我去做親子鑒定。」

    「做什麼做啊，這孩子長得就跟周濼小時候一模一樣。」

    周爸爸瞪了一眼，倒是把小孩給嚇了一跳，往周媽媽懷裡縮了縮。

    「你做什麼啊，把這孩子給嚇得。」

    周媽媽拍了他一巴掌，周爸爸豎著兩道眉毛，心裡憋著一口氣，可是兒子身體還沒好，他不能多說，最後終究只能深歎一口氣。

    最後，還是做了一下鑒定，出結果要等一個星期。

    周濼決定先把孩子放在自己身邊，其實對於這個孩子的來源，他心裡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只不過太過匪夷所思，讓他有些不敢確定。

    若真的能生出個孩子來，那麼要是個小嬰兒，周濼覺得，這還能夠符合人類的生長，可他這一睜開眼，就看到了個三歲大的孩子，叫自己「爸爸」，周濼還是不能接受。

    過了三天，周濼出院，他回到家，周媽媽就讓他把房子退了，搬過來和他們一起住，正好孩子可以讓他們兩個老人來照顧。

    這鑒定報告還沒出來，周媽媽和周爸爸就好像已經認定了這個孩子便是周濼的，一直嘮叨著讓周濼帶著孩子過來住，或者孩子留下，周濼繼續在外面租房子。

    周濼聽了哭笑不得，而他其實也有搬回去的打算，他租的房子，因為出了這件事，房東嚇了一大跳，就決定不租給周濼了，周濼一回去後，房東就直接把剩下的租金和一些違約金退給了周濼。

    周濼搬家那天，正好是鑒定報告出來的日子，他上午把東西都給整理了一下，放回了家裡，下午就去醫院拿了鑒定報告。

    報告上表示了他和那個孩子的關係的確是父子，周濼的猜想沒錯，而他卻覺得心裡發涼，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

    他拿著那份鑒定，直愣愣的坐在了醫院走廊的椅子上，周濼低下頭，用手環住了腦袋。

    他回到家時，周媽媽正在用玩具逗那孩子玩，周爸爸坐在一邊笑著看著他們。

    周濼進屋後，小孩的目光就全都被周濼吸引住了，直愣愣的看著周濼，嘴裡喊著「爸爸」。

    周濼換了鞋，走過去，半蹲了下來，一手撐在地毯上，朝那孩子招了招，「過來。」

    那孩子就手腳並用從地上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朝周濼走過去，「爸爸……」走到周濼跟前的時候，卻因為不穩，差點給摔了。

    周濼眼疾手快，把孩子一把給撈了起來，扶著孩子的腰，讓他站穩。

    周濼和孩子對視著，發現這孩子果然是和自己長得很像，特別是眉眼處，不過這白皮膚和粉色的嘴唇，大概是跟顧邈一樣了。

    因為有了這麼個小孩，周濼總覺得心裡濕噠噠的，他伸手摸了摸小孩的頭，頓了頓，想了半天，才生硬道：「我給你取了個名字，你就叫周嶢，小名嶢嶢，嗯，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周濼爸媽還麼反應過來，周濼一把抱起周嶢，捏了捏孩子的鼻子，「哈哈，周嶢，你是我兒子……」

    「鑒定報告出來啦！」周爸爸看到周濼手裡的紙了。

    周濼點了點頭，坐到了沙發上，把嶢嶢放在了自己腿上，「嗯。」他把鑒定報告拿給周爸爸看，周爸爸接過報告，沒看，直接放在了桌上。

    「我就知道這孩子是你兒子，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周媽媽拿著玩具過來，在嶢嶢的眼前晃了晃，「周濼啊，你取得那名字是哪個嶢啊？」

    「就是這麼寫的……」周濼拿過筆在紙上給他爸媽寫上了周嶢的名字。

    嶢嶢好奇的看著周濼握著筆，小腦袋也湊了過去，聚精會神的看著，周濼覺得有趣，寫好了周嶢的名字後，乾脆把筆塞到他的小手掌心裡，

    讓他玩去。

    深夜，周濼翻來覆去睡不著，周嶢睡在他媽媽那裡，周濼側過身，把床頭櫃上的手機拿了過來，屏幕亮起，他點開相冊，裡面都是他與顧邈的照片。

    周濼一張張翻過，心裡的思念被輕易燃起。

    他大概是後悔了，僅僅只是見到了顧邈的那條魚尾，便因為恐懼而退縮。

    周濼想起自己倉皇逃竄的樣子，只覺得羞恥又無奈。

    可是，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後路了。

    顧邈已經離開了，周濼想到在那扇門後，顧邈的苦苦哀求，他的絕望，也許也如同當時自己的絕望一樣。

    而他們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周濼知曉了全部。

    那個夜晚，周濼嘗試著打了顧邈的手機，可是……那個號碼卻已經成了空號。

    不是沒人接聽，也不是關機，而是成為了空號。

    周濼怔怔的看著天花板，窗外的月光倒影清冷的散落進來，周濼翻了個身，把手機丟在了一邊，揪起被子，把整個人都悶在了裡面。

    那天晚上，他一整夜都沒睡。

    周濼身體好了之後，就回到了雜誌社，他這次回來，其實是來和主編辭職的。

    其實也不是這份工作不好，平日裡如果不忙根本沒有他什麼事情，清閒自由的很，但就是工資不高，周濼現在有了周嶢要養，他便想到了周嶢之後上學讀書的費用，還有以後結婚生子，他還得給他供一套房子才行。

    以前沒有小孩，就他和顧邈在一起，周濼活的自在，是從來都不會思考這些問題的，而現在，他得為以後做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