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寧龍 文 / 向雪懷

    寧世菊趕快說：

    「大嫂，這事你就別去叨擾他老爺子了，愛清靜呢！要是讓他知道了，事情解決不了不說，還要大呼小叫一番，他再動怒，身體又不好了。」

    孫大鳳握著寧世菊的手說：

    「所以我轉而一想，就來找你了，快別說這麼多了，你跟我去勸勸他們吧！」

    寧世菊說好，跟著孫大鳳就去了。

    隋心一看，也跟了上去，隋國慶在後面喊她：

    「你去湊什麼熱鬧？」

    隋心回頭說：

    「我去看看，說不定我也能勸動我舅呢！」

    孫大鳳一聽，回頭就笑了，她跟寧世菊說：

    「這說不定隋心還真能說的動她舅。」

    寧世菊笑笑說：

    「也是說不定。」

    孫大鳳和寧世菊在隋心前頭，就跟較低生風似的往前趕，隋心小跑起來都不跟不上她倆。

    好不容易氣喘吁吁的來到了寧世榮家，就聽到屋子裡傳來呵斥的聲音。

    「你敢不上學試試看——試試看——」

    寧世菊和孫大鳳進門一看，寧世榮就像喝醉了酒似的，紅著眼睛站在屋裡。

    寧龍呢，隋心探頭一看，被罰跪在堂屋的一角，低著頭看著筆尖，一動不動，他面前什麼也沒有，只有一把掃帚橫躺。

    孫大鳳見狀，心疼的跑過去拉扯寧龍：

    「龍啊，起來吧，你都跪了一上午了，這早飯也沒吃，哪裡受得住哇！」

    一邊說，孫大鳳就一邊滴下淚來。

    「你讓他跪著！小小年紀不學好，老子供他在學校上學，他呢。一天到晚不唸書，還學人家談女朋友，現在可好了，連書都不想念了，要出去打工，你打個什麼工你打工！」寧世榮發威道。

    寧世菊上前一步，說：

    「哥，有什麼事，你消消火氣慢慢和孩子說，你這樣能解決什麼事情呢？」

    孫大鳳恨恨的看著寧世榮說：

    「他就是這樣人。我這麼好的兩個孩子，他一天到晚就是給他們挑刺，一點也不像個當爹的！」

    寧世榮說：

    「老子就是這麼當爹的！這兩個孩子都是被你慣的，要怎麼樣就怎麼樣，無法無天！現在不管管，以後出去了也是廢物！」

    「怎麼啦？寧龍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到處接工程的小老闆了，寧傑也有自己的想法了，他倆哪一個不成器了？你倒是說說啊？」孫大鳳說。

    隋心看了看，發現大表哥寧傑好像是不在家。大約又出去接工程去了，大嫂子余培培帶著個一歲多的孩子躲在後面的廂房裡，反正是公公仔教訓小叔子，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哥。大嫂，你們倆都別吵了。」寧世菊說，「也別懲罰孩子了，沒吃早飯這麼跪著。地上涼氣又重，這哪裡吃得消啊！」

    「我苦命的龍啊——」孫大鳳聽了又哭了起來，抱著寧龍哀嚎不停。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小兒子快不行了似的。

    寧世菊接著勸寧世榮道：

    「哥，你先別罰著孩子了，先讓孩子起來，我來問問看，是怎麼一回事，你再決定處罰是不處罰，行嗎？」

    寧世榮不置可否，那意思就是隨便了。

    寧世菊就趕忙回頭對寧龍說：

    「快起來，寧龍，你爸讓你先起來再說話。」

    孫大鳳本來也是跪在地上的，一聽就趕快爬了起來，伸手來扶寧龍起來，誰知道寧龍倔強的很，堅持不起來。任憑他媽孫大鳳使盡了力氣，他就是保持著那個跪著的姿勢。

    「哎喲——哎喲——你這孩子，媽這腰可吃不消啊，孩子，你這是幹嗎呢？你爸讓你起來，你就起來不行麼？」孫大鳳說。

    寧龍低著頭不吭聲不表態，也不起來。

    寧世榮一看，火冒三丈的說：

    「行，他跪那就讓他跪著！你們誰也別勸了！」

    寧世菊也走到寧龍面前去，說：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呢，這都別說，你這點還真像你爸。」

    「我才不像他。」寧龍終於說了一句話了。

    寧世菊聽了笑道：

    「好，好好，不像。孩子，你聽姑姑一句勸的，和自己爹媽置氣，那是划不來的，傷了自己身體，那就更划不來了。」

    寧龍瞥眼看見表妹隋心也來了，畢竟自己還比隋心大一歲，現在自己這副樣子，頓時有點難堪。隋心見寧龍瞥了一眼自己，頓時會意，就說：

    「哥，我一直覺得你比我高大威猛呢，你這麼跪著，可就不威猛不高大了。」

    說著，隋心就也蹲了下來，仔細看寧龍眼睛裡的那個倔字。

    隋心看著寧龍說：

    「哥，我小時候就覺得你很有想法的，有想法不是壞事啊，我支持你。」

    「就是就是啊，隋心都崇拜你呢。」寧世菊忙說，「你小時候不是還

    幫著隋心，見誰欺負了隋心，就追著他打，你看你是個多好的哥哥啊，趕快，快起來說話，別叫你妹妹笑話了。」

    「你姑你妹說的對，快起來！」孫大鳳說著又來扶寧龍。

    寧龍終於不情不願的鬆了勁，被孫大鳳和寧世菊一起扶了起來。

    「來，孩子，坐一會。」寧世菊扶著腿腳已經跪麻木了的寧龍，慢慢的往桌椅那兒挪。

    孫大鳳心疼的說：

    「看看你把孩子逼的，再跪下去可怎麼得了。」

    寧世菊安慰說：

    「這也沒事，小孩子骨頭硬著呢！」

    孫大鳳說：

    「那你還沒瞧見他父子兩個頂嘴的時候呢！你哥他就拿著那掃把桿子往孩子身上招呼啊！我攔也攔不住，一著急，我這就跑出去找你去了！」

    寧世菊看了一眼寧龍剛剛跪過的地方，說怪不得那裡有個掃把。

    「就是用那個掃把呀！孩子是穿的衣服多，這要是夏天，身上肯定全是傷！」孫大鳳說著，就要來掀開寧龍的後背檢查，但是卻被寧龍擋著手臂給阻止了。

    寧世菊聽了。忍不住怪起寧世榮來：

    「哥，你生氣歸生氣，怎麼能動手打孩子呢！孩子都這麼大了！」

    寧世榮只是不吭聲，孫大鳳心疼不已。

    寧世菊就開始問小寧龍事情的原因：

    「寧龍，你給姑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為什麼不想上學了？」

    寧龍坐在椅子上，依然垂著頭，捏著自己的手指頭，低低的說道：

    「我不是讀書的料。讀書就是浪費時間。」

    寧世榮又氣不打一處來，立刻就嚷嚷道：

    「放你娘的狗屁！讀書是浪費時間，我看跟你這樣的孩子講道理都是在浪費我們時間！」

    隋心急忙說：

    「舅舅，你先讓表哥說嘛！」

    寧世菊也說：

    「就是啊，哥，你先讓孩子說說心裡話不行嗎？一上來就大呼小叫的，怎麼解決問題呢？」

    「他就是得上學去，要是不上學，老子綁著他去。」寧世榮嘟囔道。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讓孩子說。」寧世菊說。

    寧世榮只好不吱聲了，寧世菊就催著寧龍繼續說。

    寧龍抬頭看了看他姑、他爸媽，說道：「沒什麼了。我就是覺得自己不是讀書的材料，而且在我們這個學校，也讀不出個什麼樣兒來。我想著，男子漢早晚要頂天立地的。還是早點出去打工賺錢比較好。」

    寧世榮聽了，又想發作，還好被寧世菊阻攔住了。

    寧世菊說：

    「寧龍啊。你這個想法也不錯，還知道男子漢以後是要頂天立地的，不能靠別人的。但是，你還小，好不容易都讀到高二了，眼看高中憑就要拿到手了，你不念了，不是功虧一簣麼？」

    隋心也跟著說：

    「對啊，表哥，高中憑也是憑啊。」

    「高中憑有什麼用，又不能拿來吃飯。」寧龍說。

    孫大鳳守在小兒子身邊，從這張嘴看到那張嘴，也不知道誰對誰錯，反正她就是不能忍受自己孩子受罰受委屈。

    寧世榮站在屋子裡一個偏遠的位置，背著手離眾人老遠，聽到這裡又忍不住怒道：

    「高中憑就不是憑啦？你不要像你哥一樣，出來就是個二百五，連字都不認識，算個賬都要請人，寫個收據都要麻煩人家小師傅！」

    「我哥那是小學都沒畢業。」寧龍嘟囔道。

    孫大鳳見寧世榮又在批判自己那明明事業有成無限風光的大兒子，就爭辯起來：

    「寧傑不認識字怎麼啦！還不是照樣賺大錢！你這抽的煙喝的酒，哪一樣不是你兒子孝敬你的！要不是寧傑早早就出去幹活做事，就靠你拿那幾個工資，我們全家老小早都餓死了！」

    「是，他能幹，他能幹，沒有化，我看他干也幹不長久。」寧世榮說。

    孫大鳳氣得要命，轉頭對寧世菊說：

    「你聽聽，有這麼咒自己兒子的嗎！他還是不是人啊他！」

    寧世菊趕忙說：

    「消消氣，消消氣，都別在氣頭上說話。」

    「你們都別吵了。」說話的是寧龍，他低低的歎了一口氣說，「我又不是像我哥那樣的不識字，基本的東西我不是都會了嗎，我就想出去自己鍛煉鍛煉，不想在家裡吃著喝著，卻什麼都做不了了。」

    說的孫大鳳一陣感動，摟過寧龍說：

    「我大龍啊，你真是媽的好孩子，想著不給家裡增加負擔是不是？真是傻孩子，只要你能念的下去，你就念，管這些幹什麼。」

    寧龍掙脫了孫大鳳的懷抱，說：

    「我就是實在念不下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