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行囊 文 / 向雪懷
夏橋又望著夜空,繼續回憶說:
「當然嘍,分班之前,你就說過肯定要去學科了,所以我學科還是學理科,就那麼動搖了好幾個月。最後,你也知道,我還是留在了理科班。其實我很後悔,到現在都後悔,你收拾書包離開我們班級的時候,我還樂呵呵的故作輕鬆的取笑了你。」
「嗯,你說,別忘了常回娘家來看看,我沒記錯吧?你總是那麼愛開玩笑。」隋心說。
「然後那天晚上我自己回去的時候,看著你借給我的書,流眼淚了。」夏橋說,「雖然知道,你還是在這個學校,還是在那個小鎮上,可是,你不再是每天和我一起,趴在這張書桌上,一起聽課,一起下課了。你不在我身邊了。就是這種感覺。」
「你真傻。」隋心聽了,心裡也是一片溫泉緩緩流過。
「不知道有些話是不是太過冒失」,夏橋又綻放出一個笑容來,「隋心,你是我整個青春年代最重要的那個人物,沒有之一。」
這時候隋心的眼淚也在眼眶裡溫暖的轉悠起來,心裡面堵了很多很多種感情,然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好低下頭,不讓月光照出淚光。
「明天我就走了」,夏橋說,「感覺是離這裡好遠好遠的地方,我們還小,腳步還不知道能邁到多遠的地方,我什麼承諾也不敢說,什麼要求也不能說,你知道我的心意就行了。」
隋心還是久久的沒有說話。過了會,涼風又起了,一團雲彩蓋住了月亮的臉。
夏橋站了起來:
「不早了,我們該回家了。」
「嗯。」隋心也站了起來,「你的頭還暈嗎?」
「好多了,我能自己回去。你呢,要不,我送你?」夏橋說。
「不用了,我們這兒又沒什麼壞人出沒。」
「那,好,再見。」夏橋輕輕說道。
「再見。」隋心說著,和夏橋分道揚鑣了,走了十幾米,回過頭來,「夏橋?」
「嗯?」月光下的少年回過頭來。
隋心把手放在心房的位置,她說:
「我什麼都知道了,你的心意我也收到了,你說的好多話,我都會好好收在這裡。」
「嗯。」兩人這麼默默看了一會,再次道「再見」,離開了十八歲的最後一個夏天。
隋心在晚風裡吹盡了身上的酒氣,才敢一步一步的往家裡走去。大多數人家都黑燈休息了,抬起手錶一看,已經快九點了,在鄉下已經算晚的了。
隋心推開家裡虛掩的門,發現寧世菊和隋國慶還給她留了一盞燈在院子裡,就準備去房間找一身乾淨睡衣,沖個澡換上。
聽到動靜,剛入睡的寧世菊醒了過來:
「隋心嗎?你怎麼才回來?「
「哦,有幾個同學明天就要走了,我和他們聊聊,不知不覺就這麼晚了。」隋心已經是撒謊高手。
「趕快洗澡睡覺!都快十二點了吧!」寧世菊不滿的說。
隋心真是暈了,擱在城市裡,晚上九點還正是一家人看電視聊天的時刻,城市裡道出燈火通明,夜生活還沒開始呢。
可是擱在鄉下,九點的感覺就已經是夜裡十二點了,什麼都該消停了。
「沒有,媽,還沒到九點鐘呢,你睡吧,明天再說。」隋心說。
隋國慶睡得很沉,即使寧世菊醒過來和隋心說了半天的話,也照樣吵不醒他。
第二天醒來,寧世菊想不起來說這事,寧因為她要和隋國慶開始忙活著給隋心收拾行李了,這可是件大事,要帶些什麼,不要帶些什麼,都要考慮好。
「不用那麼麻煩,爸,媽,我上那學校,就等於是在你們旁邊,缺什麼我再回來討不就行了。」隋心說。
「話是這麼說」,寧世菊說,「那要是少了手頭要用的東西,不就著急了。」
於是乎,大到小被絮小涼席,小到針線包,寧世菊都給收拾齊整了,妥妥兩三個月大包裹。
「媽,怎麼還有洗衣粉啊?」隋心從一個沒有封嘴的包裡拽出來一大包洗衣粉來。
「你洗衣服要用的呀!」寧世菊說。
「可是,可是學校是有超市的呀!我可以買,帶著路上多沉啊!」隋心說。
「你怕什麼沉,又不用你背,到時候我和你爸背著,送你去。」寧世菊說,「哎,你別掏了,這個洗頭水也帶著用啊!」
「你媽啊,是怕你買的不好。」隋國慶說。
「怎麼可能,那大城市的東西還比不過這鄉里超市買的啊!」隋心說,「媽,你聽我的,你們要送我,我就不攔著了,但是這個東西必須精簡,能買到的,我一個都不帶。」
「你懂什麼,能省點就省點。」寧世菊說。」這個和省錢沒關係啊,反正這些東西放家裡,你們也能用。」隋心堅持道。
「我和你爸可沒那麼講究,這些還是我特意給你選的,我倆洗頭用洗衣粉都行。」寧世菊說。
「媽,你也太誇張了吧!洗衣粉怎麼洗頭?你還要不要頭皮啊?」隋心快無語了,她這個摳門老媽啊!
寧世菊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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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怎麼不能洗啦。」寧世菊說。
隋心無語道:
「你要這麼說,我還真的要把這瓶好一點的洗頭水給你留下了。」
「你媽嚇唬你的,誰真用洗衣粉洗頭啊。要用她用,我可不用。」隋國慶說。
「那我們再精簡精簡!」隋心說,「我再看看這個包裡面都是些什麼……」
「好吧好吧,你精簡!」寧世菊終於放手。
「在家吶?」隋心和寧世菊正圍著幾個大包裹討論者哪個該精簡哪個不該精簡,隋素秋從正門走了進來。
「喲,我就說隋心這是要出門了,什麼時候走?。」隋素秋看著滿地的東西說。
「是啊,她姑,明天就走。」寧世菊說,「她姑姑,你看看,隋心說被絮也不帶,怎麼能不帶呢!」
隋素秋也勸道:
「帶著吧,家裡彈的被絮可好了,馬上秋涼了蓋著正舒服。」
可是隋心卻說:
「學校會發的,不管是蓋的被絮還是墊的被絮,都會發的,學校給每個人的儲物櫃那麼小,塞不下這麼一大床被絮的,等真的秋涼了,我再回家拿就是了。」
「隋心說的也有道理。」隋國慶又點起了一根煙,「我看那個通知上確實是說要發寢具。」
「咦,那不對啊,那你怎麼知道學校的儲物櫃很小啊?」寧世菊說。
隋心被問個措手不及,只好說:「
我猜的!一個宿舍都住好些個人的!能有多寬敞的地方啊!還能跟我們家似的,還帶院子啊?」
「這孩子!」隋素秋笑起來。
「好吧好吧,隨你!」寧世菊又把被絮給收起來了,「對了,姐,今兒來有什麼事兒?」
隋素秋一拍大腿道:
「喲——看我把正事都給忘了,我來啊,是知道隋心這兩天就要走了,我呢,想叫她上學前到我們家吃個飯,你們中午都別做飯了,上我家吃飯。」
「姑姑你太客氣了,我不就是上個學嘛!」隋心說。
「那上的可不是一般的學,是大學!臨走前一定要去姑姑家吃個飯,餞行嘛!」隋素秋說。
「哎喲。她一個小孩子,又不是出遠門,就在跟前上學,餞什麼行啊!」寧世菊客氣的說。
但最後寧世菊和隋國慶也推不過去,隋素秋的盛情令人難卻,於是夫妻倆就答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