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5章 八五 文 / 水墨清薇
林繼善的迷茫不是現在才有，只是今天特別的強烈擺了。吳岱梅大概能瞭解林繼善的心理，上輩子他看過一些報道，說有些人有千辛萬苦的考上了公職，考上之後發現遠沒有他們想像的那麼好，不說整天無所事事，單是沒有什麼動腦的工作，讓他們有了提前進入中年的感覺，於是有了一大批的公職人員辭職轉行去做別的。還有另外一種，大學畢業生反思讀大學有什麼用，畢業之後跟高中生做著一樣的工作，工資也沒差什麼。他剛畢業回家種地的時候，村裡也有不少人拿他說事，什麼讀了博士有什麼用，不還是得回家種地，甚至有很一段時間，有些不愛讀書的孩子因為他回去種地了，便以他為借口不考大學，跑去藍翔學技術。直到後來種地賺了錢，帶著村裡的人步奔遠近聞名的富裕村之後，大家才算是認同讀書是有用的。
吳岱梅握著林繼善的手，「為何猶豫，你是覺得步入仕途無用？」林繼善點了點頭，然後又搖頭。吳岱梅見林繼善的樣子，反倒不解了，這是什麼意思。
「以前只知道走仕途之路，成婚之後開了眼界，覺得自己以前如井底之蛙。」林繼善把自己糾結的想法講了出來，他想聽聽吳岱梅的意見。
「開了眼界之後，便動搖了？」吳岱梅皺眉，這樣的情況倒是讓他覺得意外，他以為林繼善的性子應該是特別的執著，堅定了信念之後便不動搖。「不管日後你想做什麼，科舉是必走之路。」看著林繼善一臉不解的樣子，吳岱梅喝了口茶之後才開口，「科舉之後，若能金榜題名，便入朝為官，之後你做了什麼便都會記入史冊，不為流芳百世，只為百年千年之後，後世子孫可以驕傲的向全世界的人講，這個我們的祖先早就造出來了。」他說得這番話，也不知林繼善能不能懂。
到京城的第一天，兩人都十分的疲憊，洗洗之後吳岱梅很快就睡著了，林繼善則想著吳岱梅的問題，不知想了多久也不知下了什麼樣的決定，第二天早晨，吳岱梅看到林繼善的精氣神變得不一樣了。吳岱梅沒多問，不管林繼善做什麼樣的決定，他都會支持。兩人在帶來的行李裡找出要送給外祖父的禮物，吃過早飯之後便去學士宅邸。
兩人到了府上，外祖父還未下朝歸來，管家帶著兩人到客廳裡坐，原本想要帶兩人去早就打掃出來的院子休息，見兩人並未帶行李，便想到兩人在京城尋了落腳的地方。招呼下人給兩人看茶之後事，管家忙打發人去宮外候著。
林繼善想起吳岱梅昨天在王府是對院子很是留意，便提議逛逛院子，被吳岱梅拒絕了。外祖父家的院子，什麼時候不能逛，非得在第一次見面時給外祖父留下不好的印象。
「辦京報的事，我一人是不可行的，昨天稀里糊塗的應了下來，仔細想想要大量的招人才行。在天子腳下，如何在朝堂，各大衙門安排人，安排的人還必須知道什麼是新聞點，街頭巷尾的小事也不能忽略了，培養有素質的新聞記者是辦報紙的頭一件事。」等外祖父的時間裡，吳岱梅提起了京報的事。「而且京報不能像遼城的報紙，七天出一版，應該每天一版，這樣工作量加大，需要專門的印刷之人。」
「遼城的報紙只是我們小打小鬧之作，京城的報紙理應更為嚴謹一些。」林繼善聽完吳岱梅的話之後，有些擔心，若是辦不好，上面會不會責怪。不說別的，單是如何把人安排進衙門便是一大問題。
「京城的報紙必須要有皇室支持才行，昨天怎麼就忘記請求讓王爺跟著一起，有王爺撐著，想來也不會有人刁難。」吳岱梅再一次覺得自己昨天被嚇著了，居然傻傻的不知道講條件，可想到昨天的情景，他還真講不出條件，上位者的威嚴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抗衡的，而他也只是一般人。吳岱梅歎了口氣，覺得活了兩輩子，面對天子時，也不過是如此，想想吳岱梅覺得自己挺不男人。
「你本來也不是男人，你是個娣。」刷存在感的系統跑出來吐槽。吳岱梅直接無視系統，他每次出聲絕對不會說什麼好話。
「等下跟外祖父說說，讓外祖父幫忙寫個折子？」林繼善很擔心吳岱梅辦報紙的事，在遼城辦報紙好歹是他們的一畝三分地，好了壞了，總有些依仗，可是在京城就不一樣了，他們沒有什麼人可以依仗。
「等找好落腳的地方之後，再去拜訪王爺。」天子真是給他出了一個大難題。
兩人正聊著，便聽外面有人喊了聲「老爺回府」。兩人立刻起身，吳岱梅有些緊張，但又不似昨天那種。吳岱梅在心裡歎了口氣，他怎麼越活越回去了，見林老太太也沒有這樣的緊張感，怎麼現下淡定了。不管吳岱梅心裡想什麼，老爺子進屋的步伐沒有停下，走進屋子看著許久不見的外孫，老爺子忙仔細的打量一番。
「外孫帶著內人（外孫媳婦）見過外祖父。」林繼善帶著吳岱梅恭敬的行禮。
「來了就好。」老爺子有著人少有的爽朗性格，「管家吩咐廚子把他拿手的都備上，讓下人把繼善的房間仔細打掃。」老爺子都吩咐完之後，才笑呵呵的和兩人說起家常，是真的聊家常，問家裡的人身體好不好之類的，沒有任何旁的事。
老爺子倒不在意林繼善在進京趕考前娶娣，在他看來上面指的女人，說是教養都不錯，可是她們都是有天家養著，想的怕也只是天家，看著娶個女子有多大的福氣，其實是受著天家的控制，還不如找個體己的娣。
兩人陪著老爺子聊完了家常，也到了午飯的時辰，吳岱梅早已經放鬆了下來，仔細想想，他完全沒有必要緊張，兩人是拜過堂的，老爺子再不滿意，也不會明說出來。用飯的時候，林繼善提出他們要尋宅了的事，老爺子有些不樂意，他這兒又不是沒有住的地方，尋什麼宅子。吳岱梅對住的倒也不挑，只是他日後要常出入，住在這裡著實有些不便。
「在我們尋到合適的宅子之前，肯定是住在外祖父這裡。」吳岱梅扯了扯林繼善的衣襟，老人家
帶著一幫下人住著這麼大的宅子，沒有一個親人，肯定會覺得孤單，他們理當陪在老人身邊幾日。「外祖父，不是我們不想長住，著實是因為來出不便，才要在外面尋宅子。」吳岱梅想了想便把昨天見到天子的事跟老爺子講了。
老爺子不是不講理的人，而且他也是看過報紙的，只不過沒有想到天子會提出來讓他的外孫媳婦主管這事，沉思了一會兒之後，老爺子便沒再執意讓兩人住在家裡。「尋宅子的事，讓管家去做便是，你們去尋，怕是會因外地過來而要高價。」吳岱梅立刻點頭同意老爺子的提議，並再三的道謝。老爺子輕哼了兩聲，「你們是我的晚輩，至親，這些小事何來的道謝，多來看看老夫便有心了。」
吳岱梅立刻應下，「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往後要煩勞的外祖父的事情太多，到時外祖父可別嫌我煩。」
「繼善啊，你娶的媳婦好，是個會說話的。」老爺子越來越滿意孫媳婦。
用過午飯，老爺子原本打算去休息一會兒，喝了杯茶之後，猛的想起外孫提過一同過來的人，「繼善，之前你是不是有說過安易先生一同進京？」當時老爺子沒太在意，這會兒想起來，臉上驚訝的表情怎麼也遮不住。見外孫點頭，老爺子起身來回的走著，也不知是激動的，還是別有什麼內情。吳岱梅看向林繼善，林繼善搖頭，他不知外祖父此般為何。
「先帝曾請先生數次，均未見到人便被打發了，老夫曾有幸見過先生一次，先生贈老夫三個字。」老爺子再次坐下，開始提起當年的事。「若沒有先生提點，老夫怕是也會跟著風站在哪位皇子的身後。」老爺子每次想起當年的事，便是陣陣後怕。「我聽說先生收了一位門外弟子，也不知是何人入了先生的眼，聽聞這位弟子不同尋常。」
吳岱梅轉頭看向林繼善，林繼善看向外祖父，見他的表情不像是裝不知道，眨了眨眼睛，難道沒有人告訴外祖父岱梅是先生門外弟子的事？迎娶那日，外祖父可是派去人了，回來沒有告訴外祖父？「外祖父，我大婚那日，您派去的家丁回來沒有回稟當日的情形？」
「只說是去了不少人，說來，外孫媳婦是個有福的，能得到先生送嫁。」老爺子想起這事便是得意，要知道安易先生送嫁之人只有他外孫媳一人。
「三王爺也沒有說過什麼？」林繼善和吳岱梅都有些無語了，外祖父派去的家丁太不靠譜了。
「未曾說過什麼，有何不妥之處？」老爺子被外孫的話說得有些糊塗，難道其中有什麼事他不知道？
「先生的門外弟子是個娣，未出嫁前姓吳，出嫁時，安易先生親自送嫁。」隨著林繼善每句話落，老爺子看向吳岱梅的眼神便得更不一樣了，把吳岱梅看得別開頭，不敢與老爺子對視，壓力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