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節 賞心樂事誰家院 文 / 文昌君
祝銘蔓深悔失語,忙伸手拉著夏啟佑,急道:「啟佑,你聽我說,我不是在監視你,我只是……」
「公主可知道你這副心口不一的嘴臉,當真令人厭惡。」夏啟佑嫌惡地說道:「就算你渾身裹著綢緞綾羅,頭上插滿金珠玉翠,也不過是堆砌華貴,不過是更彰顯你的俗惡,又何曾能改變你草寇的出身。」
夏啟佑說著更退後了兩步,指著祝銘蔓的衣衫說道:「你以為穿上奢華的雲錦,就代表你是金枝玉葉的公主了嗎?還有你這通身俗艷的紅色,是在告訴天下,你這草寇當了公主,便這般無盡歡喜嗎?還有你這廣袖的衣衫,當真是因為日日進出朝堂,牝雞司晨,還以為自己在參加什麼盛大的典禮嗎?公主可知道,西後街上的女子,穿著也比你要清得多,得體得多……」
祝銘蔓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卻一直都未開口,直到聽到最後一句,終於伸手扭住了夏啟佑的衣襟,怒道:「夏啟佑,你怎能這樣辱我!」
一言未畢,夏啟佑厭惡地掙開她的手,卻聽得「嘶」的一聲,公主左臂的衣袖被扯掉了大半幅。
臂上驀地一涼,祝銘蔓又驚又羞,忙退了兩步,用右手的大袖將左臂掩住,瞪著發紅的怒道:「夏啟佑,你這是做什麼!」右手已經搭在左肩,卻仍能感到左臂微涼,低頭看去,右袖遮不到的地方,隱約還露著一段雪藕,以及小臂上一片臃腫的紗布。祝銘蔓感到雙眼發脹,忙咬牙轉身,努力不讓眼中的東西衝出眼眶。
一轉身看到桌子上的藥碗藥瓶,祝銘蔓略定了神,壓低聲音說了句「外敷內用的藥,都是忌酒的」,便向外走去。身後風聲微動,祝銘蔓剛回過頭,一件袍子已經落在了她的肩上。夏啟佑看著窗子,背對著祝銘蔓,然而身上卻只剩下一襲純白的襯袍。
祝銘蔓怔怔地看著夏啟佑的背影,感到肩上的袍子似乎還帶著溫熱,嘴角扯了扯似乎想笑,眼淚卻跟著落了下來。匆匆披衣,悄悄伸手抹去了眼淚,祝銘蔓的眼中仍是執拗倔強的神色,聲音卻低低的有幾分溫和:「夏啟佑,多謝了。」
「你的手臂受了傷。」夏啟佑說得十分平靜淡然。
雖已披上外衣,祝銘蔓還是下意識地看了看小臂,不由自主地縮了回去,似乎害怕被看到一樣:「不要緊,只是自己不小心劃傷了,我家傳的金瘡藥很靈驗的。」語氣極盡輕描淡寫,語速也很是輕快,祝銘蔓卻不由得一陣心慌,轉身便走了出去。
駙馬府的園子裡,秋意正濃。湛藍的天空高遠地疏離,也因此讓蒼穹下的空氣有了一種格外的純淨。空中離別的秋雁,枝頭飄走的紅葉,遍地染霜的秋草,幽暗涼苦的菊香,這個時節的景致再美,都帶著一絲淒涼。
祝銘蔓也無意欣賞這些景色,只裹緊了袍子,低著頭匆匆往賞心院走去。
「公主!」一個清脆的聲音從一邊傳來,祝銘蔓嚇了一跳,定神去看,一個淺紫衣裙的宮女笑著走來:「公主不認得我了嗎?」
祝銘蔓喜道:「花花!你不是在大哥宮裡當差嗎?怎麼到這裡來了!大哥讓你來看我嗎?你的身子好了吧,看你的臉色這麼好,定是已經大好了。」
花花咯咯一笑:「公主真是急性子。是皇上說公主受了傷,讓我來看看。我自己早就好了,多謝公主掛念,皇上也說公主常常問起我,讓我以後多來陪伴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