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禍起北靈 文 / 葉子脈脈
肅夜睜開眼睛，仰望著天空。身體被什麼東西拖著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前行。不時被硬物硌疼或撞擊，身側的樹木在緩緩的後退。
天空是蒼白的，沒有顏色。伸展過眼前的樹枝是黑色的，也沒有顏色。耳邊傳來呼哧聲，血腥與臭氣混合著。
他像死了一樣被拖行在山間，不想動也不想知道是什麼。身體像被抽空了一樣，腦中也只是麻木。似乎胸前有溫熱的東西在燃燒，是什麼？
火熾！他腦中又電光火石般閃過沈言清輕蔑的笑臉。那笑臉踏碎了他的尊嚴與真心。
肅夜摸著自己的胸膛，那跳動的心在告訴他，他還活著。他一下下細數著自己的心跳，每跳動一下，便對自己說：毀了她！毀了她！毀了她！
不知重複到第幾遍時，他突然怪叫著躍起。前方拖著他前行的是一頭巨大的黑熊。看著食物突然跳起來，它被下了一跳。
只稍愣了一下，便嚎叫著撲向肅夜。
肅夜獰笑著，在它的大掌拍到腦門前，單手橫掃。瞬間便在它的胸前開出一個血洞，黑熊慘叫一聲便向一邊倒下。
肅夜手中赫然握著它尚在跳動的心臟，嗜血的笑在他臉上盪開。他手掌收緊將那巨大的熊心握成一灘血水，看著血自他指縫溢出，他瘋狂地笑著。
北靈玄冥河底肅夜跪在一片黑於之中，週身都黑氣包裹著，他手中托著那枚尚在燃燒的火熾。
「師傅，肅夜請罪。」他低著頭，不敢看那坐在巨大屏障中的人。
屏障中一朵盛開的黑色蓮花中坐著淡然潔淨的男子，他垂眸打量著肅夜，臉上是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凝俊的像富家公子。可墨黑的唇卻讓他如地獄修羅般妖異怖人。額間那朵黑色的蔓陀蘿印記，訴說著他玄冥主人的身份-北方墨隱大帝。
「既然拿了，為何又帶回？」墨隱淡淡開口。
「肅夜被拒絕了。」肅夜語中難掩失落。
「哼。」墨隱眼中黑氣一閃即逝：「如此便鎩羽而回了？」
「她寧願死，也不肯接受我的心意。」肅夜愈加悲傷。
「為師倒不曾想你竟對那沈姓丫頭動了真心？！」墨隱看著肅夜的樣子，不屑的輕笑道：「哼，她不接受，你來交還火熾是想讓為師殺了你一了百了嗎？」
「不，她想死，我偏不讓她死。她不喜歡我，我卻偏要她成為我的人。請師傅成全！」肅夜堅定地望向墨隱。
「如此你是想通了？」墨隱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的徒兒道：「果然沒讓為師失望。以前為師只教你御死靈、噬靈珠，現在可以教你噬死靈了。」
「謝師傅！」肅夜鄭重叩拜。
「噬靈會撕裂你自己的靈魂，你將不再是肅夜，你可想好了？」墨隱再次等他確認。
肅夜捧出火熾，冷聲道：「想好了，肅夜以後只要毀滅和得到，愛慾再與我無關！」他話一出口，眸中便只餘陰冷，原本尚有一條縫隙的心門重重的關上。
墨隱讚許地點點頭，接過飛向自己的火熾收起。又向他伸出一隻手道：「你過來。」
肅夜起身向墨隱走去，他的身體穿過那道屏障，完全籠在一片冰冷的黑霧之中。
他跪在墨隱面前，仰頭看著他。只見他的手指點在自己額間，指點一點烏亮的光，繚繞著灰黑色的塵霧。
墨隱的睜著鳳目，屏障中的黑氣自他頭頂似漩渦般旋下，他的黑色瞳仁越來越大，直到充滿整個眼珠。沒有眼白的臉在黑氣中笑得無比詭異。
他的指尖越來越亮，那一點烏光似乎穿透了肅夜的頭顱，無數黑氣凝成的身體，瞬間衝入他體內，肆無忌憚的衝撞著。
肅夜只覺自己被那些黑色的身體，撕扯著、啃噬著。他痛苦無比的看著墨隱，直到眼角迸出血滴，血水、冷汗、似乎還有眼淚、交織在一起順著他的臉流下。
可墨隱眼中除了淒黑，並看不到一絲憐憫。甚至看到了嘲笑的喜悅。肅夜咬緊了牙，怒睜著雙目，任憑那些黑氣源源不斷地貫頂而入。
他感受著自己的靈魂被撕得粉碎，身體的血液似乎也被抽乾了。他閉上了雙目，再次睜開是眼中不再有血流出，而眸中與墨隱一樣，只有漆黑的瞳仁，閃著無情的光。
沒有疼痛，沒有感覺。肅夜覺得無比自由，他凌架於一切之上，那些黑色的身體已被他馴服，看著他們融入自己的血脈，成為自己的一部分，肅夜的臉上浮現出暴戾的笑容。
墨隱收回手指，垂眸看著他。
「謝師傅！」肅夜滿足地伏地而拜。
墨隱淡然一笑，道：「切莫得意，這還遠遠不夠。」
肅夜也不驚奇，起身道：「請師傅儘管教導。」
墨隱道：「今日所噬之靈不過十人，如今死靈之數遠遠不夠。你且依此法，每日練習去吧。」
「那死靈向何處尋？」肅夜問道，平日所御之靈皆是訓練過的靈兵，若都噬掉恐兵力不足。
墨隱笑道：「須臾大陸死靈遍地，還需師傅去給你尋嗎？」
肅夜自己也笑了：「肅夜明白。南灼那邊已不受控制，國戰暫時難以發動。那麼明日起肅夜便開始在附近屠村，以供師傅修煉。只是如此，尋找金魂之事恐怕」
「這你不用擔憂，金魂之事為師已教給紫
俏去做了。你只專心噬死靈便可。還有五德靈獸的靈珠你已集齊，慢慢煉化，便可早日修成不死之身。」墨隱語中掩不住的興奮。
肅夜更是驚喜，覺得自己此生最得意之事便是拜了墨隱為師，他處處為自己著想。
原本以為獵靈獸不過可以增強功力，沒想到竟能修成不死之身，再加入噬死靈讓自己無痛無愛。那麼未來這天下還有誰可敵得過自己？還有什麼可以比得了永遠不死？肅夜不禁感激地再次伏身跪地，叩謝墨隱的教導。
墨隱垂眸不看他，只淡淡道：「你去吧！」便將肅夜揮出屏障之外。
之後的數月，北靈邊境無數村落慘遭屠戮，整個北靈國內亡魂遍野，陰風四起。活著的人有能力的皆舉家避難，貧窮無力的只好坐在家中等死。朝廷之上無人主政，武將反叛，盜賊四起。民間無人耕種，良田荒蕪，餓殍遍野，易子而食。
而這場災難已在慢慢波及其它三國
東海龍宮沈言清手上正抱著個小女娃，坐在大殿前的石椅上。
「叫姐姐」她不停重複著，正在教小女娃說話。
小女娃一對水靈靈的碧色大眼，眨巴著看著她另一隻手上的波浪鼓，小嘴扁了又扁，發出一聲「嘟」，還是學不會。
沈言清卻不厭其煩，晃動著手中小鼓，吸引她的注意：「阿尋，阿尋乖，叫姐姐！」
「清兒，讓奶娘抱阿尋，你跟我來。」龍後站在她身後，打斷她的育嬰工作。
「好的，母后。」沈言清起身，將阿尋交給一邊的奶娘，跟著龍後進了大殿。
藍漠走了幾天了，要發動一場戰爭談可容易。光是海中各族大軍集結、組陣、糧草調動都已耗費了很長時間。
而海族已長久沒有過戰爭，集結起的軍隊還要訓練等等一系列的事情要處理。玉醉和龜丞相已忙得腳底開花。
藍漠身為龍王回到龍宮自然不能閒著，便也馬不停蹄地加入大軍巡視中去了。
沈言清一向結實，身上的傷不出幾日便無大礙了。無事便到龍後那邊去逗小公主玩，否則關在房裡也是無趣。
若依她，她早就起身赴西煞去了。龍後當然不允許讓她帶著傷去辦事。強硬地挽留，才勉強讓她多留了幾日。今日一早她又來辭行，龍後沒給她機會，直接把小公主往她懷中一推，讓她上院裡哄孩子去了。
終於可以跟龍後說話了，沈言清忙不迭地跟在她身後，討好道：「母后，您看我全好了！」
「漠兒今日便會回來。」龍後沒接她的話題。
「唔，總有相見之日，不急在這一天吧？」沈言清其實也有些想他了，朝夕相處了那麼多天，他這一走，讓她怪不適應的。可理智告訴她，如今須臾大陸每日便會有無數人命逝去，已不容再拖延了。
「母后知道你急著救人，但只耽誤一晚，明日一早絕不再阻攔。」龍後握著她的手，盯著她。
終於，沈言清被她母愛氾濫的眼神打敗了，舉起雙手調皮道：「遵命！」
龍後也笑了：「好，你既然說了遵命，今天就全要聽母后的安排？」
「嗯？」沈言清不解地看著龍後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你不用擔心，只要等著就好。」龍後安慰道。
「等什麼？」沈言清呆呆發問。
「到時候自然知道。」龍後扶住她的肩頭將她向後轉道：「現在聽母后的話，去洗個澡。」
「我早上剛剛洗過，現在又洗？！」沈言清還想反駁，卻被龍後打斷。
「不是說了今天全聽我的？」龍後故作不悅地質問她。
「好，遵命，母后大人！」沈言清只好故作無奈地拖長聲音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