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火鳳焚情 文 / 葉子脈脈
烏羽金眸之中一片血紅，週身卻沒了她身為鳳族的驕傲，平靜而淡漠。
「烏羽，你？」白柔羽想指責，可看著自己妹妹如一潭死水的金眸，終是闔眸長歎一聲，沒有說出什麼。
「姐姐，烏羽不配為鳳族女子！」烏羽淡淡地扶起跪在地上的白柔羽：「姐姐不必再跪，我犯的錯讓我自己承擔吧。」
藍漠依舊垂著眸,瞥都沒瞥她一眼。
烏羽直直地站著，眼光望向前方，冷淡得沒有焦躁，她喃喃著：「被囚禁了幾十年，已磨滅了我身為鳳族的驕傲與鬥志。蒙沈姑娘與龍王相救，烏羽與空雀全族才重新看到了世界，我才知道我竟然什麼也沒有。」
「你有，你有姐姐，還有鳳一他們敬你愛你的孩子！」白柔羽看著她失神的樣子，激動地打斷她，雙目含怒道：「你還有空雀族的血海深仇！」她以為仇恨能將她喚醒。
烏羽慘然一笑：「姐姐，烏羽好羨慕。羨慕你能嫁給星千頃，能有自己的兒子和家。羨慕沈姑娘有龍王陪著，而烏羽在鳳一他們心中已是卑鄙之人，現在烏羽誰也沒有了烏羽只剩下寂寞和冰冷」
藍漠冷哼了一聲：「那便可以害死別人為自己取暖嗎？」
烏羽金眸慘然地望向藍漠，終於艱難地搖了搖頭：「不，只會讓我更冷。」
「烏羽，能感覺到冷，說明你的心還暖著，別讓它結了冰。」沈言清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
「沈姑娘，我懂你的意思。謝謝！」烏羽的眸中閃過一絲淚痕，她卻倔強地吸了口氣，沒有讓淚流出。而是換上一臉平淡道：「鳳一他們都很喜歡你，沈姑娘答應教導他們說得可以真心話？」
沈言清點頭道：「自然是真心。」
「那麼，龍王，沈姑娘，烏羽錯了！」她說到此，閉目仰頭。雙眸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悲愴，又陡然變得一片通紅，自口中突然噴出一顆火球，那火球直衝沈言清飛去。
「烏羽！」白柔羽看出她的異常，猛得向她撲去，卻已阻攔不及，烏羽已燃成一個火人。
藍漠揮手攔住火球，以青風球將它托起，飛懸在半空。
火光沖天中，她金眸平靜地望向白柔羽：「姐姐不必悲傷，烏羽沒有辱沒鳳族的驕傲。」
在白柔羽悲傷的呼喚聲中，她轉向藍漠，繼續道：「龍王，我用火鳳靈珠補償給沈姑娘，如果可以，請記得烏羽並非無恥的女人。」
沈言清躺在篷草之上掙扎著想起身阻攔，可奈何身上傷重，又因為紫焰的肆虐，情急之下再次暈了過去。
藍漠施起傾雲決，可雨水接近烏羽便會在空中化為白氣。烏羽身上的火勢卻不減，她笑著看了一眼施法救自己的藍漠，滿足地一笑。便在火中絕決地轉身，眼中兩顆晶瑩的淚珠在烈焰中消散。
白柔羽哭著幾次向她衝過去，皆被烈烈的火風拋開：「烏羽，你何苦？沈姑娘明明原諒你了」
烏羽已身在屋外，鳳一等人的哭喊著圍了過來：「姑姑，姑姑」
「鳳一，姑姑沒白教了你，你做得很對。日後沈姐姐會代替姑姑教導你們！再不可頑劣。」烏羽望著不能近身的鳳一等人，無比慈愛。
「姑姑，族長，烏羽」各種哭、喊聲匯成一片，空雀族人無一不痛苦失聲。烏羽雖對待族人嚴肅冷漠，實則面冷心熱。對族中之事肯擔當，願出力。誰家有何事，她都會親力親為的幫助。所以族中人對她都是又愛又敬。
如今見她縱火焚身，自然是百般不忍，不論她犯了何錯，她都是一心為空雀族著想的好族長。
「烏羽以死贖罪，無怨無悔。日後沈姑娘會帶著大家報仇，重振空雀族威！」她一番話響噹噹地縈繞在空雀族上空。
在空雀族眾的哭喊聲中，她的身形隨著烈火漸漸化為飛煙，待火緩緩滅去，地上一片空潔，連一片灰燼都沒有留下。
白柔羽看著輕煙一縷，緩緩散去，頹然坐倒在地。族人們也久久圍著她化去之處，不肯散開。
沈言清醒來時，整個空雀族都被悲傷之氣籠罩著。她赫然發現體內多了一顆火熱的靈珠，想起烏羽焚身的一刻，不由大驚。
「她已經死了。」沒等她尋問，藍漠便在一旁冷冷告知答案。
沈言清長歎一聲，闔上了雙目。喃喃道：「何苦？何苦烈性至此，我是怨她，可卻從沒想過讓她死。已經知道錯了，回頭就好了呀？回到從前相安無事的樣子就行了？」
藍漠看了她一眼，若這世間之人皆若沈言清般心思恪純，何來這些矛盾。已經發生了的事，真的還能回到沒發生過的樣子嗎？他卻沒有給她解釋，只淡然道：「身為鳳族的驕傲，她不會允許自己苟活。」
外面有隱隱的哭泣之聲傳來，沈言清聽著心中十分壓抑。
「隨我回龍宮養傷吧。」藍漠不想這裡悲傷的氣氛影響沈言清，遂道。
沈言清也覺得烏羽之死讓她呆在這裡很不自然，她沒犯錯，卻不知如何面對空雀族人。她順從地點點頭道：「好，但這火鳳靈珠，我不能要。」
藍漠見紫焰已壓住，自己也有化解之法，不要也罷。便點頭同意。起身去向白柔羽辭行。
白柔羽來樹屋時，沈言清仄仄地靠著牆邊，面有病容，卻不見了紫焰燒灼的赤紅之色。
「發生這樣的事，非我等所願，皇后請節哀。」沈言清看著愈加蒼老
老的白柔羽，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白柔羽痛心地點點頭，想到自己那個傻妹妹，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烏羽的火鳳靈珠還是請您來保管，我不能要。」沈言清將靈珠緩緩自體內渡出送至白柔羽面前。
「烏羽本意就是給你的。」白柔羽不接。
「如今空雀無首，鳳族瀕臨滅頂，我一個外族之人怎可取走族長靈珠。」沈言清誠肯道：「無論發生了什麼，空雀與海族的結盟不變，這一點還請皇后放心。」
「沈姑娘你不明白烏羽的心事嗎？她是覺得對你不起，才執意要用鳳靈珠換你的性命。」白柔羽將靈珠托在手心，溫柔地看著，就像看著自己的妹妹，又繼續道：「不要推卻，遂了她的心願吧！」
沈言清略一猶豫接過她遞來的鳳靈珠，道：「待空雀新族長誕生之日，我會送回靈珠。」
白柔羽道：「空雀一向以鳳族為尊，如今我要執掌南灼國事。鳳族女子只有年幼的阿展。待她成年之日，沈姑娘再來歸還吧。」
如此，沈言清與藍漠告別了空雀族人，約定了不久的將來在戰場上共同殺敵。又與鳳一等人約定待沈言清傷好，便來接他們赴東滄。兩人便啟程返回龍宮。
白柔羽繼續留在空雀族處理烏羽的葬禮，又暫由非凡處理族中事務。初遷無主之山，諸多事務皆未安頓好，都需要有人處理，她短時間內無法抽身，更無從去尋星鷺。
她只得將尋找星鷺之事安排下去，自己等待消息。一面憂心不聽話的孩子，更憂心一團糟的族務，只累得白柔羽一夜之間華發叢生。
此時星鷺到底在哪呢？
原來那日他刺了沈言清一刀，驚懼之中遁入叢林。險些被藍漠的冰錐刺到，更是擔心被抓住，白柔羽又在後面不停地追趕。他慌亂之中竟然滾落一處山坡。
山坡又陡又長，枝蔓叢生，山石尖峭。把星鷺撞得七暈八素，週身的骨頭都不知撞斷了幾根。他趴在坡底不知多久。
在一陣天旋地轉中，他聞到一陣陣惑人的香氣，睜開眼睛便見一紫衣美人正柔魅地盯著自己。他只覺那女子好美，她週身的香氣好甜，恍惚中星鷺看著她癡癡地笑了
「傻瓜，跟姐姐走吧！」那女子的聲音柔得像在他心上撓了一把，酥酥癢癢的。
星鷺不由自主的傻傻點頭。便感覺身體被什麼東西托著不斷前行，他吃力地側頭，能看到那紫衣女子妖繞的扭動著纖腰，圓潤的輪廓在紫紗下若隱若現
他跟著紫衣女子來到一處乾淨的山洞，竟遇到了認識的人。
星鷺看著眼前的黑衣人驚道：「肅夜？你怎麼在這兒？」
原本肅夜與紫俏是因無主的生命之力在不斷向外擴散，死氣不能向無主附近靠攏。便藏身於此，想伺機對付青然的。可不曾想，竟遇到了剛剛遷族至此的空雀族，一時還沒有機會下手。
那紫衣女子伏在肅夜耳邊低語了幾句，肅夜對著星鷺一笑，沒回答他的問題，卻道：「星鷺太子怎會如此狼狽？」
星鷺垂下眼瞼，對肅夜沒有過多防備，長歎一聲，便向他一一道出實情，說完事情經過，又補充道：「我那時是昏了頭了，一味覺得她是妖魔，才會刺她」他說著聲音越來越低，像在勸說自己般：「直到看到血，我才覺得她與我一樣，是活生生的人，我怎麼會」
沒等他說完，紫衣女子已俯身將手指輕輕擋在他的唇邊，輕聲安慰著：「好了，小弟弟，別想那麼多，休息吧，姐姐會給你治傷，姐姐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