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4章 認真你就輸了 文 / 祈世安瀾
臘月二十九注定是一個孤單的日子啊，相較於別的公司一直堅持到除夕放假，他們公司已經夠通情達理了，溫乙對於這一點可以說真的很仁慈。
可就是這麼仁慈的背後，是他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看著窗外，遠處江上綻放的花火也在戲弄著他悲天憫人的神經，絢爛的五顏六色忽明忽暗的照在他的臉上，勾勒出的輪廓更加明朗。
擺在他面前的兩種決定，一種就是在還能在街上打到車的時候趕緊奔赴姑姑家，姑姑一個人過年挺孤單的。他已經兩三年沒和她在一起過年了。
還有一種是私心想著要不要去惠城，她也是一個人過年吧。
有時候最孤單的並不是身邊沒人陪著，而是有人陪著仍然孤單，那種孤單源自心裡。
說不清道不明。
拿起電話，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按下了號碼，但最後還是放下了。
她手機丟了。
他不知道是沒買手機還是買了手機沒告訴他，因為他們互相都找不到聯繫對方的理由，哪怕只是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足夠他們互道一聲最近好嗎，也好。
他開始後悔，如果最開始就把米老頭的事情和她綁在一起，是不是她就不會執意留在惠城，不會讓他對她如此牽掛，時間長了會不會肝腸寸斷？
申城的房子是溫連山給他準備的，據說幾年前就準備好了，離他們公司不遠，很標準的兩居室，精裝修，就連窗簾這種細節處都放置了他最喜歡的深灰色。
可溫乙真正在那裡停留的時間自己都數的過來，不是不願意在那裡待著，而是他真的忙。
忙，再忙也記得臥室衣櫃下面抽屜裡放著米老頭交給他的五張卡，他在猶豫要不要帶這五張卡回惠城找米斯……
他甚至覺得自己魔怔了。
電話響，拿出來一看原來是姑姑，在心裡默默地歎了口氣，接了起來，「姑姑，是有什麼要我帶回去的嗎？」
那邊似乎有點吃驚於他的痛快，頓了一下才說道:「六必居的餃子醋，忘買了。」
「成。」溫乙心裡估計著從這裡去超市的距離和回家的距離，「還有什麼要買嗎？」
姑姑沒說要買什麼，但是他也知道了那五張卡是想都不要想了。
只是著急去買醋回家的人完全沒有思考，為什麼要買餃子醋，明明可以明天再買也來得及的，畢竟今天是臘月二十九。
不管有沒有思考，但還是到姑姑家樓下買了醋才上的樓。
姑姑開門接過醋，笑瞇瞇的說道:「快進來，我還以為你今年要去醫院那看看呢！」
溫乙沒理她話裡的意思，脫了衣服換了鞋，一切都和以前他來的時候一樣。
姑姑家是和複式樓，兩層，他住在二樓，此時卻沒有著急上樓看看，反而多問了一句，「姑姑，你是想我了吧？」
姑姑沒有看他，直接往廚房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下了腳步說道：「臭小子幾年沒回來陪我過年了？還好意思說？」
溫乙有點心虛，剛才還打算飛惠城呢，這會子這念頭直接煙消雲散了，去哪不一樣，都是過年，最主要的是，真的好幾年沒好好陪姑姑了。
「姑姑，我幫你包餃子吧！」溫乙自知心虛，主動要擔任包餃子的大將，順便轉移話題。
姑姑也沒理他，不大一會兒就喊他直接開飯了，他倒是一個人有夠煎熬的坐在沙發上猶猶豫豫的不知道要不要打電話給米斯，畢竟這闔家歡樂的場景裡，坐著等餃子的本來應該是她。
姑姑手裡拎著笊籬，站在廚房門口對他說道：「想什麼呢？過來吃飯了！」
他急急的應了一句，「知道了，這就來。」
「姑姑，今天不是二十九嗎？怎麼今天還吃上餃子了呢？」就像是突然意識到今天其實還不是除夕，這才問了一句。
姑姑夾了一個餃子放進碗裡，「餃子就愛吃這豬肉辣椒的，餃子醋啊就愛蘸著六必居的。」
這算是什麼話？
溫乙沒有再追究，這頓飯就在談論溫乙小時候那幾件蠢事哈哈哈哈一笑過去了，就連一點緬懷過去的意思都沒有，只是那時候溫乙還沒這麼嚴謹到一絲不苟不苟言笑。
「寶貝兒，你說你怎麼長的這麼快呢？還沒覺得怎麼樣就一下子快三十了」姑姑說到這裡還特意看了看溫乙的臉色，見他沒有什麼鬆動之後，繼續說道：「你說你過了這個年也29了，差不多的也該找一個了，男女我都是不忌的，你也知道姑姑是搞藝術的，對這些事沒什麼特殊的看法啊。」
溫乙汗，這都是什麼啊？我大天朝是沒有女人了嗎，他至於飢不擇食了嗎？
不過姑姑是真的是「搞」藝術的，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她就是一個藝工作者，會畫畫，算是個畫家，現在住的房子就是拿她某一次不小心沒調勻畫板亂塗一通得得成果，會寫作，算是半個作家，偶爾寫的隨筆散出版了也能對付點零花，會寫詩，寫點什麼靈魂使者的詩，他聽著都覺得矯情，偶爾也牙酸。
總體上來說，還是個藝老大媽，只是大媽偶爾也抽風。
對於這一點，米斯真的是她姑姑的女兒，他對此深信不疑。
「姑姑，我說過多少次了，我不喜歡男人，你那幾個助手又給你灌輸什麼思想了？」溫乙有點無語
的看著姑姑，順便夾起餃子吃著，生氣犯不上。
和姑姑對話，認真你就輸了。
「思想到沒有，我就是想問問你和木子之間的事情，你們都認識多少年了，在一起的時間比你」比你和你父母的時間都長。
甚至可以說是木子一直佔據的他的生活，可是那又怎麼樣？
「分了。」
姑姑有些吃驚的推了他一把，尖叫道：「什麼？分了？什麼時候的事情，什麼原因，你去追回來啊！」
「她先提出的。」
溫乙還是面無表情，或者說他不想在一個貌似團圓的日子裡說一件這樣上身的事情，看著姑姑一臉的惋惜，忍不住開口說道：「我們缺乏溝通，趁著年輕，好聚好散吧。」
姑姑歎了一口氣：「這麼多年，我就當你是我親兒子，也一直她當就是兒媳婦，可就是這麼突然就好聚好散了？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嗎？怎麼就哎！」
溫乙嚥了口裡忘了嚼的餃子，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其實我們分手快一年了，至於原因只能說異地戀，性格不合，缺乏溝通，這些原因上找吧，因為最後木子說分手的時候說的是她累了，不願意跟我折騰了。」
「你就同意了？」
「嗯。」溫乙夾了餃子放進碗裡，筷子卻沒有動，「那段時間我也挺忙的，就同意了之後也沒覺得怎麼樣，等我終於反應過來這件事的時候，也已經過去兩個月了，所以這事也就算不了了之了吧。」
溫乙敘述的過程中沒有抑揚頓挫，也沒有追思也沒有後悔，就是這樣平靜的講完所有事情，就像是說著一件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
許久之後姑姑才說了一句：「你們年輕人的事情就你們自己解決吧！」
溫乙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突然說道：「姑姑你其實早就知道我和木子分手的事情了吧，要不然你不會剛開始問我讓我再找一個吧？」
「額好吧，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只不過就想知道原因你管我？」姑姑惱羞成怒的扔溫乙碗裡好幾個餃子。
溫乙都二話沒說的全部吃了，反正是餃子，不是毒藥和炸彈。
「今天不是除夕吃什麼餃子啊？」溫乙又問了一遍。
「我明天就去聖托裡尼了，臨行前請你吃頓飯。」姑姑大手一揮，「吃完沒，吃完主動洗碗去！」
溫乙站了站起來的時候撐的不行，本來就吃完了，誰知道還往他碗裡扔餃子，只能讓他撐了又撐。
「你去希臘我怎麼辦？你不會是雇我看房子吧？」溫乙脫口而出的話，自己都有點汗顏，其實她姑姑不能這麼過分，只得弱弱的說一句：「看房子也成。」
「你跟我一起去機場！」姑姑繼續發揮它的指揮才能，「然後你去惠城，我去聖托裡尼。」
溫乙稍微心裡沒忍住多跳了一拍，面無異色多問了一句：「我去惠城？」
「去陪我女兒過年啊，正好你也沒地方去，機票我都買好了，明天下午的，正好差不多能趕在春晚前到達。」姑姑的話說起來理所當然的樣子讓他有些羨慕，但他還是感覺到了姑姑的神情裡有些不自在。
溫乙隱隱的有些期待並沒有被姑姑看出來，反而是自己的神色被溫乙洞察知悉，看來這年啊，還真的是精心安排好的呢。
第二天不用到公司，他和姑姑也沒有早早的起床，九點多的時候起來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就奔赴機場了，他想問姑姑的晚飯是不是要在機場吃了，可還是沒有問出來，因為實在有些假惺惺，明明知道他的離開和她去希臘沒什麼關係，但是他還是覺得這裡面姑姑一定又多愁善感了。
反正最後倆人是相顧無言上了計程車，到了機場又美滋滋加上善解人意再來段難捨難分，最後把他送上了飛機，還好上了飛機就吃到了飯，要不然不知道怎麼堅持到見米斯，因為他知道，到時候吃好吃賴一切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