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2、訣別 文 / L冷亦秋
南宮璃微微笑了,將他的手又放回到原處,緩緩的側躺下來,枕在他的胸膛上,以為可以聽到他鏗鏘的心跳,可是什麼也沒有聽見。
那一剎那,她突然感到心裡一空,卻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喉嚨,難以喘息。
她困惑地抬眸看他,目光卻不經意落在他單薄的唇瓣上,她心一悸,不由自主地伸手觸了上去。
很柔軟,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的唇也可以這般柔軟。輕輕一點,手指滑上他精緻的側臉,柔柔輕撫間,她的心也跟著一點一點地柔軟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的風陡然變得凌厲肅殺,她一驚,起身看去。
但見不遠處,滾滾烏雲下突然挺立出數十名黑衣人,個個虎視眈眈地逼近而來。
一場惡戰來的猝不及防,南宮璃無暇思考,只得硬著頭皮迎戰。沒想到這群黑衣人的功夫非常了得,儼然是訓練有素的殺手,招招奪命。
南宮璃縱有頭六臂,也難以抵擋源源不斷湧上來的高手,她頻頻後退,以為可以將他們引到別的地方,沒想到的是,黑衣人卻矛頭驟轉,改襲東方玄墨。
不好!她目光一凜,縱身躍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她一落地,反手兩個鷹勾爪,巧妙地奪過敵人手中利劍,反握在手,橫掃著連割向敵人喉嚨。
幾個黑衣人應聲倒地的倏那,後面一批緊隨而上,她一鼓作氣,張開雙臂叱吒一聲,反被動為主動,殺氣肆虐地襲擊上去。
長劍割肉,血噴四濺,敵人慘叫連連,在她冷酷的目光中卻不曾有半分動搖和遲疑,甚至帶著幾分快意!
最後一個黑衣人癱倒在了地上,脖上的傷口還在噴著鮮艷的血液,卻已氣絕身亡。
她屹立在屍堆中,沾滿血跡的胸口微微起伏著,冷冷掃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一下丟掉了手中的劍。
轉身將東方玄墨的身體拖離這塊污濁之地,她抬起袖試圖擦掉他臉上的血漬,可擦著擦著,卻有淚滾落了下來。
她使勁搖他的身體,急切地喚道:「東方先生,你快醒一醒!你不能就這麼死了!你還沒有幫我把小舞救回來!我……我還有好多話要對你說!你不能死!不能死!東方玄墨……」
無巧不成書,這動情一幕還偏偏就讓東方玄墨看在了眼裡,他和身旁的夜舞驚訝地對視了一眼,正準備回到身體中時,遠遠便看見她背後一個滿身狼藉的黑衣人持劍爬了起來。
千鈞一髮,他爆發出一生虎嘯,閃電般衝了過去。
不知情的南宮璃只覺得握著的手突然間力大無窮,一把將她拖甩了出去,混亂中定睛望去時,東方玄墨已站了起來,可身後,卻有一把閃著寒光的劍刃刺透了他的胸膛。
第一滴血尚未滴落,他猛地攥住劍刃,將黑色的內力集聚於掌,身體裡的長劍頓時沖離了出去,劍柄打在敵人的胸膛上,一聲悶哼,倒地氣絕。
南宮璃終於回過了神,驚愕地跑了過來,一把握住他的手,「玄墨,你怎麼樣?」
他運了一口真氣,微微一笑,「沒事,這麼普通的劍傷不了我。」說著,他衝著夜舞所在的地方抬了抬下巴。
南宮璃會意地轉過身去,只見一道虛浮的影飄了過來,長髮披散,白衣翩翩,臉色卻煞白帶著一股陰森之氣。
她絲毫不懼,踉蹌地迎向夜舞的魂魄。
看著她們四目相對,無語勝千言,東方玄墨輕泛一笑,卻不小心扯痛了傷口,冥冥之中,他感覺到身體微微產生了一絲異樣。
手往傷口上一摸,頓時呆了。鮮艷的血液在手心裡變得青紫泛黑,惡臭難聞。他心一顫,連忙找了一棵樹靠了上去,強烈的猝痛頃刻間排山倒海地襲上心頭。
壞了!劍上有毒!而且還是見血封喉的劇毒!關鍵還導致了他舊傷復發!
東方玄墨嚇了一大跳,慌措地盤腿坐了下來,艱難地提起一股真氣,渾身卻顫抖不止,一陣陣的抽搐令他五官扭曲,壓抑著噬心的痛楚,他微微**了起來……
遠處的南宮璃自然沒有注意到他,潸然的目光緊緊盯著眼前飄忽不定的魂魄。
「為什麼?」她茫然問,淚水滾落下來。
夜舞低下頭,輕聲道:「對不起,才,這是我自己的決定。雖然秦廣王殿下給了我五天的時間,但也是冒著很大的危險。我陽壽已盡,再做這樣無謂的掙扎已毫無意義,不如早日喝下孟婆湯,忘掉前塵悲歡,重新投胎做個尋常人家的女兒,豈不更好?」
「可是……」她伸手觸碰過去,卻直直穿過了夜舞的身體,絕望落淚,「這樣對你不公平了。」
夜舞卻輕輕笑了,「前世因,今生果,到了鬼判殿,奈何橋,再也沒什麼公平不公平了。才,你應該為我高興,我終於,不用再承受那些我不想要的東西了!輪迴之後,我便可以擁有愛我的爹娘,也許還有兄弟姐妹疼惜我,那樣的生活我期待了好久好久!現在終於可以得償所願,不應該值得高興嗎?」
「是真的嗎?你真的一點都不痛苦?不是說地府很可怕的嗎?你不害怕嗎?」她望著她,心疼難忍。
「秦廣王人很好,他給我找了一戶好人家,我回去就能投胎轉世了。」夜舞發自內心地喜悅,微笑說道,「才,只是有些捨不得你,好希望來世還能再遇到你,那就更完美了。」
南宮璃淒婉一笑,「一定會的。有東方玄墨在,他一定能幫
我找到你!到時候,我一定要收你作我的義女,把你失去的,全部都補回來。」
夜舞喜而泣,開心地直點頭,「嗯,我等你,我一定等你。」
眼看著遠處的牛頭馬面走了過來,她擦了擦淚,對著南宮璃璨然一笑,「才,我要走了。來世,我們再見。」
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一陣風吹去了遠方,逐漸化為雲煙,消失不見。南宮璃緩緩地垂下了手,含著淚,莞爾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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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做了一個離奇的夢,清醒過來的第一刻,南宮璃終於明白了夜舞的堅持。能夠讓她重新選擇自己想要的人生,也算是命運的一種仁慈吧!
想到這裡,她心裡的痛方才微微減輕了一些,回頭時卻沒有發現東方玄墨,想起那把穿透他胸膛的寒劍,南宮璃剛剛定下來的心又無端地慌措起來。
此刻的東方玄墨臉色愈發難看,煞白的肌膚上滲著冷汗,原本好看的薄唇呈現出可怕的黑紫色,不斷的有暗紅色的血液從嘴角溢出來。
他艱難地承受著劇烈的痛苦,四肢抽搐顫抖,眼前天旋地轉,卻始終堅持著沒有倒下來。
他不能倒下來!一旦倒下,就再難爬起來了!
朦朧中,有道纖瘦的身影逆著漫天血光亟亟奔了過去。那一刻,他突然感到身心一鬆,所有的執著和信念都彷彿脫離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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