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3、情愫 文 / L冷亦秋
「啊!」月痕頓時像碰到可怕的野獸般猛地跳了起來,捂著滾燙的小臉,又驚又羞。
相反,淡雲步要顯得淡定多了,若無其事地整理好衣衫,淡淡道:「大半夜,吵什麼?」
「我……」月痕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摸了摸咕咕叫的肚,戰戰兢兢道,「我,我餓。」
淡雲步恍然,他差點忘了,她是人,可不像那些妖怪可以長期堅持不吃飯。歎了一聲,他當即便叫來小二備上夜宵,自己則盤腿坐於臥榻,閉目潛修。
昨晚中的毒雖然已解,但為了救杜絕城也著實耗費了他不少功力,眼下想去月池國更是急不得,他得先把身養好。
月痕光看著桌上一碗白米飯,就已經嚥著口水亢奮地摩拳擦掌起來,一時間也顧不得屁股上的傷,拉了凳就坐,結果——
「哎喲!」
只聽一聲哀嚎,月痕登時痛的眼眶裡的淚水直打轉。
心裡很想罵一句:這該死的凳!怎麼這麼硬啊!
當然,在淡雲步無形的威懾力下,她只好畏畏縮縮忍著痛重新坐了下來。
拿起筷時,又忍不住瞟了一眼臥榻上的男人,看到他緊攢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月痕也終於鬆了口氣,捧起飯碗就狼吞虎嚥起來。
過了一會兒,湯足飯飽的她撐著桌無比艱難地站了起來,躡手躡腳地向臥榻走去。
淡雲步依然盤腿而坐,左右手分別引著法決,虛空置於兩膝之上。瑩光浮動中,他清俊的容顏淡漠如水,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雙目微闔,像是睡著了。
月痕呆立在一旁,無所事事地捏著破了口的衣角,憨傻的像個小乞丐,尤其是那半張醜陋的臉,顯得她更是異常不堪入目。
可能她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想了想,最後將左鬢上的黑髮散開來,故意擋住了醜陋的左臉。
這才敢抬頭直視淡雲步,遣詞造句地小聲道:「雲……步哥哥,我……吃好了。」
聽著她蚊般嗡嗡的聲音,淡雲步眼未睜,輕歎道:「走吧。」
「啊?」一驚,月痕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走……」
什麼情況?難道他並沒有想過要她死?反而還拐著彎把她救了?一想到這,月痕激動得差點朝淡雲步撲過去。
「從今以後,好好做人,勿再與妖為伍,切記。」
他的聲音有種蠱惑的穿透力,深深地擊中在她的心口上,彷彿空靈的樂章,淺蕩起一片美妙的漣漪,動人心弦。
月痕失神地呆了片刻,突然清醒過來,看了一眼窗外夜色,臉頓時一垮:「可……可現在是半夜啊……」
聞言,淡雲步抬起頭來,看著橘色燭火下她閃著迷離光暈的側臉,恍惚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難道自己曾經在哪裡見過她嗎?不過光憑她臉上那麼大塊疤,若他見過,定然印象深刻。
顯然此刻是被這丫頭氣的昏了頭了。
忖思了片刻,他直接了當地說:「我不習慣和別人在一間屋裡過夜。」
「哦……」月痕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卻改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丫頭瘋了?放她走還不走?
淡雲步哭笑不得,當初要不是看她小小年紀心懷憐憫,他才懶得管她的死活,現在倒好,還賴上他了?
當然,死皮賴臉不肯走的真正原因只有月痕心知肚明,她總覺得自己一離開他必有生命危險,這種奇怪的感覺實在強烈了!況且,一時半會她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不如留下來,至少還有淡雲步這樣的高人護著自己。
於是,當即就雙膝跪了下來,央求道:「雲步哥哥,我從小就是個孤兒,長得醜,武功又不好。所有人都嫌棄我,現在連小姐也不要我了。杜府我是回不去了,江湖險惡,我的傷又沒好,一定會被人殺掉的!雲步哥……呃不!叔叔!您就行行好,收留我吧!要是能收我為徒,那就更好了!」
聽到「叔叔」倆字時,淡雲步破天荒地懵了,再回想她最後一句話,他徹底呆了。
敢情他撿了個沒人要的大累贅啊!
雖然他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他怕——麻煩啊!
不行!此事為不妙!得閃!
當下,淡雲步便起身拿了外套披上,逃命似的朝門外走。
月痕愣了愣,抱起榻上的紫葫蘆扭頭就追了上去:「哎!叔叔!你忘拿法寶了!」
一追逐到客棧外靜寂的街道上,前面高大的身影一頓,後面的醜丫頭腳步也跟著緊急一停,把紫葫蘆當玩具似的抱在懷裡,怯弱弱地不知該說什麼好。
淡雲步胸膛微微起伏,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大氣,回頭一把將紫葫蘆奪了回來,瞪了她一眼,冷冷地說了一句:「別再跟著我。」轉眼便大步流星地遠去。
月痕愣在原地,瘦小嬴弱的身體在夜風中顫抖著,像了無家可歸的小狗,卑微的簡直連根草都不如。
頭未回,淡雲步卻無端停下了腳步,凝重地回眸望去,當冷沉的目光觸及到她那雙飽含渴望與乞求的眸時,霎時如春水般柔軟了下來。
下一刻,一包裝有銀兩的錦袋遞給她,只聽頭頂傳來一個冷淡的聲音:「拿著這些錢,自謀生去吧,我是不會收你為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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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話落,人走。
月痕心下一喜,更是緊追不捨:「師父!師父您別走!您再考慮考慮吧!我雖然人長的醜,可是我很用功的!我一定會好好的!您就給我一次機會吧!」
淡雲步腳步停了下來,雙臂手決一引,紅光乍現中,九晟劍已被祭於掌下。
他沒有回頭,只是淡然道:「若你執意想拜師,可以去蒼籬山拜我師姐玉饒師,若是資質不錯,她會收你的。」
「可是……」月痕還想再說些什麼,無奈看著淡雲步那張雲淡風輕的臉,偏偏舌頭像打了結似的,緊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淡雲步不再多言,剎那間人已御劍而去。
仰望著夜空那道白影漸飛漸遠,月痕黯然低下頭,看著手中滿滿一袋銀兩,心中卻是一片荒蕪空寂。
手不由地觸碰到左臉上的胎痕,她回想起所有男人見到這副尊容時的厭惡和鄙夷,突然間明白過來。
就這副醜陋模樣,有哪個男人願意同她長期相處?過去有杜小姐護著她,年少無知不以為然,可現在,她終於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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