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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章 撲朔迷離的幻覺 文 / 皇家兔公主

    我第一個想法認為張乾坤說的必然是常生殿。可是仔細推敲,卻發現他那句話說的甚是巧妙。他所言「你沒有察覺」,而不是「你沒有發現」。如果是後者,似乎是暗示死的人是常生殿。而前者,細細想來,似乎已經死掉的人,也可能是我。

    我已經死了,而我沒有察覺?

    我這樣一想,汗毛就立了起來。仔細回顧我剛進來時被花籐纏住,之後的幻覺……一時也有些難辨真假。恐怖小說裡多的是這樣的情況,人死了,自己還不知道,最後變成了鬼魘。當徹底想起自己已經死去,便會化為一灘膿血。

    在我走神的功夫,四周突然嘈雜起來。我被推搡的人群擁擠開,只聽著漢語和緬甸話交雜,大意是快跑,路要沒了。我也被推著前進,心裡知道這裡必然真如張乾坤所說,需要以血為祀,供養這裡的毒蟲,才能換取前行的道路。我有一剎那的彷徨,有了路,前方也一定凶險如前。那又為何拚死前進?我們想要的鬼面黃金,到底在不在這裡?如果不在,我們在這裡到底為了什麼?

    會不會是張家兄妹有什麼陰謀,用黃金面具做幌子,騙我們到這裡來幫他們完成他們圖謀的事情……

    慌亂的奔跑中,我似乎感到腳下的土地在晃動。有漂浮之感。就像是在船上,這時突然被一人撞擊,就跌倒在一扇門邊。門沒有鎖,我便直接被摔進了室內。

    我這個時候的感覺很奇異,自從張乾坤對我說起我們之間有一個人已經死亡,並且沒有明說那個「死去的人」可能是我的時候,我心裡就始終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在翻騰。但是那又是一種漂浮的意識,無法確切說明那種觸感,就像是我的思想離開了我,飄遠在空中,我努力去抓它,它卻像浮雲一般,忽近忽遠,虛無縹緲。

    所以我在這種三魂沒了七魄的感受中,並沒有去想為什麼這裡會有一扇門。而我又為何正好就被推入室內。我有些渾渾噩噩地看這奇怪的房間。這好像是一間宿舍,四周封閉嚴實,牆壁上掛著古老的西洋畫,還有一些水手用的東西。靠著兩邊牆壁,上下鋪的床中間,有一個精緻的小木方桌,上面有麵包,香腸,還有熱氣騰騰的黑咖啡。

    我知道自己一定又是產生了幻覺。但之前沒有受到任何襲擊,所以可能是蛇蘭花的毒性尚未消失完全,現實中的我此時又不知面臨什麼樣的處境。思維一片混沌中,我努力讓自己清醒,好在空氣中漂浮著刺鼻的酒精味道,讓我在一定程度上還有些對精神的控制能力。

    我坐在床上,才發現這房間裡不止我一個人。張旖旎竟也在這裡,她正在摸索四周,大概也在找尋出路。我看見她倒是放下心來,心道即便是幻覺,見到她也是好的,最起碼有了在幻覺裡生存的希望。

    她出乎我意料,一言不發地在我對面的床上坐下。我知道現在的情景是假象,也沒有問她這中國的古墓裡,何以出現這麼多西洋的風景。只是自嘲笑道:「在幻覺裡也能遇見你。可以看出我對你的心意。不如等出去以後,我討好你哥哥,把你騙來談一場永不分手的戀愛如何?」

    其實生活中我並不算擅長言談,更不會哄女孩子開心。清湯寡水的性格導致我長這麼大,戀愛也沒談過。絕對不是那種會調笑女孩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面對張旖旎,我就總是忍不住想逗她。她對哥哥絕對順從依賴的模樣非常可愛,引人嫉妒。就不由自主地想知道,她離開張乾坤,是否會有自己的情感和想法。

    張旖旎果然連看也沒看我一眼,亦不說話。通常我在人群中是比較沉悶的那一個,如今碰到了對頭,也只得自己打開話匣子。其實如果換個人,我也會沉默,大不了面面相覷,也不覺得尷尬。但是在這昏黃油燈下,曖*昧浪漫的西洋房間裡,對面坐著嬌艷甜美的女孩,還是我喜歡的那一種,忍不住就想說點什麼,分散自己想做點什麼的注意力。

    我不願意問別人的*,就絮絮叨叨地講自己也有妹妹,雖然不是親的,但是感情非常好,從小一起下河撈魚到長大一起幹壞事,全都對張旖旎抖落了出來。我不停在講,張旖旎就一直靜靜地聽。——其實我也不知道她究竟聽了沒有,她一直一個姿勢坐在那裡,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遇到好笑的情節也只是我自己乾笑幾聲,張旖旎做的唯一反應,是低頭看自己的懷表。

    那懷表張旖旎才從裝備包裡拿出不久,此時我見那指針亂擺,閒談也暫且停了下來,問張旖旎是怎麼回事。張旖旎說:「磁場很紊亂。可能我們現在所在的這艘船,遇到了暴風雨。」

    「船?」我啞言失笑道:「我們都知道,現在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覺。現在我們正在哀牢王的陵墓裡。再說,你那小羅盤的轉動跟暴風雨也沒有關係。或許地表會有一些磁場變動,——不過說這些也沒有意義,因為等我醒來,這一切都會消失,沒準常生殿那貨還會騎在我身上,給我做人工呼吸。」

    張旖旎第一次認真地注視我,她的眼睛非常動人,使我不得不避開她的眼神。她看了我一會,忽然輕聲說:「你不會醒過來了。『它們』不會放我們出去。『它們』的目標是我。只有在你不能醒來的夢中,『它們『才能殺掉我。」

    之前記憶漂浮的感覺又再次襲來,我有些頭痛,但是還是保持著笑容,安慰張旖旎說,我一定會清醒,她也會在我的夢中得到解脫。再者,對於我個人而言,即使和她沉睡萬載永不醒來,也是心甘情願。

    張旖旎搖搖頭,給我看一個東西。那是一個胭脂盒一樣的小玩應,上面鍍著純金,雕刻著張旖旎的名字縮寫,華麗無比。可是裡面的一切卻不同尋常——這是和張乾坤那手錶一樣的追蹤器,現在上面顯示著張乾坤那邊的情況。原本只是平常的情景,可是畫面卻讓人毛骨悚然——裡面每一個人,常生殿,張乾坤,緬甸人,他們的脖子都變得奇長無比。

    畫面中的人似乎沒有感覺到自己的異常,他們還在

    交頭接耳地說笑。只是那形容,就像是一群長著人臉的長頸鹿在交談。我驚懼得面如土色之餘,還注意到內中一個細節——那些人裡,沒有我和張旖旎。

    如果我是像上次那樣,昏迷之後產生了幻覺,夢到了張旖旎,那麼此時我本身也應該像那時一樣,躺在地上·痙·攣,被人救援。而我們沒有在那裡,說明我和張旖旎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的?

    如果是真實情景,又該有多麼荒誕?如何解釋這船艙般的一切,和那些飲食?難道是哀牢王看我們盜墓辛苦,起夜為我們泡了一杯咖啡?

    眼見那追蹤器上顯示的人越來越多,足足有幾十個,還在不斷增加。只有中間的張乾坤等人我認識,其餘的脖頸奇長的人,都看不清容貌,看起來好像是張乾坤他們被包圍了,但是他們還不自知,仍在說話研究著什麼。我指著他們問張旖旎這些人是誰,張旖旎平靜地說:「它們是這陵墓裡的惡鬼。其實我們的身邊也有很多。只是你看不到。你還記得,外面那塊石碑上寫的字麼?」

    我感覺身邊開始有東西在動,熙熙攘攘起來。視線漸漸變得黑暗,身邊似乎出現了一團團漆黑的影子。這些同樣擁有奇長脖頸的黑影似乎也逐漸圍住我和張旖旎,開始撕扯張旖旎的頭髮,對她拳打腳踢,撕咬她身上的皮肉。張旖旎竟似乎毫無還手之力,她就像被綁住一樣,沒有任何掙扎或者反抗的動作,只是表情痛苦地任它們折磨啃嚙。

    我拚命救她不得,深恨自己沒有張乾坤或者常生殿那樣的本事。即便在夢中,我也不想讓張旖旎受到傷害。只能拼盡全力和那些黑影廝打,混亂中一團團鮮血湧在地下,在我的視線裡,張旖旎就像被撕碎的布娃娃,全身血肉模糊,雪白的脖頸被惡鬼爭相啃食。我最後看到的是滿身鮮血的張旖旎被扭轉身體,隨著她骨骼碎裂的脆響,一個影子悄無聲息地走近木桌,吹熄了那盞昏暗的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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