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9章 文 / 海米冬瓜
李成明正「哈哈哈哈」笑的得意，顏如玉卻敲了敲半敞的房門，端著個餐盤走了進來。
李成明看到來人是丈母娘，笑聲猛的一停，尷尬的看了眼顏如玉，趕緊先去把衣服穿戴整齊了。
這才靦腆地笑了笑，叫了聲「娘。」
顏如玉雙眼含笑，點了點頭。
「快過來，這是專門給你做的藥膳，快趁熱吃了吧。」顏如玉將餐盤中的食盅一一拿出來擺好，又衝李成明招了招手。
李成明兩步走到跟前，不好意思的開口道:「怎麼敢勞煩娘親自替我弄這些，我還是自己來吧。」
李成明說著接手，將食盅上的蓋子一一揭開，放到一旁餐盤中。
顏如玉抿嘴一笑，眼中俱是對這兒媳滿意的意思。
「謹明，快坐著吧，別光站著了。」顏如玉揚了揚下巴，示意道。
「嗯。」李成明點了點頭，坐下了。
顏如玉等李成明坐下了，又招呼他趁熱吃了早膳。看他一口一口慢慢吃了起來，才微微笑著開了口:「謹明，按說你雖是男子，但是怎麼說也是大重國公主的身份。平日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這次和肅然出來，卻連個丫鬟也沒帶，一路上讓你受苦了。」
「沒有的事，娘你千萬別這麼客氣。」李成明趕忙放下手中飯碗，擺手道。
這種錦衣玉食的生活他也才過了不久，所以反倒十分習慣。
「無妨，你繼續吃你的飯。別緊張，我就是無聊想和你說說話。」顏如玉笑的和善。
「哦。」李成明於是又乖乖端起飯碗。
此刻外面突然傳來「轟」的一聲巨響，卻是外面爺孫兩人已經打到白熱化地步。不知道又把哪裡的石頭劈開，還是又將哪裡的樹轟成了兩截。
李成明無奈的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種莫名其妙被上天開掛的男人們，打起架來不驚天地就不行嗎？
顏如玉也聞聲看了眼窗外，又轉過頭來盈盈一笑:「爺孫倆真是有精神呢。」
李成明贊同的點點頭。
顏如玉笑著笑著又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無比感慨的歎了口氣。
李成明眼睛一亮，有八卦的樣子！便忍不住好奇的抬眼問道:「怎麼了，好好的娘歎什麼氣？」
顏如玉回頭看他一眼，搖頭笑了笑:「我只是感慨他們爺孫倆竟然還能有如此和睦相處的時候。」
李成明默了一下，這樣還叫和睦？那不和睦還得了了。
想歸想，面上還是順勢開口道:「此話怎講？」
顏如玉淺淺一笑:「告訴你也無妨。」
李成明一臉洗耳恭聽的表情。
「此事說來話長，恐怕得從肅然小時候說起了。」顏如玉頓了頓，果真慢悠悠開始講了起來。
「肅然大概三歲的時候，生了一場天花。因為病的比較厲害，而我又剛好懷了肅行。睿遠、也就是你公公，便把他送來了我爹這裡，肅然在他外公的照料下，果然沒多久就好了。而你公公怕肅然身上天花餘毒為盡，在我生產之前都沒將肅然接回來。我那時懷著肅行，害喜的十分厲害，身體確實吃不消。也就沒起將肅然接回來的念頭。」
「可等我產下肅行，坐完月子。來無人谷接人的時候，我爹卻不願將肅然還給我們了……」
「……」李成明挑了挑眉。
顏如玉又接著道:「我爹的性子，是拗起來誰都說不通的。他只說自己孤家寡人，我們又走了肅行，便讓我們將肅行留下來陪他。而且我與睿遠也想到，爹他武功醫術全是絕頂，或許把肅然留著讓爹養也不錯。可是，唉，誰能料到。肅然雖是百年難遇的學武奇才，偏偏在醫術上卻資質平平。而爹最想讓肅然繼承的，卻是他最引以為傲，活死人肉白骨的無上醫術。」
「我爹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有理無理都不饒人。肅然武藝造詣方面越來越好，醫術卻平平，爹就找了急。肅然小時候還好些，可等他長到十歲之後，爹就越發的強硬起來。每日逼著肅然不准練武，全部用來研習醫術。對肅然更是鐵血手段，非打即罵。其實我爹他也並無惡意，他能主動開口將肅然留在身邊。這已經證明了他是真的喜歡這個外孫，也正是這一點，我才把肅然留在了無人谷，可誰知爹卻用了最錯的方法。」
李成明莫名有些替小時候的趙肅然擔心起來，不由得聽的更加認真起來。
「到後來，肅然長大，也有了自己的想法。爹常常逼迫他學醫不成，一氣之下便會忍不住出手將他打傷，之後再治好肅然，讓肅然用自身經驗領會醫術精髓。」
「……」李成明臉上不禁露出些囧色來，哪有這種方法的，外公還真是變態的可以。
「就這樣，肅然一天天在無人谷長大直到十六歲。也不知道他那時為什麼，我們每次來無人谷看他，他都沒有提過一點兒我爹在用那種極端的方法逼他學醫的事。每一次肅然都是沉默以對，直到我們離開也說不上兩句話。我心裡只以為孩子和我分開太久，生分了。後來我才想通，肅然那時只怕是在怪我們，怪我們將他留在了無人谷吧。明明每次肅行被我們帶在身邊，都是一副無憂無慮，喜笑顏開無甚煩惱的樣子。」
李成明心裡默然，沒想到趙肅然還有這樣的過去。
「我們當時誰都沒想到肅然後來竟然會偷偷跑出無人谷，可能因為
長期受到壓迫。他跑出無人谷，竟沒有去找我們，而是跑到了魔教總壇，誤入了歧途。」顏如玉說到這裡，深深歎了口氣:「他那時候武功卓絕，已在江湖上難逢敵手，那段時間竟然被魔教有心人利用，將江湖弄得人仰馬翻。我與他爹當時不知他跑出無人谷，後來有一次回來，才聽他外公說他跑了出去，不知去向。」
「我和睿遠這才警醒起來，江湖上各處打探。只是肅然身在魔教，而我們人處武林盟。本就是水火不相容。哪裡能猜到他就在魔教中。那時正好睿遠勝任武林盟盟主，正道正因為魔教出了個了不得的小魔頭，一眾人士聚集在一起，欲討伐魔教。」
李成明眉頭狠狠一皺，心裡突然有些氣憤，但仍是耐著性子繼續聽下去。
「沒想到的是，睿遠前去魔教，卻在魔教中看到了自己的大兒子！肅然那時候整個人氣質都變了。睿遠以為他心術不正、自甘墮落，一氣之下，出手將他打成重傷，秘密帶回了武林盟。可魔教那次因為幾大勢力的圍攻，損失慘重。也不知道誰走漏風聲，說起肅然乃是武林盟主之子，不少魔教中人，便以為是肅然與我們裡通外合，恨起了他。」
「可是之後，肅然在武林盟醒來後，面對他爹的逼問，卻怎麼都不開口。睿遠生了大氣，直接與肅然斷絕了父子關係，連我都無法阻攔。肅然也是硬氣，二話不說，索性孤身一人離開了武林盟。只是我沒想到，他竟離了江湖，從此不過問這些綠林事，去了廟堂當起了官。好久以後，我才聯繫到他，我一直堅持給他寫信，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終於想通了。一年前，他開始給我回信。我當時已經多翻逼問過父親，知道他當初如何逼著肅然學醫，心中悔恨不已。」
李成明心裡猛然一陣惱火，這、這老頭子也太可惡了吧。就算是自己孫子也不能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不知道青少年心裡健康最值得關注嗎？突然就有些同情小時候的趙肅然起來。中二時期，誰沒有逆反心理。好好的五好少年，應該被人仰慕的盟主之子，竟然被外公逼得成了人人打罵的魔頭。
幸虧趙肅然最後自己又長直了，要不他就成那種人人得以誅之的大反派了嗎！更不要說遇見自己了！
不對，好像他還是彎的。
顏如玉看他一臉憤懣，也知他在替肅然不公。
便溫聲解釋道:「爹他其實很喜歡肅然，只是用錯了方法。肅然走後，他也嘗嘗念起肅然，也悔悟自己當初用錯了方法。這次更是用了手段，才逼他的孫子回來看他一眼。你看這次你們回來，我爹有多開心。」
見面就把人打了一頓，這還叫開心？果然神醫的脾氣不是我等常人可以受得起的。
李成明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最後還是微微無奈的問了句:「娘，你和我說這些，是為什麼……」
顏如玉頓了頓，深深一笑:「是為了謝謝你。」
李成明一愣。
「若不是你，肅然又怎麼會親自來武林盟找我。若不是你，又怎麼和他外公一笑泯恩仇。我看的出來，他現在，是將過去往事都放下了。我都不知道多少年，沒見過肅然笑過了……」顏如玉語氣中含著無盡感慨。
「臭小子，竟然武功精進至此！好！」
外面突然傳來顏烏一的爆喝聲。
兩人似乎終於打的告了一個段落，停了下來。
李成明側耳聽去，顏烏一卻又開了口大笑道:「怎麼剛進谷的時候那麼一副體弱氣虛，內力紊亂的樣子。老子還以為你武功沒什麼長進呢！」
趙肅然似乎回了句什麼，李成明沒有聽清。
只是心裡默默感慨，顏烏一這老頭雖然固執是固執了點兒，但是卻能在言語之間聽出，他是真的喜愛他這大外孫。
就是太蠢，用錯了方法。
李成明正想著呢，趙肅然卻已經踏進了房門。李成明抬頭一看他，轉身就把嘴裡正吃的飯都噴了出去。
「哈哈哈哈……」李成明看著趙肅然臉色青一坨紫一塊兒的，又止不住捧腹笑了起來。
我錯了我錯了！前言全部收回！
天底下能有幾個外公把自己親孫打成這樣的，哈哈哈，要我我也離家出走，哈哈哈！別說當魔頭！就是毀滅世界我也幹的出來。哈哈哈！
趙肅然看著李成明笑的都快岔了氣，雙拳握起，青腫的臉上顏色更重了一分。
臭老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