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文 / 季子和
暑假班就是一位三中的特級教師開的，有五位老師，負責數學物理化學生物以及英語。
恰好，凌亞也覺得這幾門是迫切需要補習的，這讓他十分怨念曾今的自己，選什麼不好，選理科，真是嫌死的不夠難看。
不過對此周涵持不同意見，「理科你背背公式，多做些題基本就差不多了，你確定科那些東西以你的記憶力能記住？記住了之後還能靈活運用？」
凌亞腦海中響起新聞聯播中標準的主持范，搖搖頭表示自己不行，於是，只能在理科這個樹上吊死。
去了之後凌亞發現裡面的組成很奇怪，很少見差生，反而都是些成績排在中上的，他深刻地懷疑自己時不時選錯班了，就他這水平，是打著主意來鞏固基礎了，這些人呢，人家是來拔高的。
不過凌亞也是白擔心了，周涵豈會在報名的時候不看清楚，這個暑假班的目的的確是夯實基礎，老師基本都是著手於課本，從前往後把高中的知識給他們捋一遍。
只是凌亞還周涵都不知道，高考的危機感都集中在中層階級，學霸不用擔心學習，學渣也基本都放棄了，於是努力的不就只剩下這些中間還在奮鬥的人士們。
幸好還有個潘濤陪著凌亞。
這傢伙說他老爸早就打算不讓他暑假閒著了，於是在聽說凌亞報名了這個暑假班之後就攛掇他老爸也幫著報了名，反正在哪都是補習，有個熟人陪著也習慣些。
兩人又恢復了上學期期末之前那段相互扶持的日子，難兄難弟一般一去作業，一去考試，只不過兩人經常吃飯的地方換成了凌亞家裡，成員多了一個凌陽。
白天，凌亞昏天黑地地扎頭在習題冊與試卷裡，凌陽則又跟之前小學的同學們聯繫上了，就沒怎麼好好在家待過，也不需要凌亞操心他。
忙著忙著凌亞有時候也會忘了還有男朋友，周涵港城那邊更是難得有空閒時間，只能時不時跟凌亞電話傳情，對於凌亞快把自己拋諸腦後的行為，周涵也只能望電話興歎，暗想，也只能回去再收拾他了。
因為馬上要高三了，學校開學的比高一高二都早，八月中旬暑假班就結束了。
潘濤歡快地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肥肉，「哈哈哈，終於解放啦！」
凌亞睨了他一眼，「解放？還有一年呢，馬上又要開學了，不是說開學還有分班考嗎！」
潘濤擺擺手，「無所謂了，咱是今宵有酒今宵醉！離開學還有三天呢，我要好好玩玩才行！」
於是接下來的三天他就一直賴在凌亞的家裡不走了，因為周涵之前在家裝了台電腦，還連了網，潘濤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不知道有多羨慕嫉妒恨，而凌亞則絲毫沒有興趣，跟當年他左手蘋果，右手平板，面前還開著台筆記本的配置相比，這種上網還要撥號，網速死慢，遊戲弱智，要怎麼吐槽都不過分的古董實在引不起他的興趣。
而凌亞正忙著完成龐大的暑假作業，暑假班的時候都是跟著那邊的進度，結束了他才想起來還有一堆的暑假作業沒完成。
每科都是二十張往上的卷子，還有習題冊，凌亞覺得自己就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也絕對完成不了一半。
日子過得痛不欲生，簡直跟上輩子在幽藍訓練時有得一拼。
潘濤笑他，「哈哈哈，還是我機智，放假沒一個星期的時候就給搞定了！」
凌亞驚奇地望著他，這傢伙雖然比自己成績好些，但是也好不到哪裡，怎麼速度這麼不科學！
潘濤賊笑，「寫那麼認真幹嘛，隨便編個答案填上就好了嘛，再說開學就要分班考試，大家又打散重組了，誰還有空給咱們批作業啊！」
好像說的蠻有道理的樣子，凌亞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
破罐子破摔，凌亞就也馬馬虎虎地應付起來。
忙裡抽閒，凌亞開始一個接一個打電話給從前老爸借過錢的那些人，銷賬。
這些人裡多數都是跟凌建國關係還過得去的，除了生意上來往的，大多就是朋友親戚了，基本都知道凌亞家的情況，也都沒指望能再拿回那些錢，所以當接到凌亞電話的時候，大多人都很意外，然後就是欣喜了。
凌麗當然也不例外。
有凌建軍在的時候她因為比較怵這個大哥，就沒敢再上門，後來算算時間想著凌建軍應該走了，她再去找凌亞的時候，沒想到已經人去樓空，頓時別提有多鬱悶了，當時她覺得心都涼了，可是兩萬塊啊，沒想到凌亞這小崽子比他爸還狠，直接躲沒影了！
凌亞的一個電話拯救了她一直滴血了將近兩個月的心臟。
凌亞不想讓這個大姑知道他現在的住處，乾脆自己找上門去。
凌麗住的是附近有名的公務員小區，裡面住的基本都是政府上班的，小區地理位置不錯，環境幽靜，大面積的綠化帶，中心還有個不小的人工湖，單元樓最高沒超過四層，算是最普通的，朝裡還有聯排跟獨棟公寓。
凌亞一路進去就感慨真是社會在進步，看看這居住條件，誰還敢說咱們老百姓的生活條件不好！
凌麗給凌亞開的門，首先就朝他兩邊看看，見凌亞居然空著手，頓時有些不高興，可馬上又笑容滿面地把他迎了進去，畢竟是給自己送錢的，跟什麼過不去也不能跟錢過不去不是。
凌亞進屋環顧一眼，這還是他第一次到這位大姑家裡來，條件當真不錯，整個房子比自己家不遑多讓，裝修華麗，以這個
年代的眼光來看，十分高端大氣上檔次。
凌麗招呼凌亞坐沙發上，那裡正坐著凌亞的兩個表姐表弟，這會兒還沒開學，兩人都在看電視。
凌麗讓女兒給凌亞倒水，「玲玲，你表弟來了也不知道打聲招呼，快去給小亞倒杯水來。」
齊玲玲斜眼睨了凌亞一眼，嘟嘟囔囔，十分不情願地起了身，凌亞明顯看到她飛過來的白眼。
小表弟齊海濤眼睛就沒從電視機上移開過，聽他他老媽使喚老姐，也跟著叫道：「順便也給我拿罐可樂！」
齊玲玲回過身，伸手把遙控器搶了過去，沒好氣道：「就知道喝喝喝，肥死你！」
齊海濤正準備趁她不在的時候換自己喜歡的台，見她連個機會都不給自己，連忙朝凌麗告狀，「媽媽，你看她啊！！！」
凌麗哄了他兩聲，又過去拍了齊玲玲背後一下，強行徵收了遙控器遞給寶貝兒子，「怎麼跟你弟說話呢！」
齊玲玲沒法跟凌麗發脾氣，只能改為朝凌亞怒視，「看什麼看！」
凌亞摸摸鼻子，說實話，他上輩子跟大姑這邊算是早就斷了來往，十多年不見這兩位表姐表弟，對他們也沒什麼特殊的印象，沒想到倒都跟大姑蠻像。
凌麗生怕自己女兒把凌亞給氣走了，連忙朝凌亞笑道：「她就是這脾氣，都被我慣壞了，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凌亞有些無語，自己又不是齊玲玲什麼長輩，這話還輪不到跟他說，不過鑒於今後可能也不會跟她存在別的交集，也就懶得再跟他們計較。
齊玲玲鑽進廚房不出來，凌麗這時也不記得倒水的事了，只是尷尬地朝凌亞笑笑，「小亞呀，你之前打電話來說是為了還錢的事？」
凌亞失笑，這可真是直奔主題，生怕自己晃點她似得。
從書包裡掏出兩沓鈔票，凌亞說道：「嗯，我一會兒還有事，你看，是不是把我爸寫的欠條還我？」
凌麗的注意力終於從赤果果的鈔票上移開了，連笑容都變得和藹了不少，「哦，對對對，看我這記性，你等著，我這就給你拿去。」
說著就進了臥室找欠條去了。
齊玲玲終於從廚房出來了，自己端了杯果汁小口抿著，輕蔑地上下打量著凌亞，「這會兒不裝窮了？喲，我忘了，你現在真是窮人了！嗤嗤嗤，看看你這一身，鄉巴佬，以後別進我家門，要是被人看多，我可不好意思說我家還有這門窮親戚！」
凌亞今天穿的都是他這段時間趁著可憐的課餘時間在路邊小店順便買的衣服，不管是樣式還是搭配都十分樸素，當然，價格也十分樸素。
凌亞沒想到這才什麼年代就有人以衣取人，對方還是個據說當年以優異成績考入重本的大學生，為此，大姑從他爸手裡收了一個大大的紅包。
看來這家庭環境跟遺傳因素帶來的影響並不是學歷教育就能輕易改變的。
凌亞連表情都欠奉了，「的確不好意思，咱們老凌家往上一代都是地裡種田的，你們老齊家也是剛從大山溝溝裡出來的，要是沒有咱們這些窮親戚，沒準你還沒發育成受-精-卵呢！」
齊玲玲以前被老媽天天耳提面命著要討好舅舅一家，討好這個比她長得都好看的表弟，可每次看到他這張臉，每次看到舅舅家優渥的條件，她都止不住地嫉妒，他憑什麼！
現在好了，凌亞終於有一天比她，甚至比大多數人要過得慘，雖然知道舅舅去世她這樣想不對，但她就是抑制不住地興奮。
今天據說這位表弟要來還債，她當然不在乎那點錢，可凌家不是據說都破產了嗎？甚至還欠下大筆的高利貸，他凌亞又是從哪裡來的錢？
當再次見到凌亞的那一瞬，她的確有些平衡了，衣著打扮再也不似從前的精緻優，簡直就是路邊攤的水平！
但是隨後她卻升不起一絲的優越心理，這位表弟的樣貌看起來比之從前更加精緻了，白皙的不似常人，一雙明亮的眼眸看不出半點生活的頹廢與苦悶，這簡直不科學！
齊玲玲握緊了水杯，指著凌亞道：「你！」
凌亞若無其事地從茶几上的果盤裡拎出一串葡萄，從他進門，大姑也沒說過半句讓他吃東西的話，就是水也說了半天也沒倒出來。
「怎麼，表姐你們家很有錢？我記得大姑父每月的工資好像還沒有一千吧？你們家這居住條件不錯嘛！」
凌麗剛拿了欠條出來就聽到凌亞這句話，嚇得她連忙攔住了齊玲玲，把人趕到回了她自己房間，這才跟凌亞笑道：「哎呀，小亞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姑父那點工資夠什麼呀！要不是你還想著還大姑這點錢，今年玲玲跟濤子的學費還不知道要從哪來呢！」
把欠條遞給凌亞，順手接過兩沓錢，緊緊地抱在懷裡，凌麗又裝作不經意跟凌亞解釋道：「別看這房子不錯，可都是單位分的福利房，要是要我們掏錢買，你大姑父也沒那家底啊！」
凌亞也跟著裝糊塗地點點頭，其實就是單位福利房也是要交錢的，只不過比外面賣的便宜就是了，再說了，大姑家可不止這一套房子。
換回欠條，不顧大姑話裡話外地試探他哪來的錢，凌亞轉身就走，下樓後把欠條撕碎扔到垃圾桶，順便扔掉了他過去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