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文 / 季子和
這個週三，凌亞又回到了他已經離開了十多年的高中校園。
三中是a市的重點高中，師資力量雄厚，凌亞能進來主要還是靠他爸交了一筆不小的擇校費。不過這在三中屬於正常情況，每年招收的近千名學生，也只有前三百個是自己憑成績考進來的。
清晨沐浴在晨光中的校園充斥著朗朗的讀書聲。
高二六班，在三中東邊一溜教學樓的第二棟第二層的中間。
等凌亞走進教室，看到的是那些記憶中已經變得有些陌生的面孔。
凌亞來的還算早，此時的教室裡只到了半數的人。不論是用功早讀還是閒聊吃早飯的看到凌亞的出現都是一愣。
凌亞正愣在講台邊，他雖然還記得自己的班級教室，但具體位置真的有些模糊了。
這時不知是誰突然叫了一聲：「凌亞，你是凌亞！」
教室裡重新響起嗡嗡聲，不過這回大多是同學們的竊竊私語。凌亞有些奇怪地環顧一圈，下面的學生也大多帶著好奇地表情打量著凌亞。
這種眼光在爸爸破產自殺後他經歷的太多，多得幾乎有些麻木，當然也不會有半分的尷尬。
只是凌亞不知道的是，其實大家的好奇不僅源於他爸爸自殺的傳聞，更多的是因為他此時的樣子。
以前的凌亞一直是個用功讀書的好學生，無奈並不怎麼聰明，成績也不算靠前，加上整天埋頭書堆，誰也沒注意到這個有些內向，缺少存在感的少年其實長相精緻，打扮起來這麼的引人注目。
這時從中間走出一個瘦高的男生，「凌亞你終於來上課了，快回座位去吧，今天有月考，你缺了好久的課，抓緊先複習複習。」
凌亞一愣，轉而突然想起這是班長。
班長並不是那種成績好的學生，但是他的組織能力不錯，平時跟誰都能打上交道，班裡人都很服他。
上輩子凌亞徹底退學後，這位班長還專門來看過他，不管對方是做做樣子，還是真的關心他，凌亞都承這個情。
只是，凌亞不記得這位班長的名字了。
不過凌亞也沒煩惱多久，一個小胖子似得傢伙突然闖進教室，見到凌亞十分興奮，「凌亞，你終於來上課了！我還以為你要提前放暑假呢！」
說著就拉著凌亞的胳膊往教室後面走去，「班長大人，齊磊同志，你檔道了！」
齊磊拍了小胖子的頭一下，沒好氣道：「是我擋道嗎？明明是你自己太肥！」
小胖子也不生氣，嘻嘻笑著，拉著凌亞就往後竄去。
凌亞當然記得小胖子，這是自己在班裡僅有的一位關係好的朋友。雖然後來因為他的職業，已經很久沒跟對方聯繫，但老朋友見面，他還是很高興的。
小胖子潘濤直接把凌亞送到了座位前，把書包扔到他前排的書桌上，坐下之後就扭頭跟凌亞說起話來。
聊了半天有的沒的，潘濤終於下定決心似得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沒事吧？」
凌亞知道對方是在關心自己，只是怕觸碰到他的傷口，不過，都已經這麼多年了，他早就沒什麼感覺了。
搖搖頭，凌亞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便轉而問道：「聽說今天月考？」
潘濤似乎剛反應過來，頓時哀嚎一聲，「是呀，天天考，我都考成漿糊了！」
凌亞不自覺笑了起來，青春的朝氣，看到這群無憂無慮的同學們，他再一次感謝老天能讓他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月考沒那麼正規，都是自己班的老師監考。
第一場是慣例，考語。
班主任李立國一教室就發現今天的學生有些異樣，他環顧一圈教室，這才發現了凌亞，頓時腳步一頓。
「好了好了，又不是新同學，都一個教室待這麼久了，難道還沒看夠！」
底下不知是誰跟著起哄道：「沒看夠啊！」
李立國扔了個粉筆頭過去，板著臉道：「都給我把書收起來！只是個小考，檢驗一下你們平時的學習效果，不排名，別緊張！」
底下的學生們卻一陣哀嚎。
學校雖然只在期中期末的時候張貼大紅榜，但平時的月考也會排名，還會印成成績單，每人一張，家長都知道有這麼個東西，他們能不緊張嗎？！
李立國好笑地看著這群學生，「現在知道怕了，平時讓你們好好學習都不聽，活該！」
李立國脾氣好，對學生不嚴厲，平時跟學生也會開開玩笑什麼的，這也導致了學生們都不怕他，班裡的紀律鬆散，學習氣氛不濃厚，平均成績在全年級十多個班裡幾乎要倒數。
三中的考題素來以難著名。
凌亞多年沒有摸課本，完全是憑直覺亂填一氣，不過他倒是寫的很開心，現在不會不要緊，他也不是馬上要高考，只是這種重新拿起筆的感覺，十分美好。
第一場完了之後，接著就是數學。凌亞更是不會了，語還能蒙一蒙，數學就直接傻眼了。
轉著筆，猜著答案的他覺得自己回去得從初中的課本補起。
上午考完後，凌亞按照班主任之前的指示，去辦公室找他。
李立國其實挺
挺喜歡凌亞這個學生，不管成績怎樣，老師對認真的學生都會偏愛一分，當時凌亞家裡出事，他也惋惜過，但隨後的一系列發展也讓他知道凌亞不太可能接著讀下去。
今天看到凌亞又重新回到了教室，他是打內心深處為他感到高興，不管現在如何，只要好好學習，未來就一定有他成功的一天。
剛剛他特意翻了翻凌亞的語試卷，卻猶如一盆冷水澆在頭頂，這才多久，之前學的卻幾乎都忘光了，家庭的巨變還是影響到了他的學習。
「這是最近學校發的考題資料，你拿回去好好看看，記得不會的回來問老師。你底子扎實，用用功，成績應該很快能上來，只要你不放棄自己，老師也不會放棄你的。」
看著李老師殷切的目光，凌亞不好說自己現在幾乎一點底子也沒有，只能點點頭，接過一摞的試卷題集，那重量，愁得他心裡發苦。
這天晚上周涵又找凌亞吃飯，可惜這娃正在用功複習，連從前初中的課本都翻了出來，哪還有空應付這個大少爺。
周涵卻不放棄，聽說他在好好學習，乾脆自己打包了博悅的晚餐，找上門來。
飯後，周涵遞給凌亞一張銀行卡，這年頭，銀行卡還真不多見。
「這裡有三百萬，你拿去把你爸的欠債都還上。」
凌亞也知道洪老大那邊是個不確定因數，能早點解決最好，再說欠誰不是欠，他倒寧願欠周涵的。
只是周涵跟他有什麼關係？兩人最多是睡過一晚，到現在為止，他們才認識幾天？他為什麼幫他？
凌亞雖然不聰明，在男男之事上還是有些道行，他琢磨了半天，唯一的可能就是周涵對自己的新鮮勁還沒過。只是，沒想到他居然這麼捨得，一出手居然是就是三百萬。
顯然凌亞跟周涵的思維並不在一個頻率上。
周涵壓根沒想到凌亞的疑惑，他只是覺得自己要追凌亞，那他的問題自己當然要幫著解決。再說這事對他自己也是有好處的，起碼洪金強不會用這事再威脅凌亞，韓啟山也沒有理由藉著凌亞騷擾他了。
凌亞覺得自己要是接受了這錢就意味著要接著「賣身」，他卻並不想走從前的老路。他對周涵還是有那麼點好感，也不想兩人的關係扯上金錢交易。
他不聰明，但也不會自作聰明，沉默片刻，還是決定直接問道：「你為什麼給我錢？」
周涵以為他不想平白無故接受自己的幫助，聽說出身貧寒的人似乎都有些骨氣，不願意吃嗟來之食，似乎小妹喜歡的那些台言小說裡都是這麼寫的。
這樣想著，他連忙解釋道：「當然不是給你，算我借你的。你先還洪金強，欠我的總比欠他的好。」
凌亞握著那張卡，「我知道。那，你是不是還對我有興趣？」
周涵沒想到看起來有些害羞的少年居然這麼大膽直接，他還以為國內的人在男女情事方面都很保守呢。
錯愕片刻，周涵看著凌亞倔強的眼睛不自覺笑了起來，「我當然對你感興趣，我以為那天晚上我們之間很和諧。」
看到凌亞眼中的悲哀和無奈幾乎要溢出眼底，周涵突然福至心靈，覺得自己找到了問題所在，「當然，也不僅僅是因為這。準確來說，我很喜歡你，我想跟你發展一段感情，嗯，以結婚為前提。」
這回輪到凌亞驚訝了，他沒想到對方居然是想跟他正式的交往，更別說什麼以結婚為前提，現在可還是二十世紀！
看出他的驚訝，周涵笑道：「國內不是有句名言嘛，不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凌亞莫名鬆了口氣，也不自覺跟著笑了起來，他想，找個正式的男朋友也不是件壞事，起碼自己以後的晚飯都有地方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