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8章 不堪回憶 文 / 孤掌
鐵戰任由胡蓉拉著他的手，出了林地，一路走到了海邊。
海浪聲陣陣，朝海面望去，深邃悠遠，無邊無際。人與海比，渺小如沙。
胡蓉鬆開鐵戰的手，踢掉鞋子，挽起褲管，一步步走向海水裡。只待冰冷的海水沒過雪白的小腿，這才停了下來。
她緩緩轉過身，目視著鐵戰，大聲的說道：「韓山兄弟，你知道嗎？已經十年了，我每時每刻，都想著離開這裡，回到陸地上去。去看看我爹我娘，我的兄弟姐妹。」
鐵戰默默的看著她，一言不發。
「十年前，我十七歲，是東萊州的小郡主，是我爹我娘的掌上明珠，是兄弟姐妹百般呵護小丫頭。可是自從那個人出現，一切就都變了……」
胡蓉緩緩的說起往事來，聲音變得迷離起來，陷入到回憶當中。
「那是我爹六**壽的前一年，遊歷天下的大哥帶著四個朋友回來為爹爹祝壽。當中便有那個人……凌劍鋒，自要我一想起他的名字來，就恨得牙根發癢……可笑當年，我只見他第一眼，就被他英俊的外表給迷惑了，芳心暗許。」
「凌劍鋒，不但人長得英俊瀟灑，而且能言善道，修為更是十分厲害，爹爹十分欣賞他。那次我偷聽大哥和爹爹說話，爹爹有意將我許配給他，招他入贅。我聽了之後，心裡頭又喜又羞……以後見他時，心頭總是怦怦亂跳，面頰發燒。那時他便會調侃問我說，小妹你可是昨晚睡覺時著涼了嗎？怎麼臉頰紅彤彤的？以後睡覺時候，可要注意啊。他這麼一說，頓時惹來其他哥哥們的哄笑，我只有落荒而逃。心裡卻暗暗高興，他心裡頭一定是關心我的。從那以後，我便喜歡聽他這般說話，若是有幾日不見他人，便魂不守舍，茶飯不思……現在想來，真是可笑至極。」
說到這裡，胡蓉忽然冷笑起來，顯然對當你自己幼稚的行為感覺到可笑。
鐵戰心中歎口氣，可以想像得到，一名美貌少女，久居州府深宅，身邊都是兄弟姐妹，百般愛護。忽然憑空裡出現這麼一個英俊男子，自然避免不了春心萌動，被其男色所迷。天下二女，哪有幾人不癡情？
胡蓉笑過之後，臉上又露出患得患失之色，幽幽歎口氣繼續說道：「那些日子，我其實很開心，全心全意的想一個人，很幸福。爹爹將要過壽，兄弟姐妹們都準備了各式各樣的壽禮，許多都是稀世奇珍。我深居州府，也沒見過什麼世面，手裡面自然沒有什麼寶貝給爹爹祝壽，心裡頭十分焦急。這時候，凌劍鋒跑來跟我說，他知道海外有一座孤島，島上有一株神樹，樹上住著神鳥，此鳥所下的蛋，對於修煉有極大的助益。如果能夠弄到一顆獻給爹爹作為壽禮，他老人家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我聽了之後，心裡覺得，若是世間真有這樣的鳥蛋，拿來獻給爹爹，一定會讓他老人家大感意外的。這樣的壽禮雖然古怪了一些，卻絕對是絕無僅有的。只不過東海太過遙遠，我擔心一去一往，錯過了爹爹的壽辰。見我猶豫，凌劍鋒以為我不感興趣，便慫恿我說，這鳥蛋當中，元氣多得不得了，若是我爹爹用了，修為就會大增，說不定能延壽幾十年。我聽了之後，更加心動，便將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凌劍鋒便拍著胸脯說，一切包在他身上，一定會帶著我趕在爹爹大壽之日過來。聽他這樣說，我便點頭答應。當天夜裡，留了一封書信，便隨他出了家門……可是卻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從此以後，我的人生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的。」
鐵戰聽她說到這裡，心頭不禁一動，暗道：「凌劍鋒是如何鐵獄島上有神樹神烏的呢？難道他也和賈老頭一樣，無意中得到了什麼圖書卷軸不成？」
「凌劍鋒帶著我一路向東而來，沿路甜言蜜語，百般愛護，我只覺是世上最幸福之人。暗中打定主意，待為爹爹祝壽之後，便央求爹爹答應我們的婚事。走了一個多月的路程，終於到達了東海洲的劍灣碼頭。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買通了當年押送犯人的將軍，使我們假扮兵士，混上了的烏木神舟。第一次出海，我自然又是心曠神怡不知所屬……在海中又走了三個月，便到了鐵獄島之上，見到了神樹神烏，卻也知道，只要登上這鐵獄島，便從此有去無回，一生一世會被囚禁在這裡。我當時嚇壞了，瘋了一樣的質問凌劍鋒，為什麼要騙我到這裡來？求他放我回家。沒想到凌劍鋒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對我又打又罵，一番恐嚇之後，才道出他騙我來此的目的。原來一切因由，在十年之前……對於現在來說，也就是二十年前……」
鐵戰皺起眉頭來，暗想：「凌劍鋒費盡周折，騙一名不諳世事的少女來這海外孤島，到底有什麼目的呢？」
只聽胡蓉繼續說道：「二十年前，鐵獄島東島島主陸少宇，趁著烏木神舟押送犯人之際，用一隻瓷瓶裝了一封書信丟入海中，使其漂到了神舟船邊，被一名水手撈起。瓶中信的內容很簡單，若是有人能夠將一名不滿二十歲的少女送到鐵獄島交到他的手中，他將會助其達到真氣境七重，並傳授震爍古今的戰技。」
鐵戰暗暗點頭，真氣境第七重，對於陸地上眾多修煉者來說，誘惑力是無比巨大的。畢竟有太多的人，終其一生，也不過是真氣境兩三重而已。
「世人都知道，這鐵獄島有去無回，雖然真氣境第七重誘惑力極大，卻也無人甘冒奇險。可是當凌劍鋒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卻是欣喜若狂。原來他家裡的長輩，曾經在一處密境裡得到了一部卷軸，上面不但詳細記錄了鐵獄島的林林種種，最為關鍵的是，當中還有逃離鐵獄島的大秘密……他有此依仗，便動了心思。原本隨便找個女孩兒就可以的，可是凌劍鋒精於鑽營，心想堂堂鐵獄島島主，若是弄個姿色平平的尋常女人過去，未必便能夠如意，於是便挖空心思，打算物色一名品貌極佳，又略懂修煉的少女……結果，我不幸被他選中了。」
「原來如此。」鐵戰心頭歎口氣，怪
不得胡蓉恨凌劍鋒入骨。同時心中微微一動，暗討：「凌劍鋒家中長輩得了一隻記錄著有關鐵獄島的卷軸，這個說法倒是和賈老頭如出一轍。難道，賈老頭和這廝有所什麼關係不成？或者說，賈老頭正是因他而來？」
他這邊沉吟之際，胡蓉又行開口說道：「我得知他的目的，又恨又悔，奮力反抗，又不是他對手。結果便被他送到了東島城，獻給了陸少宇……」
說到此處，她的聲音有些發顫，臉色變得極其的蒼白，咬牙切齒的說道：「這世界上，我第一恨的人，是凌劍鋒。而第二個人，便是陸少宇。他……他簡直就不是人，是一隻惡鬼……他……」
她忽然哽咽，捂著臉痛哭起來。她哭聲悲切，卻又被海浪聲掩蓋。
鐵戰見她哭得傷心，料想當時落入陸少宇手中，定是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心中不忍，走到她跟前輕聲說道：「胡大姐，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他畢竟年少，不懂如何來安慰人。生硬的說出這一句話之後，便沒有了下，傻愣愣的站在那裡，速手無策。
胡蓉抽泣幾聲，便將身子一斜，依偎在他胸口，低低的說道：「原來，那陸少宇尋找年輕女人，是為了修煉一種十分邪惡的魔功。他將我囚禁在東島城的地牢當中，每日逼我以神烏蛋修煉，使我短時間內修為大增，輕易的到了真氣境。然後……然後……便玷污了我的清白，將所有的修為吸到他的體內……」
「爐鼎？」鐵戰聽了一愣，暗道：「這種修煉方法怎麼和韓六兒假借我的肉身滋養龍脊再行助他修煉如此相似？只不過這陸少宇的方法，聽起來邪惡許多，竟然有處子之身作為爐鼎。」
胡蓉不明爐鼎是什麼東西，茫然的看著鐵戰，眼中充滿了一絲恐懼，輕聲問道：「你也知道這種修煉方法？」
鐵戰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搖頭說道：「曾經聽人說過。」
胡蓉鬆口氣說道：「我以為你也和陸少宇一樣……」話未說完，她才想起鐵戰不過是肉身境修為，又搖頭道：「怎麼能一樣呢？」
鐵戰苦笑不語，心想胡蓉這般依偎在懷裡實在有些不妥，想要推開她又於心不忍，不禁有些暗暗著急。
胡蓉卻似未曾察覺一般，又將臉頰貼在鐵戰的胸口，低聲說道：「被陸少宇糟踐之後，我只覺得生不如死，便一頭撞在牆上，就此死了過去。陸少宇便命人將我丟到野外，再也不理不問。要不是被上官島主無意中遇到，我恐怕就真的死了。」
「我就這樣，在西島村活了下來，每日和大家一起勞作，到神烏朝陽日的時候，便去神樹底下拿取神烏蛋，修為也慢慢恢復。其實，以前東西兩島互相之間都是和平共處的。我聽人說，上官島主和陸少宇以前在陸地上的時候，曾經是很要好的兄弟，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才翻臉的。就在去年，不知怎地，東島城的人開始打起西島的主意，每次神烏增蛋的時候，他們便會大打出手，搶奪一番。從那以後，兩方人馬勢如水火。在一次爭鬥當中，我忽然遇見了他……凌劍鋒。我曾經以為，他將我獻給陸少宇之後，得到了好處，便悄悄回去了陸地了。沒想到他壓根就沒有離開，也沒有如願獲得陸少宇許諾的好處。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何況我的修為已經遠遠超過了他，於是趁著大戰混亂，我將他擒下，藏於那片林中，只要一有機會，便折磨他洩恨……」
鐵戰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說什麼？如果換做是他經歷了胡蓉的這些事情，只怕也會對凌劍鋒恨之入骨，他落得這樣的結果，也是罪有應得。
「其實，洩恨之餘，我也一直在逼問他逃離鐵獄島的方法，只可惜他骨頭很硬，無論如何也不肯告訴我。唉……」胡蓉不甘心的歎口氣。
鐵戰默默的抬起手來，在她後背上拍了拍，低聲說道：「想必，他總會說出來的。」
「嗯，但願如此吧。」胡蓉答道。
隨即，兩人皆是陷入沉默當中，四周裡只有海浪聲陣陣，使這鐵獄島顯得更加肅殺孤寂。
不知何時，遠處忽然來傳來一陣激烈的打鬥聲，兩人均是一愣，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