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6章 心有所悵 文 / 孤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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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奇山將積壓心頭多年之事說出，似乎經歷了一段極為艱難的心路歷程，人顯得更加疲憊。
他微微歎口氣，便邁步朝那天地法陣當中走去，口中說道：「在魔雲窟見到你和青袍人在一起，我便料想到了今日之事，你這便將這五彩靈石拿去交給你青袍人，或許由此你可以保住性命。」
鐵戰心潮起伏，腦海裡思緒翻騰，此刻聽鐵奇山如此說，心頭不禁一顫，萬沒有想到，這等重要之物，鐵奇山居然輕易答應給他。
他嘴唇蠕動了一下，說出話來，默默的看著鐵奇山走入大陣當中，在那蘭心的畫像前呆立許久，才取了五彩靈石回返，交到鐵戰手中。
那靈石元氣充盈，比鐵戰在龍脊山所見石精又高出了不知道多少。
鐵戰接過五彩靈石，心頭一震，暗道：「這靈石的元氣充足，怕是足夠我衝擊第四重劫脈了吧？」
這個想法一閃即逝，當務之急是以靈石去換郡主安危。
「戰兒，那青袍人非我族類，實力非這世間所有。你生性倔強執拗，且不可硬來，需虛以為蛇，保命為先。」鐵奇山囑咐道。
鐵戰鼻子裡哼了一聲，雖然鐵奇山說出這些年冷落他的緣由，可是積怨已深，哪是那麼容易化解的。如今他不出言頂撞，已屬不錯。
「好了，快去吧。若是僥倖脫身，便遠遠的離開帝都，永世不要回來。」鐵奇山語氣忽然變得決然。
鐵戰微微一愣，心道：『聽他口氣，怎像生離死別一般？哼，也罷，我本來也沒打算留在這裡，救回郡主之後，便找機會擺脫青袍人，逃到海角天邊去。」
他垂著眼簾，一言不發，默默的轉身返回那條長長的通道裡，快步而去。
鐵奇山望著他的背影，輕聲自語：「時至今日，我鐵奇山氣運已盡，能夠留下一絲血脈，也是老天的眷顧了。」
………
鐵戰從暗門出來，見鐵心志如同雕塑一般守在洞口，猩紅雙目撼人心神，身上更是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道。他搖搖頭，也不理會，長身而去。
此刻，外間天色已經大亮，將軍府下上都從沉睡中醒來。鐵戰撿偏僻角落而行，輕易的出了將軍府，便發足狂奔，出了帝都。
救人心切，他運轉真氣，足下生風，比回來時候速度更快更疾，轉眼間便出現在了孤山腳下。
這座孤山雖然不高，卻是十分陡峭險峻，抬頭望去，山被晨霧籠罩，飄飄渺渺，倒是多了幾分神秘感覺。
他無心欣賞美景，拔足上山，只想早早的將清嵐郡主救下。
剛走到半路，忽然山中傳來轟隆一聲巨響，一道劍光沖天而起，直刺雲霄。
「是青袍人的飛劍？」鐵戰一驚，看那劍光的外形，倒是和青袍人的無柄飛劍極其相似：「他在和人打鬥？能夠逼他發出飛劍的人，只有那中年人一個。嘿嘿，真是天賜良機。」
一念及此，鐵戰便小心翼翼的朝山上而去，摸到那做山洞的附近，果然見到那中年人手持金筆，正與青袍人鬥得難解難分。
兩人均是來自碎星海的修士，根本不需像鐵戰等人那般近身搏殺，而是遙相而立，各自展開手段。
中年人仍舊凌空寫字，筆如刀劍，字字殺機。
青袍人則是劍光揮灑，氣息縱橫，不時便劃出漫天劍影，殺氣無比。
兩人週遭，山石草木，皆被兩人所發氣息攪得粉碎，連接遠處的山體之上，也全都是交叉縱橫的溝痕，顯然是筆劍之力所留下的。
兩人鬥得激烈之時，便聽中年人厲聲大喝：「閣下既然來自碎星海，便應該知道我神化宮的實力，你這般不識抬舉，就不怕神化宮發出追殺令嗎？」
青袍人也不甘示弱，冷笑說道：「少拿神化宮壓我，這裡是凡塵界，即便我將你擊殺，神化宮也無從查詢。更何況你不過是個無名小卒，神化宮未必肯為你大動干戈吧？」
他出言譏諷，手下絲毫不停，並指馭劍，步步緊逼。
中年人惱羞成怒，揮筆如電，一口氣連寫十個巨大的『壓』字，一時間便如同有十座大山從天而降一般，將青袍人的劍氣劍光盡數壓得粉碎，紛紛崩裂。
青袍人身形搖晃了幾下，連忙從懷中摸出藥丸來丟入口中，瞬間氣勢大增，硬是將那些『壓』字斬碎。
鐵戰上次雖然見他們打鬥，可是事態危及，光顧著逃命，哪有空閒觀摩。此刻一見，不禁滿心羨慕，暗歎這才叫實力，這才叫神威。在這世間，即便是真氣境十重的強者，也難抵其十分之一吧。
見兩人激鬥不休，鐵戰便躡手躡腳的摸到那山洞邊緣，朝裡面張望，只見清嵐郡主正在洞中，手腳都被捆縛，雙目禁閉，顯然是昏了過去。
他輕輕喚了兩聲郡主，見其並未反應，只好閃身進洞，解開她手腳的束縛，將她背到背上，心中暗想：「趁著青袍人被中年人纏住，我正好帶著郡主逃之夭夭，從今以後，決計不會再讓你找得到我。」
青袍人全心應對中年人，根本沒有留意到山洞這邊的動靜。
鐵戰背著郡主盡量不弄出響動來，一口氣奔下山去，回頭張望，只見山中仍舊劍光筆影縱橫交錯，顯然青袍人還未發現郡主已經被他神不知鬼不覺的給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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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最好兩敗俱傷才好。」鐵戰收回目光，暗暗的詛咒了一番，這才背著郡主回城。
不過眼下天色大光，這般背著郡主進城，顯然不妥。便想沿途找個地方，先將郡主弄醒再說。沒想到地方尚未找到，郡主在他背上，已經嚶嚀一聲醒了過來。
「郡主，你醒了？」聽到動靜，鐵戰大喜問道。
清嵐郡主茫然四顧，半晌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鐵戰救了出來，當下嬌羞的嗯了一聲，像她這般年紀，這樣伏在男子背上，終究有些不妥，便小聲的說道：「快些放我下來，要是被人見到，羞死人了。」
鐵戰訕訕一笑，連忙將郡主放下，心裡卻暗道：「昨晚也在我面前只穿一件褻衣，也不見得如何害羞，還問我要不要殺人來著，還倒是真的有趣。」
「那個青袍人呢？你是如何將我就出來的？」清嵐郡主問道。
「那青袍人正和別人打架，無暇顧忌，我便趁機把你就出來了。郡主，這裡不易久留，我們送你回府吧。」鐵戰擔心青袍人追來，便道。
清嵐郡主冰雪聰明，立即會意，便點頭道：「也好。」
當下二人並肩回城，到了城門前，發現守門的兵士居然多了數倍，全都身穿黑甲，手持長矛，如臨大敵。
兩人相對而視，心中都有些不安。
見進城出城盤查的十分嚴禁，兩人只要一出現，恐怕立時就會被認出身份來。
「我看，咱們還是等到晚間在進城吧。」鐵戰不願讓別人知道他已經回來，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清嵐郡主依言點頭，她此刻形象十分狼狽，且還穿了男裝，萬一被守門的兵士認出是八王府的郡主，便免不了給王府丟臉。
兩人商議一定，便朝城門東側走去，那裡有一條蜿蜒小路，走出七八里，便有一座村莊。以前鐵戰曾去過那裡收集草藥給蘭心治病，還算比較熟悉。
兩人還未走到村口，見路邊有座十分幽靜的小樹林，便並肩而入，打算在這裡等到天黑。
林中樹木茂密，十分隱蔽，正是藏身的好場所。尋了一塊空地，便席地而坐。
從昨晚到現在，鐵戰一直未來得及休息，精神一直處於緊張狀態，一面擔心郡主安危，一面又要消化鐵奇山所說的那些陳年往事，此刻一經坐下，便立即感覺到身心俱備，忍不住長長的吐了口氣，以此來舒緩心頭的鬱結。
清嵐郡主見他一臉愁色，臉上盡顯疲憊之色，不免有些心疼，將手伸出，輕輕的握住鐵戰手掌，輕聲的說道：「小世子，多謝你救我。」
她語氣溫柔如水，情意綿綿。鐵戰心頭一暖，只覺郡主的手掌膚如凝脂，溫潤細滑，兩人掌心相挨，陣陣暖意傳來，煩躁的心緒立時便平靜了許多。
「是我一直在連累你！」他輕聲說道。
他扭頭看去，只見清嵐郡主正脈脈看著他，明亮的眼眸中寫滿了情誼。即便他再是情竇未開，也能猜出此刻郡主的心思來。
再見她白玉般的臉頰飛起一抹紅暈，小巧的鼻翼呼吸張合，粉嫩的嘴唇微啟，白瓷般的貝齒在唇間時隱時現，美艷不可方物，不禁心神大亂。
郡主臉頰大紅，微微揚起頭，雙目微瞌，櫻唇張啟，一副任君采拮模樣。
鐵戰心頭怦怦亂跳，他雖然年少，卻也能感受到清嵐郡主對他的情誼，若是一吻，必定情根深種，再難自拔。只是如此，反而會給郡主帶來更多危險，甚至喪命。且到此後分手，天各一方，從此只能備受相思之苦，白白苦了郡主，誤了她的人生。這叫他如何能夠忍心？
想至此，心中不禁一陣的悲涼。緩緩扭過頭去，不再看郡主一眼。
過了許久，清嵐郡主睜開眼睛，臉色變得慘白，眼中儘是失望之色。
「郡主，對不起，我不能……」鐵戰聲音低沉。
郡主苦笑搖頭，輕拭眼角淚珠，輕聲說道：「小世子，我知道你非池中之物，他日化龍，笑傲九霄，怎麼會讓這些兒女情長成為羈絆？是清嵐自作多情了。」
說到最後，不免有些幽怨。
鐵戰默然無語，握著郡主的手掌又緊了幾分。心道：「若有朝一日，我鐵戰真的能夠笑傲蒼穹，勢必會回來找你，好好愛你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