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庶子鐵戰 文 / 孤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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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國帝都凜冬城外二十里有座孤山，植被茂密，山崖陡峭，終日裡都籠罩在一團升騰的霧氣當中。
這一日，小雨淅瀝，在孤山的一處斷崖邊上，鐵戰瘦小的身形掛在籐蔓上，正一點點的向上移動。
距離他一米左右的距離，一塊突起的岩石上面，一株艷紅色的花朵在雨中顯得格外奪目。
「龍舌紅，終於叫我找到你了！」鐵戰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來，雙臂發力，又向上移動了一段這裡，如此他便可以伸手夠到那株罕見的龍舌紅了。
鐵戰年約十三四歲，身體單薄瘦弱，他出生在寒月國大將軍鐵奇山的府邸，是鐵奇山的庶子。雖然有著世子的身份，可是在將軍中的地位卻連一名府中的管事都不如，被欺負那是家常便飯。
他的母親名叫蘭心，本是將軍夫人的貼身丫鬟，因為鐵奇山一次醉酒，與之行了**，這才珠胎暗結，有了鐵戰。可是鐵奇山卻一直視他為自己平生的污點，對他從心底就不待見，僅僅念其有著一絲血脈，才叫他們在將軍府苟活。
時光流逝，轉眼十幾年的時間過去，鐵戰與母親在將軍府中低三下四的活著，與府中的奴僕無異。
頭幾日，母親忽然一病不起，情況越發的不妙。鐵戰少年老成，知道自己沒有銀錢不能給母親看病，便只好跑去府外找了個赤腳郎中尋醫問藥。那赤腳郎中也是流浪江湖之人，頗有憐憫之心，便替鐵戰之母把脈看病，最後出了一副藥方。
這藥方當中有一味草藥便是龍舌草，價錢十分昂貴，鐵戰根本無錢購買。後來聽說凜冬城外的孤山當中盛產，便趁著母親不注意偷偷溜出來採摘。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鐵戰才將龍舌紅採下，丟進背後的藥筐當中，便小心翼翼的從斷崖上爬下來，尋了一條茅草小路，冒出毛毛細雨，急匆匆的跑下山去。
在天黑之前，他必須趕回將軍府，要不然城門一關，他就得在城外露宿了，這還是其次，主要是夜間母親無人照看，他心有所掛。
好在孤山除了幾處斷崖陡峭，其他地方倒是容易行走，再加上他年紀小，邊走邊玩，不覺間便下了山。尋了藏在山麓一處叢林中的毛驢，便騎驢回城。
眼看城門關閉之時，鐵戰恰好趕到。
守城的兵士不少都認得他是將軍府最不受待見的世子，見他騎驢而來，都不免出言調侃幾句，鐵戰也習以為常，不動聲色，把這些人的嘴臉都記在心間，想著等日後我長大變強，再找你們算賬。
這些年間，每個欺負他的人，他都銘記於心，只待日後一一算賬。
寒月國是個尚武之地，上至君臣下至百姓，無不好武功。尤其是在將軍府中，不但世子家臣習武修煉，就是那些稍有地位的奴僕，也都趁著閒暇時候比劃幾下，權當學個防身手段。
鐵戰自然沒有習慣的資格，所有很多時候，他都是悄悄摸去演武場那邊，偷偷觀看那些和他有著血脈相連的世子們習武。一來二去，也學了一些花架子，只不過中看不中用，連強身健體都不成。
一路無話，鐵戰從將軍府的後門而入，將毛驢拴在牲口棚子裡，轉身離開，穿過幾條迴廊，他和母親居住的小院便出現在眼前。
那是一座十分破敗的院落，與民間農戶的宅院一般無二，若是叫旁人見了，很難想像，將軍府中居然還有這樣的存在。
「娘，我回來了！」因為採到了龍舌紅，可以為娘親熬製湯藥，鐵戰心中喜悅，就忍不住高興的大聲喊道。
「咳咳咳，戰兒……」院中的破木屋裡，傳來一個極其虛弱的聲音。
「娘！」聽母親的聲音有氣無力，比他早晨出去的時候又嚴重了許多，他心中一驚，趕緊衝進屋中。只見一名年紀不到三十，生得十分俊俏的婦人摔倒在床邊，身前還有一灘污血。婦人的臉色蒼白無血，嘴唇乾裂，雙目無神，正掙扎著想要爬起，可惜她全身無力，即便做再多的努力，也是於事無補。
「娘！」鐵戰連忙跑過去，挽住婦人的胳膊，試圖將她攙扶一起。
這婦人自然就是鐵戰的母親蘭心，她費力的搖搖頭，喘著粗氣說道：「戰兒，娘怕是不成了，以後你可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好好的做人！」
「娘，你會沒事兒的，孩兒已經採到龍舌紅了，這就給你熬藥去！」鐵戰拚命忍著不讓淚水流出來，略顯稚嫩的聲音發出輕微的顫抖。他感覺到母親的身體正一陣陣的發涼，彷彿每說一句話，生命力便會消失一分。他心中無比的害怕，難道從此以後，他便將孤零零一個人了嗎？眼見著蘭心氣若游絲，鐵戰忍不住大哭起來，口中一遍遍的叫著娘，真是叫見者傷心，聞著流淚。
「戰兒，不要哭，男子漢大丈夫，要有鋼鐵一樣的意志，才能通達天下，成就非凡事業！咳咳……」她話還未說完，就猛烈的咳嗽了起來，又吐出幾口鮮血來，染紅了鐵戰的衣襟。
「娘，我答應你，我以後再也不哭了，我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鐵戰擦了一把眼淚，小臉上充滿了肅然。
「好，那娘就放心了……還有一件事兒……你無論如何都要答應娘……就是……千萬別恨那個人……」蘭心說著，最後一絲生命力亦是隨之消失，軟軟的倒在了鐵戰懷中，再無聲息。
鐵戰心痛如刀絞，可是卻緊咬牙關，不肯使眼淚掉下一滴，因為他答應了娘親，從此以後，不再流淚。
緩緩的將蘭心的遺體抱起，放回到床下，鐵戰跪
跪在床前，直到次日天明。
耳邊裡聽到院外的喧鬧，鐵戰知道，那是府中的丫鬟奴僕們都起來了，正忙著為將軍府的世子郡主們準備早飯。
他一夜無眠，身心俱備，可是仍舊堅持著從地上站起，步履蹣跚的走出院子，他要找那個人，為他的娘親討要一口薄棺，一處墓地。
…………
將軍府的演武場當中，十幾名年輕世子整齊的站在一排，正聆聽著大將軍鐵奇山的教誨。
鐵奇山以武立威，成就一番驚天偉業，在寒月國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鐵腕人物，他對子嗣的要求向來嚴格。傳授世子們武藝，他也是必親力親為，從不懈怠。
「鐵心志，你來說說，肉身境界是如何劃分的！」鐵奇山虎目四望，落在隊伍右側的一名樣貌俊朗的青年身上，便沉聲的說道。
這青年是他的最為得意的長子，名叫鐵心志，在肉身境已經有所成就。
「遵命！」鐵心志目不斜視，大聲的說道：「肉身境又名人道鏡，共分為十重，分別是活筋，煉骨，磨皮，氣力，武功，內息，龍虎，五體，神念，通天！」
「很好！」鐵奇山滿意的點點頭，又接著問道：「你自上次進入藏經閣之後，修為到了幾重？」
鐵心志眼中閃過一抹得意神色，大聲的答道：「孩兒愚鈍，自上次進入藏經閣已過三年，如今才勉強修煉到肉身境九重而已，隱約間能夠感覺天地元氣的變化！」
「嘩！」他聲音一落，其他的世子們都不禁發出驚歎來，肉身境九重，在舉國上下，那也是屈指可數了。
「嗯，不錯，沒叫為父失望，如此，過幾日八王爺過府，為父也好在他面前顯擺顯擺了！」鐵奇山不苟言笑的臉上，也罕見的露出一抹笑意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在演武場的門口，正朝著這邊看過來。
「什麼人？」鐵奇山沉聲大喝，這演武場乃是將軍府禁地，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私自闖入。
「父親大人，是鐵戰！」鐵心志偷看一眼，便輕聲的說道，眼睛裡閃過的儘是不屑之色。
『鐵戰』二字，彷彿就是一種禁忌一般，鐵奇山一聽，臉色便隨即大變，猛然轉身，朝門口看去，嘴裡面大喝道：「小畜生，是誰允許你私自闖進演武場的？」
門口的鐵戰單薄的身子微微一顫，便傲然的揚起頭，沒有絲毫畏懼的迎向鐵奇山的目光。
鐵奇山心頭火氣，沉聲喝道：「來人，將這個小畜生給我架出去，家法伺候！」
在演武場一側的四名貼身侍衛齊聲應是，一起躍起，飛奔到鐵戰跟前，其中一個毫不客氣，如同老鷹抓小雞一般將鐵戰提起，連一句得罪都欠奉，就要帶人出去。
「我娘死了，我要一口棺材給我娘下葬！」鐵戰稚嫩的聲音極其尖銳的響起。
頓時，演武場裡所有人的世子都屏住了呼吸，膽顫心驚的看著鐵奇山，這些年來，還沒有一個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大聲的說話。倒是那個鐵心志，眼中露出一抹幸災樂禍的神色，也不知道心中想著什麼？
鐵奇山神色微微一變，旋即便怒聲說道：「區區一條賤命而已，把他給我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