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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6章 打開銷路 文 / 久知子

    二月二龍抬頭那天,沈記在錦繡坊正式開了張。

    開張的當天,嚴宓帶著一眾官員內眷來過來捧場,給沈記開了個亮堂的開門紅。

    鋪子裡的一應料子,除了元宵遊船那日用過的那匹「邀月起舞」外,不見一匹徹幅獨花的緞子,可以說是擺明了告訴隆和記和廣昌記,沈記沒有要同他們搶生意的打算。

    以往在山西那樣自織自染,壟斷市場的法子擱在京城是萬萬行不通的。

    就說在錦繡坊裡,做絲線買賣的有三家,染布的作坊有七家,織布的更多,至於做刺繡的便是數都數不清了。所以,在這裡,織布的就做不了染布的買賣,賣絲線的也別妄想著能自己開繡坊。

    一晃半個多月過去了,沈記的布賣的不好不壞。因為有著之前那些夫人奶奶們的宣傳,每天來鋪子轉的人不少,可仔細算起來真正肯花銀買的人卻只是看的人裡面的三分之一。

    今年的春天來得早,三天初的天,桃花已經開的嫣然一片。街上、河畔,到處洋溢著暖暖的春意,枝嫩風聲搖翡翠,花妍曙色綻氤氳。

    沈記鋪子後面的內堂裡,沈君佑正坐著聽賬房報賬,屋裡還有大掌櫃劉庸,二掌櫃關恆。

    賬房老吳撂下算盤,在賬本上又添了一筆,遞到了沈君佑面前。

    沈君佑看了眼新添的數字,撂下賬本,沒有說話。

    一旁站著的劉大掌櫃見了,不由得伸出袖子在額頭上抹了抹汗。

    他原是朔州鋪子裡的大掌櫃,是年掌櫃向二爺舉薦才得以提升到了京城做新鋪子的大掌櫃,可如今生意做成了這樣,無論如何他都難辭其咎。

    沈君佑端起茶盅一口灌了下去,茶盅放下時與茶碟發出的碰撞聲,在落針可聞的屋裡顯得尤為刺耳。

    「別站著了,都坐下吧。」沈君佑道。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我,這才各自坐下了。

    「咱們來京城的日子短,比不上其他幾家布莊,都是京城的老字號,所以生意不好,也怨不得大夥兒。」

    劉大掌櫃一聽這話,屁股還沒有坐熱,又站了起來。

    「二爺說這話,我這張老臉可就沒處擱了。我身為鋪子的大掌櫃,實在有負二爺看重。」

    沈君佑擺擺手叫他坐下。

    「劉大掌櫃做的如何,我都是看的見的。這幾日我仔細地琢磨了一番,不管是隆和記還是廣昌記,這些老字號們一心想的都是做朝廷的生意,卻忽略了老百姓才是最大的買家。我們初來乍到,要想在京城博得一席之地,就一定要先從他們想不到的地方入手,這樣等他們轉過頭發現的時候,我們已經站穩了跟腳。」

    「話是這樣說,可老百姓手裡沒有銀子,哪裡買得起我們的布。」關恆所問的正是眾人心裡的想法。

    「一個老百姓手裡的銀子是少,可一百個呢,一千個呢,一萬個呢,還少嗎?」沈君佑看向眾人。

    眾人一下子被問的啞口無言。

    「我們之所以跑來京城開舖子,就是因為京城的人流多,人多生意就自然多。」

    沈君佑思慮了下,吩咐關恆:「找幾個聰明的去打聽打聽,各地販布的客商什麼時候來,住哪家客棧,買哪家的東西,把他們的行蹤都去給我摸清楚了。」

    吩咐下去的第二日,就有了回音。

    「每年二月、四月、七月、十月是京裡客商最多的時候,這些客商裡湖廣、江西、遼東的居多,其次還有膠州、休寧、揚州的商人,大都住在泰安客棧和流芳客棧。」關恆回道。

    泰安客棧和流芳客棧是秦淮兩側最有名的客棧,一家臨著東水關,一家在夫子廟附近,都離著碼頭近。

    關恆又道:「前幾年都是買隆和記的多,這兩年隆和記的價錢高了,買的人就少了。」

    沈君佑顯然對這個答案頗為滿意,「既然嫌隆和記賣得貴,那我們就落價,一匹布裡多讓他五尺,務必要把這些客商搶過來。」

    「二爺……」關恆躊躇了一下,「就算咱們肯讓利,可除了隆和記,廣昌記,不少布莊都看準了這單生意,跟那些客商又都是老主顧……」

    「我問問你,全國上下哪裡沒有布,杭州的杭綢,潞州的潞綢,四川的蜀錦,他們為什麼要千里迢迢地坐船來京城?」沈君佑問關恆。

    關恆皺著眉頭想了想,猛然醒悟過來,一拍大腿道:「為了京城的名字。」

    沈君佑點點頭,「咱們在忻州的時候也知道,地方的人們都喜歡拿京裡的東西來說事顯擺,並非是京裡的東西多好多好,而是因為京城是天子腳下。所以只要是京城的東西,只要價錢合適,無論是哪個牌子,他們回去都能當成京城最時興的料子來賣。」

    聽了這番解釋,眾人都明白過來。

    沈君佑思慮了一下,對劉大掌櫃道:「去問問京城各大客棧的被面、床幔都是幾年一更換,跟他們掌櫃的說用咱們沈記的布,還有酒樓、成衣鋪子、喜鋪,統統一匹布收半匹的錢,我要叫京城的百姓們都認識我們沈記的牌子。」

    若說方才一匹布裡減去五尺的利,他們還有的賺頭。

    可一匹布收半匹的錢?這生意還做個什麼意思?

    不過劉大掌櫃只敢在心裡這麼想,東家發的話,他只好聽從。

    這件事還

    沒有消化下去,就又聽沈君佑問道:「不知道諸位可去過京城的貨棧?」

    有人點頭,有人搖頭,但腦子裡都不明白沈君佑為何這麼問。

    沈君佑繼續道:「各家布鋪都聚在錦繡坊,雖然形成了京城聞名的織染街,可也存在著一定的弊端,譬如說離著遠的人想過來買匹布,就要坐轎子甚至是馬車,有些人嫌麻煩,索性就會到附近的貨棧裡去買,久而久之,貨棧就形成了京城的一大商行。另外,京城跟咱們那裡不同,這裡水路通達,商賈行商大都選擇水路,不但安全,又節省人力。而大凡有碼頭的地方也會有貨棧,有些小商賈甚至會直接拿著帶來的東西去貨棧裡賣,再把銀子換成京城的東西拿回去賣,以此賺其中的差價。如果我們能叫全京城的各大貨棧都賣我們沈記的布,我們還用愁生意沒處做嗎?」

    壟斷各大貨棧?這件事做起來怕不是比上一件還難!

    在座的幾人臉上都有了為難之色。

    沈君佑怎麼會看不出來,耐著性子和顏悅色:「我知道大伙為難,可如今上頭有隆和記、廣昌記兩大家壓著,咱們就只能從他們不主動涉及的地方下手。咱們晉商向來講究結交相與,這樣的行商路子不必我多言,在座的諸位沒有不清楚的吧。」

    言出必行,行之必果。

    當天下午,沈君佑就帶著關恆一起去了京城的各大貨棧。

    商人沒有不牟利的,沈君佑給出的價碼極是划算,幾家貨棧的掌櫃當下就同意了。

    忙活了一天,回到家時已經過了晚飯的時辰。

    屋裡,夏堇坐在大炕上在教如意玩翻繩,璧容正聽著豪哥兒和承哥兒背論語,承哥兒還勉強背的

    下來,豪哥兒卻已經眼皮子打架,站都站不住了。

    沈君佑推了門進來。

    「二爺回來了。」夏堇從床上下來,出去打了盆水給他淨手。

    「今個兒怎麼回來這麼晚,晚飯我叫三娘在鍋上溫著呢。」璧容趿了鞋下地,拿過架子上搭著的常服伺候他換上。

    「下午去京城的幾大貨棧轉了一圈。」沈君佑道。

    如意看見他坐下,手腳並用地爬過來,一伸胳膊,奶聲奶氣地說了句:「爹爹抱抱。」

    沈君佑聞聲笑了起來,寵溺地刮了下的她的小鼻子,「好,爹抱。」

    抱只是借口,小丫頭真正的目的可不只是這樣。

    只見她利落地抱住沈君佑的脖子,兩腳踩著沈君佑的胳膊,往他肩膀上竄,不一會兒就騎到了他的脖子上。

    璧容一回頭瞧見了,厲聲訓斥如意:「沒大沒小的,快從你爹頭上下去來!」

    如意撇著嘴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理她。

    璧容見她又犯了小姐脾氣,氣的要過來拽她,如意見璧容過來,兩手摟緊了沈君佑的脖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沈君佑剛想要給如意求情,卻被璧容搶先一步說道:「這回你不許插手,這丫頭再不管就無法無天了。」

    說完就把如意拽了下來。

    如意待在璧容懷裡又哭了一會兒,見老爹真不過來求情了,這才撇著小嘴,跟璧討起饒:「錯,如意,錯。」

    小丫頭剛兩歲,說話還不是很利索,大都是幾個字幾個字地往外吐,連不成句子。

    「知道錯了?」璧容問她。

    如意忙點了點頭,小腦袋死命地往璧容懷裡鑽。

    「下次不許這樣了聽見沒有。」璧容凶完了她,又耐著性子給她講道理:「爹爹累了一整天,我們要疼爹爹,不能往爹爹頭上騎,對不對。」

    小丫頭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扭過頭衝著沈君佑臉上吧唧親了一口,以示自己的疼愛。

    沈君佑笑著把女兒抱過來,很是一通親,逗的滿屋子都是如意的笑聲。一旁站著的豪哥兒見了,露出了嚮往的神情來。

    「時候不早了,你們也快回去睡吧,今天沒有背下來的,記得明天要繼續背,可不能放在一旁不管了。」璧容摸了摸豪哥兒的頭叮囑他道。

    豪哥兒聽了臉上露出喜色,忙點頭答應。

    剛要抬腿,卻又被沈君佑叫住了。

    「我記得你昨天也在背這一篇,可有此事?」沈君佑一邊抱著如意,一邊問他。

    「回父親的話,是……」

    「你打算背到什麼時候。」沈君佑抬眼看著他。

    豪哥兒被他嚇得一個激靈,「我,我明天一定背下來……」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今天晚上不許睡覺,何時背下來了何時睡,聽明白了?」

    豪哥兒蔫聲蔫氣地回道:「聽,聽明白了。」

    「大點聲音。」沈君佑忽然抬高了嗓門。

    「聽明白了。」

    沈君佑蹙著眉頭擺擺手叫他回去了。

    待豪哥兒走的遠了,璧容才出聲道:「你對他是不是太嚴厲了些。你當著他的面那麼寵如意,他看在眼裡,心裡必定會不平衡。」

    沈君佑歎了口氣:「兒子不像女兒,寵不得。現在狠一點,將來才能有出息。」

    璧容明白他是為著豪哥兒的將

    來的考慮,可豪哥兒是個心思很敏感的孩子,若是一頭扎進了岔道裡,誤解了沈君佑的用意,可是得不償失的。心裡盤算著明天得去和豪哥兒好好聊聊。

    用了晚飯,璧容問起鋪子裡的生意來。

    沈君佑同她說了今天對掌櫃們說的話。

    「今天下午我到京城的幾大貨棧裡逛了逛,和他們的掌櫃談了談,以著每匹布讓他們五尺的利,把東西放進了貨棧裡,可我又發現,那貨棧裡如今賣的不只是白記和景萃坊的東西,還有來京的那些客商帶來的杭綢、蜀錦。」想起這事,沈君佑就有些頭疼。

    璧容從床上坐起來,搬起他的頭枕在自己腿上,伸手在他的太陽穴上輕輕按揉起來。

    她沒有繼續沈君佑方才說的話,而且說起了那次和嚴宓逛街時,遇到的那個叫阿勝的小夥計來。說自己這個去打探敵情的,最後竟被糊弄著做了他家的買主。

    末了,璧容才無意地說道:「有時候,做成買賣的未必都是掌櫃,而是跑街迎客的夥計。」

    沈君佑聽了一愣。

    「夥計見的人、說的話最多,可生意成了卻沒有他們的錢。如果咱們每賣一匹布分能給夥計半尺的錢,叫他們見了人就說咱們的布好,你說這樣可行不可行。」

    璧容正要低下頭聽他的意見,卻被他一個大力翻身壓在了身下,強健的雙臂緊緊箍著她的身子。

    「你真是我的智多星!」沈君佑在她的額上狠親了一口。

    璧容被他的孟浪嚇了一大跳,氣的在他背上錘了兩下,「我跟你說正事呢,你又不正經。」

    「正經?正經怎麼給如意添弟弟,誰前陣子鬧換著要生兒子來著?」沈君佑挑著眉頭問她。

    她什麼時候「鬧換」了!不過是因為有一回如意說想要個弟弟,才和他略提了提。

    沈君佑可不理這一套,反正事情是她提出來的,佳人相邀,豈有不從之理?

    抬頭吹了床前燈燭,放下了羅帳。

    窗外月明星稀,一片靜謐,偶有幾絲涼風徐徐吹過。

    屋內,輕聲細語,柔情似火。

    夜,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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