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0、密道遇險游幻境 文 / 欻昧爽
在黑暗之中,引浼姮並不能看到風馭蒼的眼神或是手所指的方向,但或許是因為在一片黑暗之中那一點異常太過醒目。或者是因為兩人的默契,引浼姮很快發現了那點異常。
那點明顯有隱蔽的異常。
方纔這一路走來,表面上只是黑暗,其餘便是風平浪靜。但對於引浼姮這種已經是對各種異象都十分敏銳的人來說,已經察覺出了這一路的凶險。
這裡的道路狹窄而曲折,拐了幾個彎之後,簡直就可以稱之為封閉空間了。
並且,這裡的空氣顯然是十分的潮濕。
但四周卻是出奇的安靜和平靜。
問題在哪裡呢?不應該安靜和平靜嗎?
對於這點,引浼姮的回答是,絕對不應該。
這裡無光又潮濕,又是相當於封閉但又不缺少空氣,這樣詭異地環境是最適合那些奇怪的蟲子或另外一些小而毒且髒的東西生長了。
可是,現在這裡卻是十分安靜,沒有一點有生命的跡象,連小蟲扇動翅膀的聲音都沒有。
這說明什麼?說明這裡沒有那些本應在此處猖狂的東西。
為何沒有那些東西?一個解釋是最容易令人想到也是最有可能的——這裡存在著比那些毒物更加可怕的動物。
那些毒物並不是不曾存在,而是曾經存在,但現在已經在那些更加可怕的動物面前銷聲匿跡了。從這世間永遠地消失了也是有可能。
而現在她和風馭蒼共同發現的一個詭異之處便是,前方竟是有了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像是螢火蟲。
另外,他們這一路走過來所察覺的那些異樣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便已經消失了。也就是說現在他們身處的這個位置十分正常和安全。
「這裡有人。」引浼姮下了決斷。
並且,這個人還是受另外一個人特別保護的。
引浼姮觀察著這一切,心中漸漸有了些異樣。她正常的推斷已經在告訴她一個讓她無法理解的事實。或者,其實她可以理解,只是不想承認。
外面那些可怕的東西,那些讓其他的生物全都無法生存的東西,更多的是為了保護這裡面生活的人。
現在,就在前方,應該就是那人生活的地方了。
既然那人需要那些可怕東西來保護就必定是不會武功,所以也就對付不了那些本來用來保護他的東西,因而在幾步以外,或許是更遠處便沒了那可怕的東西。
「方纔那飛過的蟲子是何物?」風馭蒼拉著引浼姮向前探了一步,嘴上不慌不忙的問道。
一絲慌亂在引浼姮心裡一閃而過,心中一下有了隱瞞的念頭。
但隨後有覺得有一絲的愧疚,羞愧和自嘲。
隱瞞風馭蒼做什麼,她能發現的,風馭蒼早就發現,如今這樣疑問,語氣已經篤定了她是知道那是何物的。只是對北平培育的蠱蟲不甚瞭解而已。
再說,何必瞞著他呢?
「蠱蟲。」引浼姮張口回答,腳上自然地跟上風馭蒼的腳步,口中接著解釋,「父親培育的。子母蠱蟲。子蠱在用蠱人體內,母蠱在外供用蠱蟲人差遣。」
所以,這種蠱蟲倒是不毒,只是用來傳遞情報的,打探消息,或是……
打探消息!
引浼姮一個激靈,所以方纔那只蠱蟲是……
「小心!」風馭蒼突然一聲急呵。
只聽到這一聲,之後位置便被換了一個,引浼姮根本是來不及反應,而下一秒,她便是失去了意識。
……
翌日,天才濛濛亮,引浼姮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寢宮裡。在這個早晨,她並沒有任何的事情可以做,她還沒有找回意識,或許,是在與周公閒聊吧。
今晨的這幕戲,不需她的參與。
她的寢宮也不是一個正戲的檯子。
真正的戲檯子,是她的夢,她的另一個世界。
有人說,夢就像是一個誠實的孩童,她是最為單純和原本的,她反應地是一個人最真實的一面。如果你曾覺得自己丟了一個曾經,請在每晚星辰閃耀的時候去探望那個誠實的孩童。
此時的引浼姮,正在與她親近。
她現在身處的地方,山水如畫,素湍綠潭,回清倒影。
一個男子身著紫袍,坐於清潭之上,衣袍卻不沾濕。鳳目輕閉,盤腿而坐。
在岸邊,還有一個小姑娘,十六七的大小,乖巧地坐在岸邊,抱著一把古琴,修長手指在其上流連,悠揚柔和,令人心曠神怡地琴聲迴盪在山谷之中。
不知怎的,引浼姮看著小姑娘的身姿,只覺得甚是親切。
不過,她想更清楚地看清小姑娘的容貌卻又不能,不是突兀地看不清,只是朦朦朧朧,隱隱約約。
說是看不清,她又能將那把古琴,小姑娘的衣袍,甚至於在那之上的花紋都看得一清二楚。但說是看得清,又是實在不能看出那小姑娘的樣貌。
小姑娘身著淡藍色的布衣,不顯華貴,卻也是清秀可愛,儘管引浼姮根本看不清小姑娘的樣貌。
引浼姮覺得
自己現在的處境十分奇怪,為何?因為,眼所能見的,她似乎看不完全,但眼不能見的,她卻能在這小姑娘身上看出。
例如,明明此時小姑娘撫琴撫得幽美,琴聲混然天成,身姿也是配合得當,但引浼姮卻是看出了小姑娘的不用心。
她的心不再琴上,她的眼在琴上,看的卻不是琴,而是在清潭之上的男子。
清潭之上的男子……
引浼姮微微一怔,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清潭之上,恍然想起,原來她竟是不曾往那清潭之上看去,卻是知道了那兒坐著一個男子,男子身著紫色華衣。
目光觸到清潭之上的男子,引浼姮一時竟是覺得自己心頭一蕩。
清潭映入她的眼中,男子的身影也映入了她的眼中。
在看到男子的一剎,她的眸子瞬間便不能再流轉,只停駐在男子的身影上。
清潭之上滾著裊裊輕霧,男子的身影也是若隱若現。他的眉眼都清晰,可是卻又看不清面容。
現在引浼姮心頭的感受是什麼呢?只有一個——靜……
靜,令人迷醉的靜,令人放鬆的靜,與世隔絕的靜,就是時光也無法打擾的靜。對,就是似水流年也無法打擾。
君……
突然,一個字淡淡地響在引浼姮心裡。不是耳聽到的,也不是眼看見的,是在心裡響起的聲音,不是她想到了這一個字,像是在聽別人說話說到了這一個字一般。
這是……
君……
當引浼姮還在疑惑之間,已經又是一聲響了起來。
這是……那個小姑娘發出的聲音!
引浼姮向那小姑娘看去,之見她還是如之前一般恬靜若水地撫著琴。琴聲依舊悠揚流暢。不曾疑惑,未見小姑娘開口,但引浼姮知道,這就是那小姑娘發出的聲音。
小姑娘在叫那個坐在清潭之上的男子。
嗯……她怎麼會知道?
引浼姮疑惑,自己怎麼會知道……但疑惑只是一瞬間,更多的是一種理所當然填滿了引浼姮的心裡,似乎,她就該知道。她知道,這是在喚男子沒錯,可這不是男子的名字。
這是什麼呢?尊稱……嗯,就像尊主、掌門一樣的尊稱。
還有,還有更多的,她都應該知道。
這是引浼姮現在的想法。
風景怡人,琴聲悠揚,景中之人如夢如畫。
畫面是說不出的清澈,說不出的虛幻,說不出的真實。就像……就像鏡中的世界一般……
引浼姮的心是靜的,靜得她想不了任何事情,耳中只有悠揚琴聲,眼中只有男子如夢如畫的身影。不覺倦,不覺怪,不覺奇,不覺煩,只一個靜字。
看著吧…就這樣看著……
她就想這樣看著了,不想坐任何事,例如,想,想想這是何處,眼前的又是何人……無謂,都是無謂,也不需急,這裡連時光都卻步,還有什麼可打破這樣的寧靜?
引浼姮這樣看著,唇角不自覺地勾起,連一個眨眼都是如此的輕柔,不敢用力,不忍用力……
嗯?一個眨眼間,清潭之上的男子不見了蹤影,引浼姮靜得忘懷時光的心裡有了一瞬間的慌亂,一瞬間似乎明白了,原來,這奇妙的靜只因這男子而存在……
一瞬間的慌亂之後,引浼姮有的還是在這靜之中的從容,她從容地將目光轉向在岸邊的小姑娘,她知道,那男子是到那小姑娘身邊去了。
一看,果不其然。
男子就負手立於小姑娘身後,俯視著她……
靜,在看到男子的一剎便回來了。
小姑娘似乎是沒有發現男子到了她身後……不對,怎麼沒發現,她發現了……
引浼姮的心裡有了些怯怯的欣喜,竊竊的欣喜。唔?不是,不是她,是那個小姑娘,她……感受到了小姑娘的心境。
怎麼會?一瞬間的疑問。
怎麼不會呢?引浼姮微微一笑,反問自己。應該知道的,應該感受到的。
小姑娘知道男子在她身後,卻不回頭,因為,似乎一回頭男子便不會這樣看著她了……
「靖姑娘。」
一個聲音在引浼姮身後響起,這回她聽得真切,是一個陌生男子,聲音熟悉得很,又不似那熟悉,語調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