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8、石窟之外 文 / 欻昧爽
待引奠芸手上幾下掐算過後,她臉上的神色更加凝重了。這種凝重之中夾雜著不耐和困擾。果然,還是不能和公子夜逝相提並論。
「算出什麼了?」引浼姮站在一旁,明知故問,有些期待聽到引奠芸有幾分懊惱的聲音。
怪不得引奠芸在與夜逝交談幾句之後便對他敬重有加。
引奠芸蹙蹙眉,凝著神情,「有些亂……」
不亂。引浼姮在心裡默默反駁。這不過是曦月那個丫頭的狠毒用心,和那位將軍夫人的漏算。
「姐姐知道什麼?」引奠芸轉而向引浼姮問道。
引浼姮微微一笑,走到引奠芸身後,輕輕推動輪椅,兩人慢慢向這院子裡的某一個方向走去。
「大概應該就是曦月和林傲然串通,或者是說她鬼迷心竅被林傲然利用,玩了個『狸貓換太子』,找了一個人把江流汀從風月身邊換了出去。至於真正的江流汀……」引浼姮停下了話語。
短暫而又莫名陰冷的時間過後,引浼姮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你說,本尊能放過曦月嗎?」
引奠芸蹙起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似乎是在認真聽著引浼姮的話,又似乎是有幾分晃神。
「奠芸你說呢?」見引奠芸不語,引浼姮俯下身子,又一次出聲。
刮來了一陣風,將引浼姮不加修飾,不加束縛,隨意披在身後的頭髮帶上了引奠芸的臉。引浼姮的目光沉了幾分,她知道引奠芸的為難。
引奠芸自小心善,曦月也是從小便跟在她身邊的。在引浼姮的記憶中,似乎是多年前的一個夜晚,她破天荒地病了起來,這一病可就病了不久,在床上躺了有半月吧,之後引奠芸便讓曦月到她身邊了。
如今依照引浼姮的風格,曦月如此行徑,心思毒辣,害人性命,定是要以命抵命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或許正是因為引浼姮對於曦月曾經真的有過幾分疼愛,所以如今的憎惡才更加地鋪天蓋地。對於江流汀,引浼姮也是一直對於她是另眼相看。
痛心和憎惡,足夠引浼姮要她性命了。
但是,在引奠芸心中恐怕就不是這樣了,無論怎樣她都不會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曦月去死。但同時,心善的她也會同樣痛心江流汀的離去。
所以,現在她可能不必曦霜好過吧……
引浼姮這樣想著,看著自己妹妹年少老成的眼眸。卻又和夜逝、蕭祈眼中的沉穩不一樣。
「姐姐,現在能不能處置曦月,恐怕不是我們可以說了算的。」一直沉默得引奠芸突然開口道,話中是濃濃的無奈。
「此言何意?」引浼姮一下警惕起來,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引奠芸向引浼姮投去一個沉重的眼神。
「姐姐,你知不知道你與夜逝公子離開的這兩天,都發生了多少事情嗎?」
兩天……
他們居然在那個鬼地方待了兩天……
也才兩天,能發生多少事情……
引浼姮在心裡思量著,雖然她自己也是已經感覺到前方的麻煩重重。
只聽引奠芸緩緩開口——「我在你和夜逝公子如石窟之後的第一個黎明便到了這裡。到了門口,需要向內通報的門童去了幾次,解釋沒有找到風月公子的蹤影。
「同時找曦月也沒用,當然,現在回想,當時若是真去找了曦月恐怕也是找不到的。」引奠芸令人驚心的笑笑。
明明只是一段這樣平常得講述,引浼姮卻聽得很是不舒服,就是心理隱隱不安的不舒服,總感覺有什麼在蓄勢待發。就像暴風雨前的天空。
引奠芸短暫停頓後接著道,「後來那門童也是識得蕭祈姑娘,想著風月公子或是和夫人在哪裡花前月下,把我們關在外面也不是妥帖的做法,這邊放了我們進去。
「那門童一路招待著我們,當時正值黎明,再回到房中百日做夢的事情,我當然是不會做的,而姐姐和夜逝公子那邊我還暫時幫不上什麼忙。於是,我便在花園裡閒逛,哥哥倒是先回房了。
「蕭祈姑娘見我腿腳不便就陪同我一起,府中其他人恐怕也是如此,所以也一路跟著。知道蕭祈姑娘來的這幾日也不大走動,不熟悉府中路線,倒是迷路便不好了。」
「哈哈,居然有人會擔心你迷路,你就是比不上也是公子,尋個路還是信手拈來吧……」見述說的氣氛愈加沉重,引浼姮不自然的開口調笑一句,試圖緩解一些這讓人呼吸困難的氣氛。
其實,引奠芸講述得真的很平淡,但是現在又是正值黎明,天還是烏壓壓的,不像黎明倒像是黃昏。引浼姮總有一種光陰重疊,她彷彿來到了引奠芸前日來時的黎明。
引浼姮的調笑並沒能讓今日的太陽早一瞬掛上天空,擺脫厚重的雲層,也沒能讓引奠芸的語氣變得輕鬆。
「接著,我們便在花園中閒逛,也不知道是走到了哪裡,總之,花園裡的花草是愈加地高大了,到後面便只看得見樹木了。」
確實,引浼姮還曾懷疑,風月的這個家,在外面看只能算是氣派府邸,進到裡面一逛,大得像是宮殿一般,是不是直接把後半截屋子修到了背後的山裡。
「接著……」引奠芸再次開口,卻只吐出了一個字,之後便又沒了聲音。
那種詭異的氣氛變成了古怪
,似乎讓引奠芸又幾分難以啟齒。
「接著怎樣?」引浼姮對於引奠芸突然的古怪語氣也覺得奇怪。
引奠芸微微斂起眸子,還是沒有聲音。
「奠芸?」引浼姮試探著換了一聲,「怎麼了?」
這似乎不比之前的詭異氣氛好,引浼姮不記得引奠芸在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反應。
在引浼姮疑惑之際,引奠芸才小聲開口,引浼姮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不好看。
「她連臉都不要了,你還要為她求情!」引浼姮怒喝,「還真是不有我們說了算哈,本尊倒是很疑惑為什麼現在曦月還會在這裡!」
引奠芸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但還是維持著一貫的端莊,「畢竟也是風月酒後亂……」引奠芸吞下將要脫口而出的一個字,「曦月要是有這個心思,這個手段,不用等到現在……」
引浼姮的面上已經快結上一層霜了,她北平為什麼會有曦月這樣的人……
發生這樣的事情,就是江流汀不在身邊,風月也一定會第一時間安排曦月離開的,或者是把她安排在府中那個地方,讓她不要到處閒逛,之後再和江流汀解釋,商量。
現在曦月的反應倒像是根本沒有發生過這樣一回事。
難道是江流汀不知道嗎?呸!江流汀本來就不知道……
那麼,是那個假的江流汀沒有看到這一幕,所以風月和曦月商量好不宣揚此事?
「那個冒牌江流汀沒有在場?事後也不知?」引浼姮問道,總覺得不太可能。
引奠芸都說過了,當時不僅是他和蕭祈在場,還有不少下人,這樣一來當真是瞞得住?
「不是,那個江流汀知道。現在知道那個江流汀是假的,一切就講得通了。」引奠芸繼續解釋,「風月不是一個會全然聽命與美酒的人,所以,即使是他喝得爛醉如泥也不見得就會和曦月亂來。」
嗯……引浼姮聽著,開始思索。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是,風月平常並不貪杯。他那晚會喝那麼多的酒,原因是因為在我來這之前發生的一個所有人,除了風月與那個江流汀還有她的情夫以外,都不知道的醜聞。」
情夫?!
引浼姮知道是什麼醜聞了,一瞬間地震驚,久久不能回神,只覺得荒唐。
這個來扮演一個有夫之婦的女人,竟然已經是在外有戀人了,並且是在執行任務期間也是情不自禁。這個念頭剛一轉完,引浼姮又覺得,說不定這也是林傲然安排的呢……
風月還沒來得及發現不對勁,就除了這樣的事情,以風月的性格,恐怕再也不會有機會發現這個江流汀的不對了。
「所以,風月在知道了妻子的背叛之後酗酒,會亂來也就不奇怪了……不對,還是奇怪,風月找誰也不會找曦月啊……」引浼姮接著引奠芸的話往下說,但還是覺得不對。
經過曦月這樣不懂事得追過來,又是這樣一鬧,風月已經對她是很避之不及了,他也是會潔身自好,找別人或許情有可原,但是找曦月他就變得和那個江流汀行徑一樣了。
「嗯,卻是,風月不是容易衝動的人,何況風主子曾經也說過,就是風月風花雪月的那幾年對於曦月這種丫頭也是不削一顧的……」引奠芸的聲音微微一頓,「不過,有了這個東西就不一樣了。」
引奠芸拿出一樣小物件,引浼姮定睛看去……
唉……
連震驚都省了,直接就是一聲歎息。
引奠芸手上拿著的東西銀麼好並不陌生,這個東西便是讓風月之前對曦月格外照顧的小香囊。現在引楓也要是站在引浼姮面前,她直接一掌拍過去,沒有一點猶如,不留一點餘地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