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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捉蟲 文 / 湜沚

    還沒等林一白說話,錢華突然道:「你明天不跟我們走了吧?這不,得留下來陪美女麼?」

    話音一落,孟黎和林一白都尷尬起來。兩人雖然共同遊玩了一天,說熟也熟,但又不是那麼熟。而且兩個人心底都有些異樣感覺,卻不能點破。錢華一起哄,就像戳中兩個人拚命遮掩的心事一樣。兩人都有些不自在。

    孟黎趕緊笑著說:「你們有事當然一起走,不用管我。」也不知為何,說完以後心裡酸酸澀澀的,眼光不由自主飄在林一白臉上,狀似無意而又細緻認真地觀察他的臉色。心底裡分明有一個微弱期盼,希望他說的和自己說的不一樣。

    林一白看了孟黎一眼。本來還以為這回可以有時間相處一下,沒想到居然要提前走。一時之間也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有緣份還是沒緣分。這種情勢下,他要再說自己留下來,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於是順著孟黎的話,瞪了錢華一眼,才說:「你少胡說八道了。我明天和你們一起走。」

    錢華打量兩個人一眼,故意歎口氣。兩個人看著明明就是有點什麼的樣子,偏偏要故作正經,也不知道在扭捏個什麼勁兒。尤其是林一白,五、六年了,好不容易身邊出現個女的,還玩兒矜持!

    看他又想說話的樣子,林一白舉起啤酒杯趕緊跟他碰一下。

    吃完飯,幾個人繼續坐那兒喝酒瞎聊天。

    壽司拿出一條皮筋,對孟黎笑嘻嘻地說:「來,我們來變魔術。」說完,拿著皮筋套在左手食指和中指上,然後手掌彎曲握拳,伸到孟黎跟前:「你吹口氣。」示意孟黎低頭,往他手上吹氣。

    彼時,幾個人都喝了不少酒,酒吧裡又沒有空調,只有一個大風扇對著幾桌人嗚嗚地吹個不停。

    酒精加上燥熱的夏日空氣讓荷爾蒙分泌得格外旺盛。

    錢華看見這邊動向,搭在壽司肩上,說他:「你個流氓,又來騙小姑娘。」

    壽司一臉正經:「這是魔法,你懂不懂?」

    「什麼魔法要人家姑娘吹你的手?」說著,重重一巴掌拍在壽司的拳頭上。疼得他立刻張開手,皮筋突然從原先的中指和食指變到了無名指和小指上。

    看得錢華一聲驚呼:「喲,你小子還真能變!」

    壽司卻覺得沒有感受到美女的唇舌氣息,憤憤不平,警告錢華:「你別來搗亂。」然後重新將皮筋套在手指上,示意孟黎再吹氣。

    孟黎卻笑著不肯吹,還叫壽司把皮筋給她。接過以後學他的樣,也將皮筋套在食指和中指上,然後手掌蜷曲我成拳,再一打開,皮筋也瞬間變了位置。

    看得壽司和錢華都驚呼起來。

    「你怎麼也會?」

    孟黎笑著將手掌面對他們,彎下手指時,同時將皮筋套在四根指頭上,她笑著問壽司:「是不是這樣?」

    「你以前玩過?」壽司眨巴著眼睛問。

    孟黎得意地搖搖頭:「剛剛看見你手不對勁,就琢磨了一下。」

    林一白側頭盯著孟黎的手直笑。那雙手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手,手指纖細,皮膚白嫩。其實不用孟黎多說,他都能猜出孟黎這樣的人的大概經歷。家庭和睦,父母疼愛,從小便是乖乖女。考上好的大學,畢業找到好的工作,然後嫁一個差不多經歷的丈夫。一輩子都不用經過世事險惡。

    而他不一樣,很早就來社會闖蕩,三教九流什麼沒見識過?

    這樣的兩個人本來應該像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孟黎感覺到林一白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停了很久。於是回過頭衝他粲然一笑。明媚得似三月春光。

    喝酒聊天,一直鬧到一點多,眼看壽司已然東倒西歪。林一白便出去買了單,回來說:「走吧?再不走明天可起不來。」

    孟黎也喝得有點多,一雙眼睛半睜不睜的。聽林一白的話站起來往外走。剛走到外面,就看見壽司趴在牆角吐。錢華站在一邊十分嫌棄。

    林一白站在孟黎身邊,笑著跟她說:「以前在法國的時候,有一回我們也是喝酒到半夜,坐巴士送他回家。」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壽司。

    又說:「就是那種雙層巴士,你知道的。到站時,我們下去,壽司走在最前面,正要下樓梯,下面又剛好有幾個人上來。結果他沒憋住,稀里嘩啦吐了那個上樓梯的一腦袋。」

    孟黎聽得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習慣性地摸摸包,想掏手機看幾點。結果一摸沒摸著,突然一下嚇得酒都醒了:「完了,我包不見了。」

    林一白一聽也著急了,趕緊問:「是不是剛剛沒帶出來?重要的東西都在裡面嗎?」

    「錢包、手機。」孟黎一邊說,一邊立刻回身往小飯店走。林一白立刻追上她。

    兩個人一起到前台詢問,但老闆和服務員都說沒看見。

    飯店同時兼營酒吧,人來人往的,誰知道包會被誰拿走?!

    孟黎又焦急又不死心,回先前坐的位置找——那裡已經換了一撥人,都說沒看見包。

    林一白也很替她著急:「要不要報警?」

    孟黎頹喪地搖搖頭。誰都知道這種情況,報警肯定沒用。幸好她的護照放在酒店沒帶出來,現金也只帶了一部分。箱子裡還塞著些美金。只可惜她的銀行卡、身份證全在錢包裡。

    身份證得回國重

    新辦,銀行卡現在立刻打電話停掉就是。

    林一白將手機借給她。

    她立刻撥打銀行的客服電話,將幾個銀行的卡全部掛失。打完電話後,盤算著箱子裡大概還有八百美金,應該不夠付房費還有接下來幾天的住宿。

    心煩氣躁之下重重地歎口氣。

    「明天先買個手機用著,這幾天沒手機肯定不行。」林一白看孟黎一臉懊惱,猜她估計現金帶得不多,便說:「一會兒回去我拿一千塊美金給你。」

    孟黎確實十分為難,眼下這個情況除了向林一白求救還能怎麼辦?感激地答道:「謝謝,我回去再還你。」

    林一白笑笑,讓她不用著急的意思,才說:「先回酒店吧。」

    回到酒店,林一白要進房間去拿錢。孟黎跟到門口,謹慎地站在門邊,就不敢再往裡走。

    畢竟是酒店房間,她覺得只要一走進去好像就預示著要發生什麼一樣。

    林一白貼身的包鎖在酒店保險櫃裡。他按了密碼,打開櫃子,拿出包,數了美金出來,一轉身,卻看見孟黎還站在門邊——和他隔得老遠。

    不禁一笑,心道有這份謹慎小心剛剛怎麼不知道把包看緊?

    他往前走幾步,把錢遞給孟黎,說:「我帶的現金也不多,不知道夠不夠你用到假期結束。這樣吧,我明天走的時候,幫你把幾天的房費先都結了。這樣,肯定夠。」

    孟黎幾乎感激涕零。也顧不上剛剛丟包的懊喪,開句玩笑:「你也不怕我跑了不還你錢?」說完,又想起明天林一白就要走,不知為何,心裡突然生出些戀戀不捨的意思,像一縷一縷細細的絲線,纏上心尖。

    微微低下頭,說:「你,們,明天路上小心。」她想了想,才在「你」後面飛快地補一個「們」字。

    林一白突然一手抵上門框,差點將孟黎圈進他懷裡。輕輕說:「幸好你錢包丟了,不然回國以後我再用什麼理由找你見面?」

    氣氛頓時曖昧起來。

    孟黎的心差點從胸腔裡跳出。她慌亂地退後一步,說:「很晚了,不打擾你休息,晚安。」

    幾乎是奪路而逃。緊走兩步,又突然回頭——看見林一白還抵著門在看她。

    時間彷彿瞬間停頓。

    孟黎緊張地張張嘴,才說:「回國見。」

    ——————

    第二天起床,孟黎去餐廳吃完早飯,然後回房拿了點美金揣在身上,打算先去市區買台手機。

    拿錢的當兒,突然想起這是林一白錢包裡拿出來的。好像這冰冷的紙幣也有了額外溫度。她回頭掃一眼桌上的時鐘,已經十點過。猜測林一白應該上了大巴。這時候可能已經不在暹粒。

    沒想到,千山萬水之外,居然久別重逢。而這重逢又這麼短暫。

    她走出酒店大門,穿過不大的庭院。又一日陽光燦爛,跟昨天一模一樣。只是昨天的陽光下,站著林一白。

    本來在碰到林一白之前,她一個人在暹粒,並不覺得有什麼孤單之處。看著一群人討論旅遊路線,她還覺得一個人自由自在,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可是經過昨天林一白的陪伴,突然就覺得今天的一個人,格外形單影隻。

    她垂著頭,慢慢悠悠地踱到大街上。嘴裡似乎忍不住地歎氣。

    突然聽見一聲:「怎麼這麼晚?」

    她驚喜地抬頭一看,只見林一白站在牆角的樹蔭下,正在抽煙。見她來,掐滅煙頭,笑著說:「我想了一晚上,還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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