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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你不知道嗎?三年前我們早就睡過了…… 文 / 明珠還

    蘇明媛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緩緩轉過身去:「我要你,讓司曜徹底的厭棄你……」

    定宜一張臉瞬間變成慘白,她定定坐在那裡,光影在她的身子之後,她整個人好似都被陰霾給籠罩了一般。

    蘇明媛望著她那張完全失去血色的臉,她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心口裡連一丁點的漣漪都沒有洽。

    「三年前還不夠?還想怎樣?要逼死我你們才滿意?鈐」

    定宜卻倏然站了起來,她那麼瘦小的身軀卻倔強的挺直,她的脊背裡都透出了堅韌來,她望著蘇明媛,那眸光一時之間,竟然是銳利的,刺的她甚至稍稍的有些惶惑起來。

    「你若有能耐,就管好他,別盡使這些下三濫的招數!」

    定宜冷笑:「我背了一身的罪名,成全了蘇小姐您,怎麼,是不是覺得我好說話?做了一次傻子,還會再做第二次?」

    蘇明媛未料到一向性子懦弱的定宜竟然會忽然反擊,而她最是要面子的心性,被她這般一刺,騰時就面紅耳赤起來,「你……你胡言亂語些什麼!」

    「胡言亂語?」定宜失笑出聲:「蘇小姐,你最好搞搞清楚,是你在和我講條件,不是我溫定宜要求你!」

    「你不想要你兒子的命了!」

    蘇明媛一陣慌亂,下意識的拔高了音調。

    定宜眸光倏然一緊,望著她,一雙眸子卻是陰沉可怖的嚇人,她吃吃笑出聲來,那聲音竟森冷的讓人心悸:「好啊,你敢動他一根手指頭,我拼了這條命也要和你鬥到底,蘇小姐大可以試試看,你傷了等等,司曜若是知道了真相,會怎樣?」

    她輕聲問著,卻是笑吟吟的看著蘇明媛:「蘇小姐這三年日子過的順心,大抵是忘記了,三年前為什麼我和司曜會分手——要不要我去找司曜哭訴一通?」

    定宜只覺得心累,她原本無心爭奪,早已退避三舍,可卻架不住別人硬是把她當成了假想敵。

    但她不願意去爭是一回事,別人逼著她這般污蔑自己,她卻再不會做第二次。

    任司曜如今已經是順風順水春風得意,他與她,也早已再沒有關聯,定宜不會去回頭,也沒了回頭的可能,她不爭不搶,卻還要被人這樣逼迫,就算她是個面人兒,也受不了這樣的氣!

    蘇明媛霎時間神情大變,她望著定宜,卻彷彿是望著一個自己根本未曾見過的陌生人。

    她以為孩子在自己手裡,溫定宜還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卻未曾想到,這個女人,也會有這樣口舌銳利的時刻。

    「溫小姐這般說……」

    蘇明媛忽然緩緩坐了下來,她喝了一口茶,緩緩笑著望向定宜:「是不是還想著和司曜重歸於好?」

    「我若是有這樣的想法,蘇小姐你以為你現在還有這個心情坐在這裡喝茶?」

    定宜心中有氣,這話也就說的不客氣起來,她冷諷的望向蘇明媛,看著她的臉色瞬間又變成煞白,卻依舊覺得心口裡堵得厲害。

    蘇明媛卻是被她這句話瞬間刺中心事,嘴角的笑意,再也沒有辦法滋生出來了。

    是啊,溫定宜只要略微出手,司曜身邊就再也沒有了她的位子,可她自己呢,煞費苦心,卻依舊與他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蘇明媛在這一瞬間,竟是覺得心灰意冷,再提不出一丁點的鬥志來。

    兩個人俱是沉默不語,空氣裡似乎都隱約的有了緊繃的味道,而不知何時,忽然有孩子細微的哭聲響起,漸漸的,那聲音卻又低落了下去,再也聽不到了。

    定宜只覺自己的一顆心彷彿驟然就被緊緊吊了起來,她倉皇四顧,循著方才哭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可卻沒有等等小小的身影。

    她心裡害怕,又實在擔心兒子會不會被人苛待,一顆心只如在油鍋裡翻滾一樣,竟是再也無法有半刻的安穩。

    蘇明媛自然瞧出了她的神情,她狠下心,沉聲開口:「……溫小姐看來是不答應我的提議了?」

    定宜咬緊了唇不說話,蘇明媛一聲冷笑,倏然站起來,轉身對著二樓方向說了一句:「哭的人心煩,把那個小兔崽子給我丟到樓下去!」

    她話音剛落,隨即就是一聲孩子淒厲的哭聲傳來,定宜只覺心都揪了起來,她再也無法忍受,踉蹌幾步預備衝上樓去……「溫小姐是嫌你兒子受得罪不夠麼?」

    蘇明媛望住她,那目光卻是惡毒而又冰冷的。

    彼此已經是撕破了臉,再也不需要虛以委蛇,蘇明媛也懶怠再繞圈子,直接就下了狠招。

    定宜縱然是再多話要拿出來刺蘇明媛,可此刻也毫無作用,等等的哭聲越來越淒厲,不知道那些人對他做了什麼,她是做了母親的人,哪裡能聽得這樣的哭聲?

    「蘇小姐,你想讓我怎樣做……」

    她到底還是妥協,等等是她的命根子,她不能拿他的安危來做賭注。

    蘇明媛聽得她這樣說,終是一點點的綻出滿意的笑來:「溫小姐到底還是識時務的……」

    定宜枯木一樣坐在那裡,一雙眼眸,是再也沒了任何的光澤。

    回去的路上,又驚又怕的等等終是在定宜的懷中哽咽著睡去了,而她坐在回家的出租車上,腦海裡盤旋的卻是蘇明媛最後說的幾句話。

    「我既然已經知道了等等的存在,那麼自然

    以後會時不時的派人去看他……」

    「溫小姐若是乖乖照我說的做,等等自然無恙,但若是你想耍什麼花招的話……」

    「還有,你若是想找司曜,把三年前的事還有今天的事說出去,那也可以,只是,你說出了真相,我和司曜也就徹底完了,既如此,那我還有什麼顧忌?你對司曜攤牌那一天,就是等等死在你面前那一天,溫小姐你也知道,我們蘇家,想要一個孩子的命,也不過是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定宜只覺得臉上一涼,又是兩行眼淚滾了下來,她抱緊了等等,將臉貼在他的額上,無聲的哭了出來。

    鹿鹿等了將近一夜,終是在定宜抱著等等進門那一刻,放下了心來。

    她已經握著手機幾乎坐了一夜了,也早已暗暗做了決定,若是天亮定宜還不回來,她立刻就會打電話給任司曜,將所有的一切包括等等的存在,都和盤托出。

    可幸好定宜回來了,鹿鹿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莫名的有些失望。

    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是真的很想說出一切的,只是到底她是定宜最好的朋友,不能不去顧及定宜心中的想法。

    尤其……

    任司曜和蘇明媛之間,雖然不是熱情似火,可卻也在穩步的進展之中,過了年,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們的婚期就到了……

    還哪裡有說出去的必要?

    「定宜……」

    鹿鹿一肚子的疑問,可到最後,卻還是嚥了回去,定宜一夜未睡,已是一臉的疲累,鹿鹿就算是有再多的問題想問,卻也還是沒有問出口。

    「你先帶等等休息吧,有什麼事,咱們以後再說……」

    鹿鹿輕聲說著,握了握定宜的手,定宜亦是疲累至極,默默點頭帶了等等自去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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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荏苒,轉眼間新年就過去了。

    那天等等失蹤的真相,定宜只是含混的說了幾句,她不願多提,而鹿鹿也就沒有辦法多追問,她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懷相不太好,整日多是躺著,也實在沒有心思去管別人了。

    蕭然與定宜之間,終究不如鹿鹿更親近,定宜連鹿鹿都不曾說的秘密,更加不會說給蕭然聽。

    而對等等失蹤的事,蕭然更是一無所知。

    任司曜的婚期已經很近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任家蘇家有很多事情要去籌備,都忙的不可開交,蕭然雖然不看好他們的婚事,可孟行止叮囑了她,別人的事最好還是不要多管,而定宜在她面前又是三斂其口,她自然也不能上桿子的去追問……

    而在幾天,蕭然自孟行止口中卻聽到了一件極其荒唐的事情:

    定宜和a市出了名的紈褲公子高志彬,拍拖了。

    蕭然吃驚的嘴都合不攏的時候,高志彬正在餐廳外等著接定宜下班。

    自那天冬夜,容錦約她出去她拒絕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來找過她,但是定宜卻遠遠的看到過容錦一次,彼時他行色匆匆,正快步的往車子那裡走去,他沒有看到她……

    定宜卻鬆了一口氣,再面對面,還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可走了一個容錦,那個高志彬又陰魂不散的纏了上來。

    那人先是時不時的來她工作的餐廳吃飯,然後就開始想方設法的和她搭訕,定宜最初自然是不理會他的,可禁不住這人的臉皮實在太厚,俗話說好女怕纏郎,高志彬這樣死不要臉的糾纏,定宜就算是再冷的拒絕,卻也無可奈何……

    而再過後,定宜似乎是實在禁不住高志彬的手段,竟是答應了試著和他交往。

    高志彬未料到定宜竟然會答應,一時之間欣喜若狂,立刻就呼朋喚友的宣佈自己交了女朋友的好消息,竟似要公開定宜的身份似的。

    眾人倒是都有些吃驚,誰都知道高志彬這公子哥兒最是風流花心,平日裡的女朋友多的數都數不清,縱然是他最喜歡的那幾個,也未曾見他上心的要介紹給朋友認識。

    因此大傢伙兒倒是都好奇了起來,一起吃飯那天晚上,竟是難得的都到齊了。

    高志彬瞧著大家給他面子,心裡更是舒坦了幾分,開車去接定宜的時候,簡直是一路都哼著小曲的。

    臨近下班的時間,卻正是定宜最忙的時候,只是忙碌的間隙一回頭,卻看到門外面高志彬正在他那輛招搖的阿斯頓馬丁旁邊站著,手裡還捧著巨大無比的一束玫瑰花……

    定宜當場就囧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高志彬……幹什麼呢!

    來來往往多少人,哪個不往他那裡看幾眼?尤其是過來的小姑娘們,唧唧喳喳的議論著,不停的瞄著他。

    說實在話,高志彬長的雖不如任司曜容錦那些人那般完美,但到底也是個相貌英俊的,又身材高大,一身名牌,這樣大搖大擺的直接來接定宜,可把餐廳裡的小姑娘們都羨慕壞了……

    而高志彬此刻正眼巴巴的看著餐廳裡的定宜,她穿了餐廳裡統一的制服,黑色西服白色襯衣,頭髮綰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而一雙纖細的手指,正在鍵盤上快速的飛舞著,高志彬只能看到定宜的一個側臉,卻是線條柔美到了極致,尤其是在她認真做事的時候,那一張小嘴微微的抿著,粉嫩的色澤淺淡的幾乎

    乎要和肌膚融合在一起了……

    高志彬只覺得一顆心都軟了,他平日裡的審美觀怎麼就那麼奇葩呢?怎麼以前就喜歡那些胸大性感的女人,卻沒發現定宜這樣溫柔靜的小女孩兒別有一番風味呢?

    高志彬眼都直了,但想到定宜一周前已經答應了他的表白,心裡又是一陣美滋滋的,幾乎要飄起來了……

    連容錦那樣的人物,定宜都拒絕了……卻接受了他的表白!

    他又怎麼能不驕傲?

    定宜忙完,也到了交.班的時間,她認真的在電腦上交接完畢,這才去了休息室換衣服。

    高志彬平日裡最是不耐煩等人,此刻站在冷風裡抱著花,卻是沒有一丁點的怨言。

    定宜換好了衣服,卻又在更衣室裡磨蹭了一會兒,這才輕輕歎了一聲出了餐廳。

    高志彬看她出來,不由得眼眸一亮,定宜不是個嚴格意義上的漂亮女孩兒,但勝在氣質沉靜而又秀美,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短風衣,腳下是同色系的雪地靴,中間露出纖細筆直的小腿來,個子並不高,可靜靜走出來的樣子,卻讓人覺得無比的美好。

    雖嚴冬已經到了尾聲,可寒風卻還是冷的徹骨,定宜輔一走出溫暖如春的餐廳,被冷風這樣一撲,騰時就打了個哆嗦,抱緊了雙臂。

    高志彬見狀,趕忙小跑著迎過去,伸手攬住了她快步往車子那邊走:「……這麼冷的天,你就別上班了……」

    定宜有些不自在,但高志彬卻好似並不是揩油的意思,只是一路替定宜擋著寒風,定宜反而又不要意思把他給推開了……

    「去哪?」

    上了車,定宜就開口詢問,高志彬眉開眼笑:「今晚上帶你見我的哥們兒,正式宣佈我高志彬從今兒開始就戀愛了!」

    定宜心弦一顫,淺淺抬眉看了高志彬一眼,他眼底的喜悅竟帶著幾分的真誠,讓定宜也不自禁的心口微微暖了一下。

    可這暖意過後,就是絲絲縷縷的愧疚瀰漫上了心口。

    與高志彬戀愛,不過是敷衍而已,她不想被蘇明媛擺佈的猶如木偶一般,卻又害怕真的會害了等等,孩子是嬌弱的,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她不敢冒險。

    在高志彬又纏上來的時候,定宜推拒幾次之後,就乾脆應了下來。

    高志彬好似是動了真心,可她……卻只是利用他而已。

    她聽到自己心裡歎了一口氣,「沒有這個必要吧……」

    高志彬騰時一挑眉:「怎麼沒必要?你可是我正經談的第一個女朋友……」

    話一說完,他自己好似也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了一聲掩飾過去:「你別擔心,這些都是我相熟的,我們就是去吃個飯,大家認識一下而已。」

    定宜只得點了點頭,高志彬見她這般乖巧的模樣,不期然又想到初次相見時她烈如火的性子,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那樣剛烈性子的女孩兒,此刻卻也在他面前露出這樣溫柔的神情……

    高志彬心中喜悅的同時,也有些洋洋自得起來。

    及至到了地方,高志彬親自開了車門扶她下車,定宜瞧見他眉開眼笑的樣子,心裡驀地又是一酸,他伸過來的手,她就沒有避開。

    高志彬一路拉著定宜的手到了包廂,大夥兒都到齊了,正談的火熱,話題卻都不期然的圍著高志彬和定宜,這下正主兒到了,大家齊刷刷的回過頭去,卻不由得都呆了一下!

    高志彬好似有些不好意思一樣,臉也有些紅,抓著定宜的手只知道微微笑著,大夥兒吃驚之後,立刻就炸鍋了一樣嚷嚷起來……

    「志彬你不是吧?才幾天不見你怎麼成了小媳婦似的?」

    「瞧這臉紅的!哥們兒認識你二十多年了,這可是頭一次看到你臉紅!」

    「瞧把人定宜的手抓的,你小子也不知道憐香惜玉一點!」

    定宜初時看到這樣大一桌子人,早覺得不自在了,被人這樣一打趣,臉上更是發起燒來,她咬了嘴唇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偷偷拽了拽高志彬的手。

    高志彬這才回過神來,瞪了大夥兒一眼,這才高聲嚷嚷起來:「吵什麼呢,沒見過小爺談戀愛?」

    「噗哧……」

    也不知道是誰先笑出聲來,騰時大傢伙兒就笑倒了一片,高志彬最初還繃著,可片刻後也跟著笑了起來:「行了行了,都別鬧了,定宜臉皮薄,可不比你們這些混蛋死皮不要臉的,你們別嚇著她了……」

    「喲……定宜臉皮薄,別嚇著她了……」有人鬼腔鬼調的學著高志彬說話,又惹來一陣哄堂大笑,定宜已經是羞的滿面通紅,狠狠瞪了高志彬一眼,高志彬見狀趕忙正色的喝止眾人,大家見定宜真是羞的厲害,這才漸漸平息了下來。

    這一餐飯真是吃的百種滋味交纏在一起,高志彬自然是春風得意而又十足慇勤的,可定宜卻有些味同爵蠟。

    高志彬越是這樣體貼,她心裡就越是過意不去,她倒寧願他如傳聞中一樣,就是個喜新厭舊的花花公子,對她也不過是敷衍罷了,可這樣的高志彬,卻讓她覺得心頭背了個大包袱一樣,沉重了起來……

    酒過三巡,遞到定宜面前酒幾乎都被高志彬給喝了,定宜只不過喝了一小杯,可饒是如此,一張臉也通紅如血,高志彬此刻只覺得定宜怎麼看怎麼好,滿心滿眼都只是歡喜,連包廂裡什

    麼時候靜了下來,都沒有察覺到……

    可定宜卻已經看到了那站在門口的男人。

    他彷彿是披了一身的寒霜,週身都透著冷,定宜看到他頭髮上肩上快要消融的雪花,這才驚愕發現,外面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又下雪了。

    任司曜卻並不覺得冷,外面縱然是天寒地凍,百里寒霜,可卻也抵不過他心頭的那一片冷。

    初時,他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相信的,可直到此刻,他親眼看到這一幕。

    定宜就坐在高志彬的旁邊,他替她擋酒,幫她布菜,一舉一動,都透著濃濃的關切,而她,並未曾有一丁點拒絕的意思。

    任司曜甚至在進來的那一刻,看到溫定宜含笑看了高志彬一眼,然後遞給了他一張紙巾。

    他早已知道一顆心被撕碎又狠狠踩上一腳的滋味兒了,可饒是如此,此刻卻仍是覺得胸腔最深處,痛的揪著一樣難忍。

    定宜手中的湯勺,丁零一聲,掉落在了盤子中。

    高志彬喝的雙眼通紅,有些不明所以的轉過身來,望著任司曜的眼神還有些迷茫:「這是怎麼了?」

    「任公子怎麼來了?」

    已經有人站起來打招呼了,他們雖然和任司曜不是一個圈子,但到底大家都彼此認識,高志彬聽得這個名字,渾身一個激靈,酒已經醒了大半。

    他和任司曜生意上有過來往,知道他最是個難纏的人,怎麼忽然就來了?

    「任公子真是稀客,快請進來……」

    高志彬搖晃著站起來上前招呼,任司曜卻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從他身側走過去,那滿身的寒霜之氣,似乎把包廂裡的暖意都給蕩去了大半,坐在高志彬身側的定宜,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高志彬未料到他不理會自己,面上神色不由得有些難看起來:「任公子這是……」

    任司曜卻已經直接站在了定宜的面前,他冷冷望著她,她的頭卻低低的垂著,他看到她一張臉都紅透了,連帶著頸子那裡似乎都染著一層紅暈。

    他的手指倏然間就捏緊了起來,他想到方才溫定宜含笑看著高志彬的樣子,只覺得胸腔裡一團火漚的他快要燒起來了!

    他沒辦法控制自己,語言,行動,思維,全部都失控了……

    「跟我出來!」

    任司曜粗魯的握住定宜的手臂,一把將她拉了起來。

    定宜猝不及防,整個人被拉的一個趔趄,卻是掀翻了面前的杯盞,湯湯水水瞬間就落在了她淺色的衣服上,定宜卻只來得及低低哎呦了一聲,就被任司曜拖出了座位……

    眾人都呆若木雞一樣愣在了原地,眼睜睜瞅著任司曜扯了溫定宜出去,卻都是心裡大驚卻又大亂——

    這看著靜靜卻又不甚起眼的年輕女孩兒,竟然和任公子也有牽扯……

    眾人想著,不由得又去看高志彬,卻見他站在那裡,一雙眼眸充血了一樣,卻是越發紅的厲害了。

    「任公子這是什麼意思?」高志彬狠狠頂盯了一眼任司曜握住定宜手臂的位置,他話音剛落的那一刻,竟是一伸手就把定宜拉回了自己身邊。

    「別怕,有我呢。」高志彬感覺到定宜整個人都在顫抖,他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然後把她護在了身後,低低說了一句。

    定宜此刻早已亂了陣腳,但她唯一知道的卻是,她不能跟著任司曜出去,她胡亂的點頭,瑟縮躲在高志彬的身後,垂了頭再也不看面前的任何人。

    卻不知道,她這般的舉動,更是惹得任司曜勃然大怒!

    「溫定宜!」

    他惡狠狠念著她的名字,定宜渾身一顫,可最初的惶恐和害怕過去之後,她卻漸漸平靜了下來,她早已知道,這一天早晚都會來的,她不也一直都在盼著嗎?

    有什麼好怕的,她並沒有對不起他,她也並沒有做什麼虧心事。

    定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乾脆抬起頭來,可高志彬卻握緊了她的手:「你別怕,我倒是要看看,今天誰敢在我面前把你怎麼樣!」

    高家雖然不能同任家比擬,但高志彬打小也是被寵著長大的,他自來都不怕誰,任司曜也不例外!

    「任公子,定宜是我的女朋友,您若再這樣嚇唬她,可就說不過去了!」

    高志彬混不在意的開口,語音裡有些吊兒郎當,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這是要動怒了。

    任司曜聽了這話,卻神色漠漠的看了高志彬一眼,他似笑非笑,嘴角卻帶了譏誚,定宜只覺得心直往下沉,果不其然,她還未來得及多想,任司曜已然開了口:「是麼?高公子大約有所不知吧,三年前,她可是我的女朋友……而且,我們早就睡過了。」

    轟……

    定宜只覺得耳邊一聲驚雷炸開,她倏然抬眸望向任司曜,而他也看著她,那一雙眸子裡,卻是再也沒了任何溫度。

    包廂裡靜的攝人,幾乎連喘息聲都能聽得見,眾人都不敢開口,幾乎是屏氣凝神一般的坐著。

    定宜的視線漸漸的模糊了,任司曜那張臉已經全然看不清楚,她的心裡是一片空白,彷彿在這一刻,他的全部,徹底的從她的生命裡被抽離了。

    被高志彬緊緊攥著的那一隻手,甚至都察覺不到疼,定宜只是木然的站著,連自己什麼時候

    落了一臉的眼淚,都沒有察覺到。

    任司曜的目光在定宜的臉上頓了片刻,方才慢悠悠的收回,他看著高志彬,是高高在上的不屑和譏誚:「……高公子,如今,她還是你的女朋友麼?」

    高志彬一張臉漲的通紅,牙關咬的咯吱咯吱作響,他怒目瞪著任司曜,幾乎要把他吞吃了一樣的神色,可任司曜只是雲淡風輕的站著,彷彿方才說出那樣惡毒話語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定宜漸漸察覺到了手上的痛,高志彬憤怒到極致,似乎已經忘卻了自己還在握著定宜的手。

    她垂了眼眸,咬了咬牙關,一點一點的把自己的手往外抽。

    高志彬這樣的人,最是看重臉面,他們之間,大約也就到此為止了。

    可在手指尖快要抽出去的那一霎那,高志彬忽然回過頭看向她,「定宜!」

    他沙啞著喚她的名字,竟是忽然粲然一笑,定宜有些呆了:「高志彬?」

    高志彬卻又叫了她一聲:「定宜……」

    「什麼?」

    定宜有些傻了,不知他為什麼竟還會笑出來。

    「你說你要做我女朋友的話,做不做數?」

    高志彬忽然的一句詢問,彷彿是巨石投入了深潭,騰時掀起軒然大波,餘下的人忍不住的低低議論起來,就連定宜自己,都呆在了那裡。

    「你說……什麼?」

    高志彬握緊她的手,又重複了一遍。

    定宜只覺得眼眶裡一酸,差點就掉下了淚來,她點頭,「當然……作數。」

    高志彬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轉過身去,他斜斜嘴角,又是那樣紈褲的姿態:「任公子,這都是什麼年代了?男未婚女未嫁的,難不成定宜以前做了你的女朋友,現在就不能談戀愛了?」

    任司曜沒想到這個傳聞中一向極好面子又風.流的紈褲公子哥兒,竟然會做出這樣的反應來!

    高志彬卻不搭理他,擺了擺手道:「我不管從前,我高志彬喜歡定宜,定宜也接受了我的表白,我們現在就是正兒八經的男女朋友關係,我倒是要瞧瞧看,哪條法律他媽的規定了,分了手的女人不能找男朋友了!」

    就有和高志彬鐵桿的人低低附和道:「說的是什麼,任公子方纔的話說的也太刻薄了,溫小姐就算是從前跟您好過,可也那是過去的事了,再說您都要結婚了……何必現在又壞人好事呢?」

    任司曜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初的憤怒,已經漸漸變成了羞憤,他不看在場其他人,只是看向定宜,定宜卻也不示弱的看著他,他方才當著眾人無所顧忌的那些話,已經是再一次把她的心撕裂了,可是……

    她第一次,沒有感覺到如以往那樣的疼,彷彿,那些舊的傷口,早已經麻木了,百毒不侵了。

    「溫定宜,你跟不跟我走?」

    任司曜一雙眼睛,不知什麼時候紅了起來,他定定盯著她看,彷彿要從她的眼眸中看出什麼端倪,可她的眸光冰冷了,她的手指緊緊握著高志彬的手,她藏在高志彬的身後,視他猶如洪水猛獸。

    她不語,在聽到他的問話的那一刻,只是眼眸中掠過譏誚。

    他的心劇烈的抽搐起來,忽地上前一步,他繞過高志彬,按住她的雙肩:「定宜,跟我走!」

    可她輕輕笑著,忽然就退後了一步。

    她笑著,然後搖頭:「任司曜,憑什麼呢?」

    憑什麼呢?

    他和她有什麼關係呢?他馬上要結婚了,她早已避出了他的生命之外,是不相干的兩個人了!

    他憑什麼還要左右她的人生?左右她和誰在一起?

    「你忘記那天你答應我的話……」

    「任公子不是就快要結婚了麼?」

    定宜看著他,笑容裡的譏誚越來越深濃,任司曜忽然間說不出話來。

    那天他狠狠鬧了一通,可婚事還是有條不紊的在籌備中。

    有什麼用呢?沒人把他的心願當一回事,別人都會以為他在胡鬧……

    可他是真的,不願意結婚。

    他記得他說了,她不許找別的男人,他也不著別的女人。

    所以,這些天來,他任何女人都沒有找,怡菲走了,他身邊那些鶯鶯燕燕,早已不知被他遺棄在了哪裡,蘇明媛,他更是一根手指頭都沒碰,他信守他們的諾言,可她呢?

    一轉眼,她竟然會和高志彬這樣的人混在一起!

    她難道不知道高志彬是什麼玩意兒?一年到頭換女朋友的速度簡直比換襪子還要快!

    他根本就是在玩她而已!

    「就因為這個,你就放縱自己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任司曜一指高志彬,厲聲喝問:「你知不知道,他根本就是把你當玩物看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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