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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章 攝政王兄台你好(二) 文 / 許魚

    夜半子時。

    穆之行一件純白大衣披在肩上,手裡抱著暖爐坐上馬車,雖是睡眠狀態急急忙忙起身,嘴角卻依舊掛著溫暖的笑意,週身不見半點零亂,氣度翩翩。

    深邃的星眸半瞇著,靠著座椅聽著馬蹄和車輪聲相繼在這寂靜的夜響起,沿路惹起一片貓貓狗狗的叫聲。

    聽著身後一路漸落漸起的婦人罵聲,穆之行嘴角抿著笑,不一會就聽到宮門大開,侍衛跪地行禮的聲音。

    穆之行一句未語,馬車直接一路奔騰到懷柔殿大殿門前,周圍燈火通明,人影重重,卻安靜得過分。

    見到他,從穆家出來的老嬤嬤已是滿頭大汗,急忙帶著一行人跪地請罪,「大人見諒,這大晚上的辛苦大人了。」

    老嬤嬤是他的人一手送到宮中的,穆之行還算給好臉,手掌虛扶了一下後把暖爐遞給了身邊的侍衛,然後一襲白衣像是踏著滿路春風進了懷柔殿。

    和早上來的時候一樣光線明亮,不同的是早上是陽光反射著內裡的裝飾,而現在則是滿屋通明的燈火。

    兩位老太醫還跪在床邊,見到他就身跪著請命,「啟稟攝政王,照顧殿下的姑姑說殿下今日自上朝回來後邊有些精神恍惚,說是自己累了,沒用午膳和晚膳一直蒙頭睡著,老臣過來看過,看脈時陛下並無不妥,只是比較虛弱。」

    偏頭看了一眼龍床上縮成一團成一直流著眼淚不時哭喊的陛下,老太醫也是有些心酸的,他們太醫院的老人,哪個不是看著穆朝的君主出生再死亡的。

    心下有些不忍的酸澀,「晚間陛下突然夢裡哭鬧,嬤嬤們輕輕拍過沒醒,這會老臣也不敢強行把陛下叫醒,這種噩夢時候突然被叫醒會留下一定後遺症,特別陛下年歲小,身子骨又比較弱。」

    穆之行一雙眸子自進門就滿目柔情的看著床上的小糰子,這會拉著她緊緊抱著被子濕漉漉的小手在床邊坐下才看了地上跪著的太醫一眼。

    「要給陛下用什麼藥?」

    老太醫一叩首,「老臣給陛下開了安神的藥,這會已經在煎了,再一刻鐘不到就可以了。」

    穆之行點了點頭,接過宮女遞的溫毛巾愛憐的給清若擦了擦額頭,她小臉皺著,整個人都顫顫巍巍的在流淚,卻是沒醒。

    「陛下噩夢多長時間了?」

    那聲音,居然少有的含了怒意。

    宮女腿一軟直接啪的跪下來四肢著地,「回稟攝政王,陛下半個時辰前開始噩夢哭鬧,嬤嬤見輕輕拍後不醒,也不敢再叫陛下,就立刻請了太醫緊接著就差人去通知了您。」

    穆之行擺擺手示意她下去,有些難過的回頭看著床上的小傢伙,在太醫也是頗為酸楚的目光裡小心翼翼的把清若連著人和緊緊抱著的被子攏到了懷裡。

    太醫不是不詫異,但是不能表現出來,只能緊緊低著頭。

    穆之行看上去確實難過,那雙總是流光溢彩的眸這會暗暗的,語調沙沙的,「太醫也先退下吧,一會孤給陛下餵藥。」

    兩位太醫行了跪禮之後領命退下。

    清若雖然已經十二歲了,但是身體卻比尋常女孩子還要嬌小一些。別看穆之行風度翩翩,猶如春末夏初的太陽一般乾淨透徹,可是,卻是個戰神,穆家孩子的成名都不外乎戰場名揚天下,回京後執政更是更上一層。

    即使連著被子,小小的清若也像整個人被穆之行藏在懷裡。

    穆之行一隻手在她後背輕輕的拍她,接觸到她後頸的皮膚,也是濕漉漉的,沒有因為他手掌的突然觸碰而豎起小小的汗毛。

    看來,倒是真的噩夢了。

    穆之行嘴角含笑,溫柔的哄著一直眼淚不斷的小女孩。

    許是感覺到一直被人抱著,慢慢的拍著背,耳邊是溫柔的聲音帶著春風略過身心。

    清若的眼淚總算停了。

    這室內點了這麼多燈,與白天的亮度幾乎無差,小傢伙睫毛撲閃撲閃的就要睜開眼睛了。

    穆之行不動聲色的將人抱緊,臉也靠近了一些,略薄的嘴唇慢慢呼出暖暖的氣息。

    清若依舊是小手緊緊抓著被子,然後眼睛眨了兩下適應了亮光才算徹底睜開了。

    哭過之後水汪汪的眼睛怔怔的看著穆之行,然後哇的一聲徹底大哭,一個掙扎兩隻短短的小手緊緊的抱著穆之行的脖頸,滿是眼淚的小花臉直接撲在了穆之行千金難換一寸的雪白大衣上。

    然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抱著他一邊蹭一邊好生委屈卻還是帶著長時間被人捧著不知好歹的嬌氣,「穆之行,我夢到今天死掉那個人了,他瞪著好大的眼睛看著我,然後他的肚子裡一直流出腸子……嗚嗚嗚……」

    穆之行算是養了她十二年了,但是也只有她三四歲以前會主動拉他或者抱著他,扯著他的衣服。那之後,她便是一邊怕自己一邊又要靠自己捧著她座上皇位活下來,哪怕活得並不長。

    她越來越怕自己,能正常說話,見面不跑已經算是極致了。

    卻不敢反抗他對她的觸碰。

    她害怕,他更是不耐煩。

    一時間被這樣抱住,穆之行微挑的眼角楞了一個弧度,小孩子的第一段已經斷斷續續說完。

    「他全身都是血,沒有手,要用腸子來捆我,好可怕,我一直跑,可是周圍黑漆漆的,

    什麼都沒有…………嗚嗚嗚…………好可怕。」

    大概是說著又覺得害怕了,整個人完全蹭到粘著穆之行,一邊在他大衣上擦鼻涕一邊嗚嗚到喘不上氣。

    穆之行不言語,稍稍低著頭看著她頭髮亂糟糟的腦袋,剛才他觸碰過的脖頸現在還是濕漉漉的,穆之行一笑,手掌往後扣住她的脖頸。

    慢慢用力,拉著她的臉離開自己的大衣,居然還扯出一條亮晶晶的鼻涕。

    男人嘴角的笑容依舊溫暖明媚,清若已經被往後扣得喘不過氣,原本就哭過的小臉現在又髒又青。

    「所以呢?」

    他問得溫柔,眼角微挑,喃呢出寵溺的味道。

    清若根本已經不可能說出話,眼淚都沒辦法流出來了。

    已經臨死。

    「啪。」

    穆之行被清若攢盡最後的力氣一巴掌甩在臉上響亮無比。

    「彭。」

    宮女抬藥進來藥碗摔地的聲音。

    「攝政王饒命,攝政王饒命……」

    穆之行到是沒有表現出不悅,只是溫和的揮了揮手然後他的侍衛把宮女帶下去了。

    然後扭頭看著自己腿上正坐著大口大口呼氣的清若。

    小傢伙輕輕的拍著自己的胸脯,抬起頭臉頰依舊青青的,聲音沙啞又是恐懼又是憤怒的瞪著他,「殺了我你也不想活了嗎?」

    喲~學會威脅和憤怒了。

    穆之行挑眉一笑,有些淘氣的對著她眨眨眼,「你覺得孤會怕?」

    清若抿著唇看了他半響,小小的眼眸一直蘊著淚水,可是深處的情緒卻是被穆之行看得清清楚楚。

    隨後一言不發用袖子抹掉自己的眼淚,從他腿上翻身下去,光著腳丫子吧嗒吧嗒的跑到桌子邊去猛灌了兩杯溫水下去。

    才嘟嘟嘟的跑回床上,也不擦腳,拉著被子翻身睡覺,一隻手緊緊的扯著穆之行的衣擺。

    穆之行含著笑起身就要走。

    衣服質量太好,扯不壞自然就是清若被拖到床邊快要掉下來。

    穆之行回頭,蹲下身子來溫柔的摸了摸她還有些濕的額頭,「我讓人進來給陛下換衣服和被褥,你這樣睡會生病,一會還要吃藥。」

    清若搖搖頭,小臉埋在被子裡,只留出一雙哭過後亮晶晶的眼睛緊緊的盯著他。

    自己的形象反射在她眼睛裡還真是醜。

    穆之行移開了目光,回到了床上坐著,招呼人進來給她換衣服被褥,順帶給她餵了藥。

    脖頸後面那一圈明顯的青紫,他不說,清若自己也不說,沒人敢說上藥。

    包括穆之行臉上小小的巴掌印。

    清若大概是真的傷到了嗓子,一直不說話,不時看著窗子,門或者房頂身子就會抖兩下,抓著穆之行衣擺的手更用力了。

    她自己翻身背對著穆之行睡覺,屋裡的燈已經撤掉很多,這個姿勢很奇怪,她卻就是不放手。

    穆之行哄了兩次,還是不放手,索性直接讓人抬了桌子來在床邊坐著批改奏折,讓她扯著睡。

    一個時辰過去,小孩子大概是脖頸疼,睡著睡著身子扭成了一個奇怪的姿勢,手還是緊緊抓著他的衣擺,穆之行輕輕扯了扯,她捏得太緊,怎麼都扯不掉,用力一點就開始很疼的哼聲出來眼角濕濕的。

    她如果裝睡穆之行一眼就可以看破,偏偏不是。

    就這麼僵持了一整晚。

    陛下身體不適不想上朝,攝政王感覺自己的身體更不適。

    等她醒了,昨晚真的就像做夢,又恢復了看見他怕怕的狀態,加上昨晚差點死在他手上,基本視線都不往他身上瞟。

    穆之行頭髮不見半點零亂,印了巴掌印的臉頰笑容溫和,被鼻涕口水眼淚弄得慘不忍睹的大衣已經脫掉,起身活動了下手腕和腳,摸著她的頭交代了照顧的宮人準備打道回攝政王府了。

    昨夜的馬車還停在懷柔殿門口。

    宮人恭送,陛下在坐著吃早餐。

    上馬車時,穆之行瞟到了窗戶邊小心翼翼偷看的小小腦袋。

    勾唇一笑,吩咐自己的一名侍衛,「留下照顧陛下吃藥,今晚讓陛下安眠。」

    侍衛跪地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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