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貳柒·會 文 / 玄朱
貳柒
孤獨與寂寞景書昀並不經常品味，但僅有的幾次，卻無一不讓他刻骨銘心。三十五歲前，他忙著拓展自己的事業版圖，偶爾的閒暇，填充的都是感官的刺激與*的快感。他很少有時間靜靜地坐下來，什麼也不去關注，什麼也不去汲取，僅僅只是坐著，感受著生存當下的每一分每一秒，然後將思緒沉入軀殼之內。
秦霆不在之後的很長時間裡，在變本加厲的失眠與無數次的噩夢驚醒後，他學會了暫時隔絕情緒，只是簡單純粹地去感受，包括每一次呼吸的頻率，每一次心跳在內的所有的做法。
溫暖的陽光拂照在皮膚上，用完午飯，接完那些煩人的電話後，景書昀打開音響，坐在陽台上，閉上眼睛，慢慢地沉睡。
那些惱人那些不安，在溫柔的嗓音中慢慢地消逝碎成碎片，再也不見。無意識下緊鎖的眉頭一點一點鬆開，最後恢復成最放鬆的弧度。
一覺睡得香甜，再次睜眼，屋內已然全黑。他陷入黑暗之中，歌曲還在流淌，噹噹的鐘聲襯得窗外的樹葉晃動聲清晰的連最輕微的顫動都像敲在耳邊。
懶得做飯，直接吃點水果墊肚，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明明有事要做，卻什麼都不想動。索性到書房上網，點進娛星的官方論壇，找到秦霆的後援會，一張貼子一張貼子翻過來翻過去。
等到晚上十一點剛過景書昀自己意識到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居然一直在等待這房子的主人歸來。
等到十二點，他直接去沖了澡，倒到主臥室，拉開被子蒙頭就睡。可不知道是下午睡過了還是怎麼的，腦子裡一堆事沒什麼目的的轉來轉去，就是無法入眠。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敏銳地捕捉到樓下的腳步聲。有人放輕腳步，一步步走上樓梯，打開房門，停了一會，又走了出去。然後，很快的，隔壁房間內傳來響動，有水聲，有吹風機的小小轟鳴聲，有衣櫃拉開又合上聲……
景書昀趴在床上，盯著枕邊的手機屏幕，看著上面的時間一點點變化，到快接近凌晨一點時，房門終於又被人推開了。
景書昀一把將手機塞到枕頭下，裝睡。
清新的沐浴乳的味道很快隨著身邊的一沉浸滿整個空間，他克制著自己不要轉過去，但下意識的深深吸了幾口被來人帶來的味道，只覺異常的安定和平和，一直懸著的某處神經終於得到解放可以鬆懈。
連帶著，意識也很快模糊起來。最後的記憶，是溫熱的手掌撫上他的頭髮，以及帶著老繭的手指蹭過他的臉頰的觸感。
接下來的日子奇異的維持了這種微妙的平衡。景書昀忙工作，秦霆忙新單曲新專輯，兩人白天見面機會很少，晚上再晚卻都會回到秦霆那邊，躺在同一張床上。兩人之間的交談大多是些吃飯洗澡之類簡單而又無意的短語，而在這種看似只比陌生人多一點點熟悉的狀況下，秦霆沉默無語又準時無比地在每日起床後用嘴巴幫景書昀解決清晨的*，而每隔一日的夜晚，都會主動褪去自己衣褲，接納另一人的進入。
完全是最純粹的賣者與買者之間的關係。
景書昀知道哪裡不對，可是他實在膽怯到連去驗證的勇氣都沒有。他在酒吧事件後第一次見唐逸，就逼問對方那日的詳情，卻得到了讓他意想不到的回答。
『我不覺得他是直的，書昀，你這次好像看走眼了。』唐逸叼著煙，不以為然的說。
景書昀當時腦子一陣空白，因為在他長久以來的觀念裡，秦霆是個徹頭徹尾的異性戀。雖然上一世秦霆從沒有過什麼緋聞女友，但是景書昀知道秦霆對女性有著本能的生理j□j望。而這一點，也正是當年他迷戀秦霆的一個原因之一。畢竟上一個男人中的男人以及成為對方最特殊的存在，那種滿足感征服欲無法言喻。可唐逸的話讓景書昀煩亂不已，他不知道什麼是曾經有的事實，而什麼又是這一世一開始就截然不同的。
5月30日，秦霆新專輯《海市蜃樓》亞洲首發。年輕的景總裁首次出席旗下藝人發佈會現場。因為單曲連占幾大榜單的成績，和近來傳出的同性緋聞，超過兩百家媒體將現場擠得水洩不通，完全不同於前兩次發片的冷清。
景書昀坐在席下首排，必要的寒暄過後，便一人坐在那裡不言不語。在這種場合見到平常難以接觸到娛星總裁，圈子裡許多人都想上前搭訕，可又被景書昀冷淡而疏離的話語硬生生阻止。
在場的唐逸坐在他旁邊，嘴角含笑地注視著台上的進展，時不時地回頭低聲與景書昀說上兩句，再順帶拋上幾個媚眼。
這次發片會娛星擺明是要大捧秦霆，會場是c城俯瞰全城夜景的頂級百層大酒店思豪華宴會廳，主持人是從tw請的金牌主持人黃翔，而現場燈光音響，也是按照小型演唱會規格配置的。如此待遇，再加上娛星總裁罕見的出席，從某一角度更是落實了媒體們的遐思。
發佈會的開場很是特別，做了整個背景牆的led屏幕上播放著一段一段被剪接起來的視頻和照片。最初是秦霆放棄事業，參加選秀的片段。那裡面他很年輕也缺乏舞台經驗，卻擁有最為純粹最能感動人的嗓音。隨即是他第一張專輯籌備的艱辛。娛星那年簽下他後，正巧遇上當時風頭最勁的天王自殺未遂，鬧出無限風波，精力和金錢都被壓縮到了極致下，第一張專輯出的無聲無息。那段vcr裡的秦霆苦練舞技，常常在公司待到很晚才回去，第二天又頂著一身傷早早來報道。然後便是突如其來的名氣……銷量一路攀升，主打歌佔據各大電視台和電台榜單……堅持和艱辛換來的成功讓視頻裡的男人稍稍舒展了眉梢和嘴角……
畫面漸漸暗淡下去，悠揚的鋼琴聲響起，恰恰正是海市蜃樓的前奏。冰藍色的追光燈打亮舞台一角，那裡，雪白的三角鋼琴前
，一身黑色西裝，敞著襯衫領口的男人自彈自唱，溫柔而深沉。
音樂完畢，主持人走上舞台：
「謝謝阿霆為我們帶來如此美妙的開場，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有請今天的男主角秦霆，有請！」
秦霆走到主持人身邊，朝在場眾人笑笑示意。
兩人寒暄一陣，話題很快就轉到了發佈會正事之上。
「這次的專輯叫《海市蜃樓》，聯想起阿霆你前兩張專輯，都是四字四字的，有什麼特別的涵義嗎？」
「我自己都沒有注意過，你這樣一說還真是……其實我也沒有特意去這樣取，只是很簡單地選擇描述每段心路歷程的詞語。」
「那這次的海市蜃樓能相應地解釋一下嗎？」主持人笑瞇瞇地接道，有帶點八卦意味地看向身邊的男人。
秦霆面不改色，將官方早就公佈出去的理由再次說了一遍：
「我做音樂的時間不久，也有這次發片公司真的給我很大支持，有時候可能會想想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就怕像沙漠裡的海市蜃樓一般。」
「阿霆你專輯賣的這麼好，不用去擔心啦。對了，聽說這次拍攝海市mv的時候有一些很有趣的事情，可以給大家講講嗎？」
秦霆做出一個苦惱的表情：「什麼有趣的事情由我講出來也會變得很無聊的，還是換一個人吧。」
到場的幾百名死忠歌迷聞此轟然大笑，秦霆正兒八經的性格在娛樂圈出了名的，這話由他自己說出來頗有點冷笑話的感覺。
「哈哈，那我們只好有請海市蜃樓mv的另一大幕後功臣——唐逸先生上台！據說他今天可是揣著滿滿的料來爆呢∼大家熱烈歡迎吧∼」
作為發佈會的特約嘉賓的唐逸起身，在熱烈的掌聲和粉絲歡呼聲中拋著媚眼走上舞台。他出道很早，長得帥家世又好，不僅與國內一線紅星稱兄道弟，就是在國際上，與他合作過的巨星也數不勝數，是近些年亞洲新一代有最有影響力的金牌編舞師。今天在場的一部分粉絲，便專程為他而來。
唐逸上台後，講了幾個拍攝時不太過分，卻能顯出秦霆另一面的趣事，整個過程談笑風生，妙語連珠，惹得現場笑聲不斷，生生將業界同行裡不好相處的評論顛覆的徹徹底底。
「說到這次合作的最大收穫……大家不都喜歡型男嗎？阿霆可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的。他第一次在片場脫衣服，脫完我就直呼wow，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他不如直接走去隔壁攝影棚拍雜誌封面好了！」
「那逸哥如果讓你給阿霆身材評分，你給多少？」
主持人立即八卦地跟進一步，聲音都不由提高了一度。全因底下觀眾起哄聲不斷，好奇期待眼滿滿。秦霆平常上節目的最大尺度是背心裝，可耐不住身材好，就連普普通通的短袖長褲也可以穿的肩寬臀翹，明裡暗裡不知多少人yy討論，官網粉絲論壇裡的一大熱帖，就是與此有關。
「娛樂圈身材最好的男人，當之無愧。」唐逸舔舔舌頭，眼底閃過幾絲情緒，「你們可不知道，能看不能吃有多饞人。我只能這些嘴饞勁都積攢起來，編了一個舞，作為這次發片禮物，送給阿霆。」
現場歡呼聲喊聲將氣氛推到一個小j□j，燈光暗下來，只留一束打在唐逸的身上。他利落地扯下外套，手一揚，就朝著場下觀眾席扔下，帶起一片尖叫。他又解開襯衫胸口幾口扣子，隱約露出部分白皙卻有料的胸肌，然後微微低頭，長髮扎完後，猛一甩頭，燈光全暗，靜默兩秒後，鼓點聲爆出，燈也隨之亮起，就見舞台上，男人的舞動身體，機械舞的精髓被他演繹地淋漓盡致，他宛如一台真正受到電子控制的機器人動作充滿機械的力度與精度，然而他的眼神卻又深邃灼灼，蘊含著最豐富最無法言喻的情緒，宛如一顆充滿火熱的靈魂被塞進機器體內，整個身體超脫機器的冰冷之外，又多了生命的狂野與性感。
一曲舞畢，在場的粉絲全都站了起來，不吝聲音與嗓子的表達自己的讚美。坐在最前排的大腕們也矜持卻不掩激動地紛紛鼓起掌來。景書昀自然也不例外，他和唐逸一起長大，每次都覺得，只有這個時候的唐逸，才是最真實，最完美的。
燈光恢復正常，秦霆再次走上舞台。他對著還微微有些喘氣的唐逸，真誠地道謝。
「謝謝。」
「我剛才說了你的身材是娛樂圈當之無愧的一哥，但你的身材遠遠比不上你的聲音。阿霆，加油！」
唐逸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順勢將他親暱的摟入懷中。從台下看去，完全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樣。而瘋了一般的快門聲，也表示了一部分衝著秦霆同性緋聞來的媒體終於盼到了他們渴望的東西。
景書昀有些不快地暗暗皺了皺眉。沒人比他更瞭解唐逸，而他也不是第一次幫他攜帶圈裡後輩。但不遺餘力到獻舞又獻抱的地步，放在做事從不無故利人的好友身上，著實有些過了。
他想起唐逸在他面前懷疑秦霆性向的一幕，又快速串聯起不久前那人曾經半開玩笑的表達過對秦霆的興趣，以及他帶去放鬆休息，卻偏偏拉人進了gay吧搞得媒體蠢蠢欲動……
這到底是唐逸一時興起順勢而為，還是某些微妙的說不清的情愫作祟……景書昀摸了摸下巴，壓下心裡那些醋意，思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