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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1章 入殮 文 / 梅花貓

    殷家的祖宅大概建了有上百年了,紅牆綠瓦透著一種滄桑的味道,滄桑又腐朽。殷家的起家是在戰亂的時候,大發了一筆國難財當作擴張的資本,每一代都嚴守祖訓保持著樸素和謹慎的態度,絕不能讓財富從自己手裡溜走。

    殷家老爺子把這一點貫徹得無人能出其右,直到因為突發性腦溢血不省人事之前,他還把財產牢牢地攥在自己手裡,即便指定了繼承人都只給他經營權不給所有權,隨時可以撤回任命。殷寧的父親就是這樣被趕出了家門,一分錢都沒有帶走。

    現在的問題是,老爺子已經不能處理這筆龐大的財富了,而他的兒子們如同餓極的豺狼,一個個在病床前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他們並不希望老爺子死去,至少在留下遺囑之前他不能死。

    這種時候殷寧父親的死訊來得正是時候,至少讓眾人排除一個潛在的威脅和分財產的競爭者。

    殷寧的大伯殷守成當仁不讓地出面主持葬禮,他是為了將來在爭奪話語權的時候多加一份籌碼,況且他還有其他打算。

    殷寧走進門的時候剛好遇到他同父異母的姐姐殷家琪,她長得一點都不漂亮,顴骨很高,嘴唇很厚,眼角微微挑起一個刁鑽的弧度,這些大概都是遺傳了她母親的長相。

    她看著殷寧,微微冷笑,「你也有這樣落魄的時候。」

    殷寧與這個姐姐關係並不好,她的母親曾經一度要正式進殷家的門,但卻不知為何無疾而終。殷家琪偷聽父親與別人的談話,隱約得出這一切都是為了殷寧的結論。因為怕後母讓殷寧受委屈,所以杜絕了殷家琪成為真正的殷家小姐的可能。她一輩子都得在私生女的陰影下活著,又怎麼可能不恨他?

    他們見面的次數並不多,而就在這有限的次數里,殷家琪總喜歡給他這個半親弟弟找點麻煩。但只要被父親逮到,他會毫無原則地偏向殷寧而懲罰殷家琪,即便他一直還跟她的母親在一起。

    殷寧並不想搭理她,帶著顧遠亭從她的身邊走過。

    殷家琪不依不饒地追上去,發現顧遠亭卻多看了他一眼,「這是你朋友?怎麼不介紹一下?」顧遠亭溫爾的樣子,也的確是很受歡迎的類型,再加上他舉手投足都是進退有度的,良好的家教必然意味著優渥的生活環境,其家庭背景可想而知。

    「我姓顧。」顧遠亭淡淡說道。

    殷家琪看著他笑起來,「怪不得長得也有點像,我認識你堂兄,顧遠帆,他是個挺有意思的人,我看你也差不多吧?」

    顧遠亭倒是吃了一驚,他知道顧遠帆是想認識殷家人,在得知跟顧遠亭關係不錯的殷寧被逐出家門以後還大肆感歎顧遠亭運氣不好。但是他搭上的這個殷家人同樣是不被承認的,在法律意義上還是個非婚生女。

    看到顧遠亭打量的目光,殷家琪不甘示弱地笑起來,「這是我們家的事,你來做什麼?」

    顧遠亭挑眉看她,「你真的知道是什麼事?」

    殷家琪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她只是被通知過來參加家族議事,卻沒有得知內情的資格,僅僅是接到通知過來列席而已。然而就算是列席她也一定會到場,能以正當身份回到老宅一直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難道你知道?」她不甘示弱地反問。

    顧遠亭還真的就知道。

    原本殷家的事情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他出現在一個詭異的時間點帶走了殷寧,這讓殷家人多少有點懷疑是不是殷寧的父親提前安排了什麼。現在老爺子昏迷不醒,殷家人根本沒有心思調查內情,但是屍首已經通過警方被運回來了,他們還是妄想得到一點跟遺產有關的訊息。

    顧遠亭因此來到這裡,他的身後緊跟著殷寧,看到對面走來的殷守成,各自打了招呼。

    殷守成的臉色都不算太好,事實上他已經幾天沒有好好睡過覺了。平時不見的兄弟姐妹一個個都聚集在醫院裡,等著老爺子醒來第一眼看到自己。殷守成是長子,本就覺得自己應該繼承一切,想方設法趕別人走,最終吵起來險些動手。

    而就在這時候,殷寧父親的死訊傳了過來。殷守成對自己這個最小的弟弟沒有任何好感,覺得他又陰沉又跋扈,竟然還備受器重,老爺子真是越老越糊塗了。這時候知道他死了,殷守成沒來由舒了一口氣,便急著叫殷寧過來,順便看看這個被托孤的顧遠亭是不是有什麼籌碼,是不是願意談談條件。

    顧遠亭如約來了,並且帶著那個比原先更顯冷淡的殷寧,已經幾十歲的殷守成竟然覺得有些緊張和期待。

    「大伯,我想先看看我爸。」殷寧突然開口說道。

    畢竟還是個小孩子,殷守成不屑地想,但還是作出一副長者的姿態,叫司機開車陪他去了一趟殯儀館。

    已經不完整的屍體最後自然是要火化的,在家屬同意火化前會存放在冷櫃裡。工作人員把格子拖出來,掀開上面的白布,顧遠亭便再次見到了殷寧的父親。

    那個人的儀容已被恢復如生前,那張臉看起來並不十分安靜平和,很有些凶相的感覺。但無論如何他的眼睛已經永遠閉上了,殷寧走過去伸出手細細撫摸過父親的皮膚,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的血脈便來自於這個人。

    這種地方有一種天然的肅穆使人們保持安靜,讓家屬跟死者道別。殷寧不知道說什麼好,好像他們見的最後一面,是父親用極其憤怒的語氣指著他叫他滾。他忽然閃過一種念頭,如果說自己會好好的,是不是更讓父親合不了眼。

    他最終什麼也沒有說,讓工作人員把屍體推回去,在火化通知書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簽過名後

    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疲倦,讓殷寧情不自禁地退後一步,伸手握住顧遠亭的手。

    瞬間顧遠亭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對,殷寧的手之前是碰過那具屍體的,簽字的時候握住筆桿並沒能把味道全部抹去,這時候殘餘的一絲死人的氣息順著他的手蔓延上來,環繞在手腕,像是要滲入那上面的蝴蝶花紋裡。

    他心裡陡然一驚,從屍體的腐爛程度可以斷定殷寧的父親並沒有死了太久,而人死後七七四十九天內魂魄是不可能散盡的。不知道為什麼,顧遠亭就是從這縷死氣上斷定,這個人的魂魄已經不復存在了。

    而正因為這一點,他手腕上的蝴蝶花紋好像很不滿意似的,鼓噪著開始從皮膚深處往外頂,像是要綻開一樣。這種感覺讓顧遠亭很不舒服,就好像心臟被細線牽引著往外撕扯一樣。他緊閉上眼睛,強忍著平息了一陣子以後睜開眼,正對上殷守成探尋的目光。

    「小顧先生,我們出去聊聊?」

    顧遠亭看了看殷寧,回過頭說,「就在這裡說吧。」他當然沒有避諱殷寧的理由。

    這裡是殯儀館的太平間,工作人員處理完屍體以後已經離開現場了,房間裡就剩下他們三個人,說起保密這裡其實很安全。殷守成看了看一臉肅然的殷寧,轉而對顧遠亭說,「恕我直言,我這個小弟是不是跟你有什麼交易?他能把最寵愛的兒子托付給你,一定對你有什麼許諾吧?現在他不在人世了,我可以代表殷家與你兌現。」

    殷守成說的已經不能更直白,他會用更多的價碼交換殷寧父親的秘密,那個他自以為的關於殷家財產的秘密。殷守成想,老頭子不相信任何人,雖然鬧翻了,殷寧的父親畢竟是那位獨斷專行的老人唯一器重過的人。

    顧遠亭聽到這裡幾乎想要大笑了。他的確知道一個關於殷寧的父親和殷家老爺子的秘密,這個秘密是如此的匪夷所思,說出來簡直沒有人會相信。但那卻是真的,也正因為如此殷家老爺子才可以毫無顧忌地大權獨握,他覺得自己根本不會死。他最小的兒子提供了一個喪心病狂的方法,由此換得最大程度的利益。殷寧的存在就是為了踐行這個秘密,他的父親又怎麼肯將他托付給一個外人?這種交雜著嘲諷和憤怒的感情讓顧遠亭的心緒劇烈地起伏起來,他想多半是因為蝴蝶花紋的作用,而為了抑制住自己的情緒他必須用盡全力。

    見他一直不說話,殷守成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他並不覺得這個年輕人有能力與殷家抗衡,輕咳一聲說,「老爺子一直陷入昏迷中,醫生說有可能一直就這樣了,與其寄希望於他醒過來,不如早點打算後面的事情,也好讓殷寧的父親入土為安。」殷守成總覺得老頭子跟他最小的兒子有什麼陰謀,還是快刀斬亂麻以絕後患的好。

    殷寧突然開口說,「我不覺得顧遠亭會瞞著我跟我父親達成什麼協議,大伯你有什麼打算可以直說,我年輕很多事情都不懂,能夠配合的一定會配合。」

    殷守成看了看他,臉上掛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你生日那天老爺子說的都是氣話,你父親並沒有從繼承人的位置上退下來,他現在意外去世,你就是最有資格繼承殷家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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