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虛空 文 / 墨九月
灰茫茫的天際，突然閃過一道閃電，似乎預示著前方漩渦的危險，但是風雨中的那艘船卻從未停止，一路破浪而進，朝著漩渦的中心駛去。
「船這樣搖晃，我們遲早會掉進海裡的!」白芷的身體隨著巨浪的衝擊不停的搖晃。
「用內力穩住！馬上就要通過了！」方簡自己掌握著的船舵也已經快失控了，他拼盡全力的按住它，盡量讓它保持一條直線向前行進。
「方大哥，還有多久才能通過漩渦？」巨浪已經打破了防護罩，雲杞的臉上都是微鹹的海水，狂風吹的生疼，她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但是目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大家撐住啊！還有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漩渦的中心，海水翻湧著，形成一個巨大的黑洞，一不小心就要將人吞噬。所有的人都很緊張，時澈裝作很害怕的樣子，躲在雲杞的身後用手掌向她傳輸內力。
「啊！救我！」一聲尖叫在此刻顯得更為驚心！
「裴煙！」郁軒飛身撲過去，身體探出船舷，牢牢地抓住她的手。
「郁軒，我怕！」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七月從未覺得自己會有離死亡那麼近的時候，那一刻她的心裡充滿了恐懼，身下是無邊的黑洞，狂風驟雨打在她的身上，更加劇了她的恐懼。
「別怕！我在！」郁軒輕聲安慰她，用力地擠出一絲笑容，一隻手掛在船舷上，承受著兩個人的重量，已經很吃力了，又要經受著狂風的折磨，手腕處的骨頭有些生疼，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放手。
白芷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但是此刻船剛剛駛入漩渦的中心，正是風暴最強的地方，不能離開。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掛在船舷上。
剩下的幾個人，白芷一方，盧胖子，阿玉和郁軒在一起，雲杞和時澈一方，站成一個四方的形狀，穩定著整個船身。半點也挪動不得，否則這船定會沉沒。方簡一個人掌控著船舵，自然也是動彈不得。
郁軒單手掛在那裡，已經支撐不下去了，手上的青筋暴起，可是這風雨依然打向他們，並沒有因為這危急的形勢而溫柔片刻。
「郁軒，放手吧！」七月知道若是沒有自己，郁軒就能夠上去。
他們的身體想一根繩索在那船上掛著，在風雨中晃悠。
「不用，我能堅持的住，沒關係！一會兒就過去了！」郁軒緊緊的拉著她的手，不敢放鬆。
時澈心裡著急，但是他一走，雲杞就會有生命危險，這個時候，他沒辦法做出抉擇。
「時澈，你快去救他們！」雲杞小聲的說。
「不行！那你怎麼辦？」時澈不放心她。
「別擔心，你快點，我自己可以撐一會兒的。」雲杞不知道沒有了時澈的支撐，她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是她知道，郁軒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他和七月的性命危在旦夕，她怎麼能讓時澈因為自己而袖手旁觀呢？
「時澈，快去拉郁軒一把！」雲杞提高嗓門，給他一個借口去施救。
「好，澈兒的力氣可大了！」時澈的眼神衣衫，無奈的答應著，他若是不去，七月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雲杞一定會自責，他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
他跌跌撞撞的走過去，用力的將他們二人拉上船，很快，他們就脫離危險了。一個巨浪打來，船身猛的一傾斜，雲杞所站的地方被巨浪拍打著，十分凶險，她還沒來得及求救，就被它吞沒了。
「柳柳！柳柳！你去哪裡了？」時澈掙扎著往她剛剛站的地方爬去，他以及顧不得所有的東西，他的心裡都是自責，痛徹心扉，若不是自己，她何必要來這個鬼地方，也就不會被巨浪吞沒了。
徐朗咂了咂嘴，終究還是沒有發出聲音，緊緊握著的拳頭，咯咯作響，但是沒有人聽得見。
郁軒一掌劈在時澈的後頸，將他打暈了，因為他知道，要是自己，一定會奮不顧身的跳下去尋找她。
風浪慢慢的平息下來，一切又恢復了平靜，海面上碧波蕩漾，但是沒有一個人為此而感到愉悅。才剛剛啟程，雲杞就遭遇不測，這樣就算是到了蓬萊，找到了孟川，時澈又怎麼能接受雲杞為他葬身此地的事實呢？
「大家不必絕望，雲杞可能還沒有死！」方簡的一句話讓大家精神一震，他接著說：「畢竟這個漩渦是通往仙山的大門，所以掉進去的人如果幸運的話，會掉進無限虛空之境，我們必須要去蓬萊，找到島主，才能將困在虛空裡的人救出來。」
時澈聽說了這一番話，心中暗自下決心，這個蓬萊，他是闖定了！管它什麼仙山還是魔山，只要有一絲希望，他都要將柳柳救出來。
時澈現在雖說還在裝傻，卻已經不似以前，他只是念叨著雲杞的名字，誰也勸不動。所有人都沉默著，也許下一次，還會失去他們其中的某一個，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還要一夜行船才能到達蓬萊，沒有人能入睡，大家都坐在船艙裡，相對無言。盧胖子一個人在角落裡喝悶酒，平日裡最多話的七月受了這番驚嚇也乖乖依偎在白芷的身邊，眼圈發紅。
時澈覺得很悶就一個人跑到甲板上躺著，腦子裡閃過一幕幕他和雲杞相識相知的畫面，他的眼睛漸漸模糊了起來，看不清天上的星辰。
「別太擔心，那丫頭福大命大，脾氣又倔，閻王爺都不收她，不會死的！」阿玉的聲音響起，雖說是安慰的話，但是還是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
她突然貼近時澈，對他耳語道：「在我面
前就別裝了，我知道你不傻！」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時澈眼睛瞇了起來，神經緊繃。
「現在，剛剛我還只是猜測，不過你剛剛告訴了我。看來你是太傷心了，連一個殺手該有的警惕性都忘記了。」阿玉毫不留情的諷刺他，她不想看見他為另一個女人傷心，也不想看他如此的頹廢。
「你還是這個樣子！」時澈冷笑道：「你難道沒有長心嗎？」
「反正我什麼樣子，都不是你喜歡的樣子，既然不能做你喜歡的人，做你討厭的人也行，呵呵。」阿玉的眼神是疏離的，炙熱的感情被她隱藏的如此隱蔽。
時澈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他不想變成別人的執念，但是這一切都不是他能掌控的，所以他什麼都沒說。
第二天，船一帆風順的到了蓬萊，入眼是迷霧，那種迷霧讓人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在這樣的地方很容易迷失，儘管它是人人所敬仰的仙山。
踏上那個島，有一個桃形的石頭，上面刻著三個字：仙人來！
「不知道我們到那裡去找那島主？」七月發了愁。
「各位可是來尋仙問道的？」一個童子走了出來，稚嫩的聲音讓他們覺得這裡不是人們心目中那至高無上的仙山，而是一個最單純的地方，沒有邪念。
「請問，仙童可知道最近有一個叫做孟川的來過這裡？」白芷彎下腰，親切的問。
「哦，你是來找孟先生的，他是我們島主的貴客！」那童子答應道。
「那你能帶我們去見他們嗎？我們想求見島主。」七月說道。
「你們知道蓬萊不是凡境，你們要過了八卦陣才可以進去。」那童子說話間就手一揮，就出現了一個閃著金光的陣法。
「請吧！」他俯身，手中的拂塵一揮。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就踏入了那陣法中。
雲杞隨著那巨浪一路沉浮，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她醒來時，就躺在一塊巨石上，四處都是一片迷茫，沒有人，沒有植物，一切都是虛空，天地茫茫，只有她一個人。
「時澈！」
「白姨！」
「七月！你們都在哪裡？」她大叫著，可是到處都迴盪著他自己的聲音，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
「難道這裡是地府？可是地府不應該是一片黑暗嗎？」她自言自語，又自己掐了自己一把，真的疼，看來自己還活著！
「有人嗎？」她大聲呼喊著，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一瞬間，她身處之地又變作一片沙漠，河池就站在她的對面，對這她說：「小丫頭，你太調皮了！」
「河池！你怎麼在這裡？這裡是哪裡？你看見時澈他們了嗎？」她欣喜的向他跑去，可是一撲過去，他就消失了。
轉眼間又變作長安的街市，到處都是人，她迷糊了，順著記憶中的路走到水月閣的門口，裡面還是她剛到長安的樣子，白芷還在裡面招呼客人，七月還在店裡亂跑，可是她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幻覺。
「你出來！你是誰？」她聽說過有人能給人製造夢境，而她現在所處之地，有可能就是誰給她編製的一個夢境。
「你出來！膽小鬼！你給我出來！」她呼喊著，可是還是只有她一個人，難道她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