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鬼舌頭 文 / 揮霍先生
5.
成群的蜜蜂盤旋在蜂巢上面,似要逃跑,又捨不得自己的家園。眼看自己吐出的氣息有奇效,大誠的膽子漸漸大起來,猛地向上竄了幾竄,蜂窩便近在咫尺了。
他暗自琢磨著,如何才能活捉飛在空中的蜜蜂呢?正不得其解時,只見從蜂巢中爬出幾隻蜜蜂,它們或許老了,或者有其它原因,總之遲遲沒有飛走。大誠可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他小心翼翼的捏住蜜蜂的翅膀,塞進褲子口袋裡。一連活捉了五隻蜜蜂,覺得差不多了,就一邊捂著口袋,一邊靈活的返回到地面。
大誠雖然說不出話,可還是洋洋得意的指著口袋,好像活捉蜜蜂這種技術活,完全是他在不借用任何幫助的情況下自己捉到手的。神棍阿宏沒有理會大誠的自大,而是從口袋裡抓出蜜蜂,塞進大誠嘴裡。眼看著阿宏叔把活蜜蜂塞進嘴中,大誠嚇得眉頭緊鎖,可又不敢反抗,只能用一雙困惑的大眼睛看著神棍阿宏。
神棍阿宏低聲說道:「怕什麼,阿宏叔還能害你啊?」
大誠發著唔唔的聲音,可還是被迫的將五隻活蜜蜂含在嘴中,神棍阿宏對他說道:「把嘴閉緊,別讓蜜蜂出來,也別讓它鑽進嗓子眼。在它掙扎的過程中,會蜇傷你的舌頭,很疼,忍著點。」
大誠鼓著腮幫子,蛤蟆一樣委屈的點點頭。蜜蜂在他嘴裡掙扎,幾次險些鑽進嗓子眼,都被他用舌頭阻擋住。幾個回合後,大誠被蜇了五次,疼得眼淚都下來了,還不能喊出來,活活憋在心裡難受極了。好在蜜蜂一個個死去,剩下的就只有疼痛了。
神棍阿宏站在大誠的身後,猛地拍一下後背,大誠哇的喊了一聲,隨後開始嘔吐。只不過,他吐出來的並非是胃口裡的東西,而是舌頭流出的血。血液呈紫黑色,沒有血腥味,而是一陣陣的惡臭。
隨著幾口黑血的吐出,大誠覺得自己緊縮的嗓子打開了,舌頭也變得小了一些,試探著哼一聲,發現可以說話了,便問道:「阿宏叔,您這蜜蜂治療法,是不是跟小龍女學的啊?」
「剛能開口就說不著四六的話啊?」神棍阿宏說道:「你的舌頭變成『鬼舌頭』了,所以吐出的氣息才會讓蜜蜂不敢靠近,不過正是蜜蜂的針,才能化解鬼舌頭。」
大誠吐出嘴裡的最後一口血,來到神棍阿宏面前,憨憨的說道:「我又惹禍了,多謝阿宏叔相救,嘿嘿。」
神棍阿宏示意大家往回走,邊走邊問道:「你為什麼忽然對那塊玉感興趣了呢?」
大誠抱著小老兒跟在後面,說道:「《歲月初解》中有一章說的是『介靈依附』,後來我一琢磨,您帶瓜頭回來的那次,種種跡象都說明您對瓜頭進行了介靈依附,否則瓜頭一個靈,不敢在白天站在我的身邊。再看看您留下的這塊玉,八成就是介靈依附的媒介。我一心想要見見瓜頭,就嘗試著戴上了。」
神棍阿宏笑道:「你看起來蠢笨,其實腦筋也有些靈活,只是你的猜測雖然是正確的,卻多半是蒙的,如果那塊玉不是你想的那樣,惹出更大的亂子,萬一不好收拾,你讓我怎麼辦?」
「嘿嘿,阿宏叔一定會救我的,而且……我以後也不會隨便動您的東西了。」大誠說道。
「吃一塹長一智了?」
大誠無奈的低著頭,回道:「主要是太嚇人了!到處都是鬼哇,怎麼就那麼多鬼呢?」
神棍阿宏回道:「這世上的鬼,一定會比人多,他們雖然平時散佈在各個地方,但只要有一個契機,就會聚攏在一起。你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因為戴上那塊玉而具備了通靈的雙眼,你可以忽然看見他們,他們同樣可以感應到有人能夠看見他們,所以就來找你了。」
「找到我又如何呢?」
「這些遊蕩在外的鬼,有的是冤鬼,有的是厲鬼,有的是有未了心願的不忘塵世之鬼,他們希望可以找到能夠通靈的人,講述自己的事情,看看能否借助通靈人達成心願。」神棍阿宏說道:「你並非正經的通靈人,只是憑借一塊玉打開了通靈的眼,你雖然可以看見他們,卻無法規避他們為你帶來的負面效果。加之前一陣你剛剛被瓜頭附身,體內陰陽不平,才導致高燒之後口舌被封,出現鬼舌頭的現象。」
6.
回到家後,大誠還好奇的問著:「阿宏叔,既然戴上那塊玉就可以看見鬼,為什麼摘掉後還會看見?」
「因為你太弱。」神棍阿宏直白的解釋道。
大誠繼續問道:「那晚我與瓜頭聊了通宵,小老兒一直陪著我們,他似乎可以不戴玉就能看見瓜頭,為什麼啊?」
「因為他天生就比你強。」神棍阿宏繼續直白著。
大誠撓撓頭,問道:「我還得再看見多少天的鬼呢?」
「具體多少天,得看各人的造化,有的人三五天就沒事了,有的人能看見三五年,有的人甚至一輩子都擺脫不了。至於你,雖然不知道會持續多久,但你被他們招惹後,會變得體虛,以後還能不能生龍活虎,誰也不敢保證。」神棍阿宏說罷,吩咐道:「阿宏叔不會不管你的,去做一壺熱水,待會兒我得給你們倆治治。」
大誠爽快的答應一聲,旋即問道:「我們倆?」
神棍阿宏指著遠處的大黑狗,說道:「對,你和它!」
大誠這才看見,院子裡多出一條大黑狗。這條黑狗身型壯碩,通體發黑,神態卻很萎靡。大誠沒有多問,趕緊跑進廚房燒水。熱水燒好後,神棍阿宏在水杯中放入幾片煙葉,用熱水浸泡。在等待水溫降低的過程中,他對大誠說道:「待會兒我會用煙葉水為你和黑狗洗眼睛,過了今夜,你們就看
不見鬼了。」
大誠問道:「都說貓狗的眼睛可以看見鬼,看來是真的了?可為什麼您要洗了狗的眼睛呢?」
「這條黑狗不一般,它身為至黑至陽的公狗,就如同身材魁梧,膀大腰圓,陽剛氣質十足的壯漢。這樣的人或者動物的血,在鬼、怪、靈的眼中,彷彿冒著火,威力十足,在治鬼方面有奇效。」神棍阿宏說道:「除了血,它的眼神、叫聲、毛髮、甚至是排泄物,都會令不乾淨的東西膽寒。正因如此,我把它帶回來留為己用。至於為什麼暫時蒙蔽住它的雙眼,是因為不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捨不得使用它的力量。」
「您是說,這條大黑狗的本事,會有用完的一天?」
神棍阿宏回道:「黑狗在別人手中,不過是一條看門狗,可在我手裡,就是發揮潛力的驅邪工具。只不過在驅邪的過程中,會損耗精力,導致生命減少,如果不把好鋼用在刀刃上,不就可惜了麼?」
彼此暢談了一些時間,水杯裡的煙葉水漸漸地涼了下來。大誠抓著大黑狗的脖子回到桌邊,這條魁梧的珍貴的大黑狗,終究在人類的世界中尋不得半點尊嚴。大誠坐在板凳上,用兩條腿死死地夾住大黑狗,只留脖子露在外面。驚恐的大黑狗不斷的掙扎,無奈大誠力氣太大,沒有半分掙脫的可能。
神棍阿宏一手撐開大黑狗的眼睛,一手把水杯裡的煙葉水倒進去。當兩隻眼睛都洗好後,就用一塊黑色的布,緊緊地遮擋在大黑狗的眼睛上。又怕大黑狗用爪子掙脫,便找來一個麻袋,將其放進去,緊緊地扎上麻袋口,只露出腦袋。
「過了今夜就好啦。」神棍阿宏說道。
處理完大黑狗,神棍阿宏讓大誠老老實實地坐好,如法炮製,用煙葉水給大誠洗眼睛。洗完之後,也同樣用一塊布纏住眼睛。當天晚上,大誠靜靜地躺在床上休息,忽然,他聽見院子裡有聲音,阿宏叔似乎在和什麼人說話。
「你們既然找不到牽引人,我便送你們一程。你們今夜就去山裡的黑龍潭,那裡有一處破敗的廟,不必慌張,你們本就是在編轉世的鬼,那裡的佛光傷害不了你們,安心等待消息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