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黑狗血 文 / 揮霍先生
23.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豬肉漢,一直偷瞄著雷生。雷生的狀態很不對,雙眼發直,分明十分恐懼,可身體卻僵硬著一點顫抖都沒有,嘴中不斷嘟囔著「換命」和「做狗」兩個詞。無論豬肉漢如何詢問,如何安慰,雷生都只顧著開車和嘟囔,沒有別的反應。
幾分鐘後,豬肉漢終於忍受不了,以雷生的精神狀態,再開下去非得車毀人亡不可。豬肉漢正準備再一次要求由自己開車的時候,只見雷生雙眼猛地睜大,滿臉的恐懼與驚慌,旋即猛地向右打方向盤,麵包車直直的撞到路邊。
事情的經過講到這裡,暫時告一段落,豬肉漢深吸一口氣,如釋重負的說道:「大師,我與雷生一起經歷的就是這些了。那天晚上出了車禍,我就暈了過去,所幸沒有受傷,是被過路司機喊醒的,我醒來一看,雷生不見了。」
看著昏迷的雷生,神棍阿宏問道:「你們後來是怎樣找到他的?」
雷生的爺爺魏老爺子說道:「洪亮當時就報了警,一天之後,警察來電話讓我們去接人,說是雷生被找到了。找到雷生的地方是一片墳地,有人上山路過,原本打算順道去自家墳前整理一下,正巧看見雷生靠在一座墳前嘀嘀咕咕的,覺得奇怪就報了警。」
魏雷說道:「兩個村子挨著挺近,附近的警察都知道我們家雷生,所以第一時間打來電話讓我們去接人,我們趕到時,雷生雙眼呆滯,是回到家後才開始昏迷的。而且,我們從派出所出來的時候,那個報警的人找到了我,說了警察不知道的事情。」
「那個人沒跟警察說實話?」神棍阿宏問道。
魏雷點點頭,道:「那個人怕跟警察說了會不信,萬一被警察送到醫院,反倒是耽誤時間,所以才說了個謊。那人說,他看見雷生的時候,其實並不是靠著墳頭嘀咕,而是跪在墳前不斷地磕頭,每磕一下,嘴裡就說一句救命。那人覺得雷生中了魔障,就趕緊一腳把他踹到一邊去。誰知雷生又爬回來磕頭喊救命,那人就又把雷生踹開,幾次之後,雷生才靠在墳前嘀嘀咕咕的。那人警告我們,趕緊去找人看看門道,否則去醫院都治不好。」
神棍阿宏看著雷生額頭上磕頭的痕跡,說道:「看來車禍之後的事情,還得問雷生才行。」
「您有辦法讓他醒?」魏雷問道。
神棍阿宏掀開被子,說道:「雖然不知道雷生之後具體經歷了什麼,但是以我的經驗,也大概知道一二。你們瞧雷生的胸毛,是不是比以前更加濃密,甚至說,是不是比剛才都更加濃密了?其實這並非正常的體毛,而是吸了鬼氣之後的症狀。」
雷生雖然不壯碩,但生得陽剛,有一些胸毛再正常不過。自從雷生昏迷,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人上,誰也沒有理會那幾根毛。現在看來,的確是又濃又黑又密。在神棍阿宏的要求下,爸爸和爺爺還摸了摸,這一摸可嚇了一跳,哪裡是胸毛啊,簡直都快硬得像鐵絲了。
神棍阿宏解釋道:「雷生吸了鬼氣,就中了鬼的毒,如果不理會,最終會憋氣而死的,嚴重的還會變成殭屍。」
「那您為什麼不早點給想辦法啊,洪亮都說了半天的話了,是不是來不及了?」雷生問道。
神棍阿宏說道:「不等毒發一些,反而不能治療的徹底。你們按照我說的去準備幾樣東西,首先去河邊折斷一些柳條,連帶著柳葉煮上一鍋水。水變溫後,將生糯米倒進水裡。做這些的時候,派人去尋一條成年大黑狗,要通體發黑,容不得有一撮雜毛,我需要它的血。另外,還需要一把鑷子,一塊紅布。」
魏雷重複了一遍,就去外面準備東西去了。
柳條好找,但是大鍋做水再等水溫下降,需要不少的時間。而且村子裡能找到的黑狗,全都有雜毛,魏家人只能到親戚的村子去尋,耽誤的時間越來越多。神棍阿宏並不著急,他先是站在院子裡觀察天垂象,依然還是一片祥和的狀態,怎麼看也不像是家裡出了問題。又回到屋內,看著雷生越發憔悴的神態,心中隱隱覺得,這次遇到的事情,恐怕不是處理小鬼小怪那麼簡單了。
24.
終於,神棍阿宏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妥當了。魏雷的媳婦端著一個盆,裡面是煮完柳條和柳葉的清水,水裡全是糯米。她的口袋裡還有一塊紅布,裡面包著一把鑷子。院子裡傳來汽車聲,而後是狗叫的聲音。緊接著,魏雷拽著一條大黑狗來到屋內,對神棍阿宏說道:「您看看這狗行麼?」
大黑狗正值壯年,體型壯碩,通體發黑,精神飽滿,只不過因為過度驚嚇,顯得有些倉惶。神棍阿宏滿意的點點頭,如果這種大黑狗的狗血都不合格,就沒有黑狗再能獲得資格了。
見神棍阿宏滿意,魏雷這才放心,衝著外面大吼道:「拿刀拿盆,準備放血!」
「慢!」
神棍阿宏制止道:「咱們用血不多,不必殺了狗,只要放一碗就行。」
為了救兒子,一條狗的性命又如何?魏雷道:「把血都放了,能用多少用多少,剩下的扔了就是了。」
眼見魏雷心急火燎的要殺狗,神棍阿宏一步上前,按住魏雷的手腕,道:「咱這是在救命,能積德就積德。」
神棍阿宏的眼神很嚴肅,魏雷只看了一眼,就冷靜了下來,道:「您說得對,我有些過於著急了,那個……聽您的安排吧。」
有人拿著盆和刀走進來,大黑狗頗為通人性,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嚇得嗷嗷哀嚎。神棍阿宏半蹲在地上,撫摸著黑狗,道:「你不必害怕,只是取一些血而已,不會要了你的命。」
在眾人的協作下,大黑狗被綁了個緊實,在地
上掙扎幾下後,就哀嚎著認命了。魏雷用膝蓋死死的按住黑狗,在右前腿上劃開一道口子。黑狗嗷嗚一聲,疼得渾身一顫,但是自己的這點血,終究還是要流出去供人類使用。
很快,白色瓷碗裡盛了大半碗的黑狗血,神棍阿宏挽起袖子,將泡在柳條水裡的糯米撈出來去蘸黑狗血。眾目睽睽之下,他用鮮紅的糯米揉搓雷生的胸口,漸漸地,雷生開始顫抖,像是十分痛苦。
「來幾個人,把雷生死死按住。」神棍阿宏平淡的說道。
魏家的幾個年輕小伙子立刻跳上床,按住了顫抖的雷生。神棍阿宏不斷地撈出糯米,蘸著黑狗血揉搓雷生的胸口。三次之後,雷生猛地睜開眼睛,痛苦的大喊大叫,想要掙脫卻不能,模樣猙獰極了。床上的幾個小伙子嚇呆了,紛紛看向神棍阿宏,只聽道:「按住嘍,這是為他好!」
「是!」「放心吧!」「好勒!」
小伙子們咬牙堅持著。
黑狗血和糯米都要用盡的時候,雷生停止了掙扎,無力的癱軟在床上,再一次昏迷過去。魏雷帶著媳婦,傷心的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呢?」
神棍阿宏解釋道:「用的都是驅邪的東西,為的是把雷生體內的東西清理出來,別心疼,咱這是為他好。」
神棍阿宏攤開紅布,舉著鑷子來到雷生的身前,輕輕地夾住胸口上的一根毛。這根毛如同穿過一塊麻布似的,輕而易舉的就被拔出來,沒有一滴血。大家看得呆了,只等著神棍阿宏把雷生胸口上堅硬如鐵絲的毛一根根拔下,整齊的碼放在紅布上,用紅布緊緊地包裹好,才問道:「我兒這算是沒事了?」
神棍阿宏點點頭,道:「鬼氣污濁,被活人吸進體內,就要生長各種顏色的毛。有黑毛、白毛、黃毛、綠毛,每一種顏色的毛,都對應著不同的處理方法。雷生的運氣還算不錯,黑毛是最容易處理的一種。」
大家開心的笑起來,神棍阿宏說道:「把糯米過濾出來,只留下柳條水,我待會兒要用。」
神棍阿宏來到黑狗身邊,被捆綁得嚴嚴實實的大黑狗,因為經歷了一次刀割流血的慘狀,已經對屋內的人產生了最強烈的恐懼,這會兒看見有人過來,嚇得不停地掙扎,卻只能滾來滾去,根本躲不開。
神棍阿宏蹲在地上,摸了摸黑狗的腦袋,道:「還得再要你一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