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天垂象:一個又一個詭故事

正文 【1】養小鬼 文 / 揮霍先生

    1.

    汽車一路狂奔,猶如泥地中的泥鰍,鑽進村子。

    神棍阿宏家的院子圍滿了人,全都憂心沖沖的。神棍阿宏沒有妻子,年過半百忽然多出一個誰也不知道來歷的大胖小子,村裡人難免總會在背後說幾句閒話。然而神棍阿宏待人友善,小老兒也是越長越可愛,大家漸漸地不再提起那些敏感話題。今天一早,當大誠和他的叔叔滿村子尋找小老兒時,眾人得知,小老兒不見了。大家自發尋找,最終無果,才聚集在一起商量對策。

    神棍阿宏一下車,便衝入人群,跑進院子中。大誠萎靡的靠在角落裡,一張陽剛的大臉盤上掛滿了淚痕,被風一吹,頗為狼狽。見神棍阿宏出現,大誠顫巍巍的跪下,咧著大嘴哭道:「阿宏叔,是我不好,我把小老兒弄丟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誠哭腔著說道,早上起床後就發現小老兒不見了,趕緊喊來叔叔一起找,但是找了一上午,一點痕跡都沒有,而且就連大黃狗也一併消失了。有一句話,大誠心裡琢磨著,但是不敢說出來。他懷疑小老兒被大黃狗吃了,畢竟神棍阿宏說過,不必給大黃狗準備東西吃,它自會填飽肚子。但是村子裡的狗,即便不像城裡人那樣當成寵物伺候著,也不能不喂啊,一定是餓的難受,又找不到吃的,才打起了小老兒的主意。

    大誠說罷,周圍有人說,也許是碰上人販子了,見家裡大人不在,就一個大誠,便吹了迷煙,抱走了孩子。至於家裡的狗,應該也一併弄死做成狗肉火鍋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獻計獻策,可神棍阿宏並沒有聽進去,當他得知大黃狗也跟著消失的時候,一顆懸著的心已經落下了。他抬起頭,看著天垂象,久久沒有低下頭。一陣陣的風吹來,打在神棍阿宏的衣服上,猶如一位高深的道長,審度著整個世界的命脈。

    「難道望天的本事,也能找孩子?」有人悄悄的說道。

    天垂象中有一團氣,屬於「老氣」,在神棍阿宏家的上空停留了將近四年的時間,可謂是從小老兒住進來的那天開始,就已經在了。然而現在,「老氣」已經不見,拖著一條尾巴,猶如彗星一般劃過天空,像西方延伸開來。「老氣」粗壯結實,飽滿渾厚,神棍阿宏確定,「老氣」的離開,並非被迫,而是主動遊走。既然如此,那麼「老氣」存在的方位,就是小老兒走過的路線。

    大誠跪在地上,委屈的抹著眼淚。神棍阿宏讓其站起來,大誠不敢。

    「你還要不要去找小老兒啦?」神棍阿宏彎著腰,在大誠耳邊問道。

    「您有辦法了?」大誠可憐兮兮的反問道。

    神棍阿宏點點頭,攙扶著大誠站起來。由於一早開始就受刺激,整個上午都魂不守舍的,大誠有點恍惚,再也沒有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像個小雞子似的被神棍阿宏捏在手裡。大誠的狀態,著實令神棍阿宏心疼,都是自家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個受了委屈,當家長的也不開心。

    神棍阿宏抹去大誠的淚痕,轉身對眾人說道:「承蒙大家的關心,小老兒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讓鄉親們這麼惦記著。不過大家放心,孩子丟不了,我這就去找他。」

    「阿宏叔,您當真通過望天就斷定孩子在哪了?」一位年輕小伙問道。

    神棍阿宏哈哈一笑,顯得胸有成竹,道:「那不叫望天,叫天垂象。」

    「孩子在哪了?我們跟你一起去找。」一位鄉親說道。

    「不遠不遠,就在西邊的山裡,有大誠跟著就足夠啦。」

    「山裡?一個不到四歲的孩子,自己跑到山裡去了?還是被人販子拐到山裡去了?」

    神棍阿宏眼睛一轉,說道:「其實我多少知道他為什麼跑進山裡,不過請先容我把孩子帶回來,咱們再聊,成不?」

    眾人趕忙散開,給神棍阿宏和大誠留出一條走道。神棍阿宏衝著瓜頭使了個眼色,這個誰也看不見的靈,便緊緊地隨在後面,一起去找小老兒。院外的張懷還沒有走,他要開車帶神棍阿宏和大誠往西邊走,走到車開不了的地方為止。

    三人一靈上了車,向西邊開去。

    2.

    七扭八拐的來到山腳下,後面的路,汽車再也開不進去了。神棍阿宏與張懷道別,告訴他做好心理準備,塞子的大限就要到了,孩子的行為也要觀察,但凡還有一點不對勁,都可以隨時過來咨詢。至於女鬼的故事,一定不要讓家裡人到處亂說,雖然女鬼已經被降服,但畢竟還是要小心禍從嘴出的道理。

    一聽爺爺的大限將到,張懷十分傷心,與神棍阿宏再三的握手,才開車離開。

    就剩下神棍阿宏一人了,大誠湊過來,委屈的說道:「阿宏叔,您罵我吧,打我也行。」

    「連個小孩都看不住,你也夠笨的,就這還要拜我為師?我可不要。」神棍阿宏揶揄道:「是不是前一天晚上喝酒了?」

    大誠紅著臉,點點頭,說道:「喝了一點。」

    神棍阿宏打了大誠的腦袋一下,說道:「家裡沒了大人,自己就開始作了啊?」

    大誠撓撓頭,催促道:「被罵我了,還是先去找小老兒吧。」

    二人開始爬山,腳下都是小石子,咯得人腳底板子疼。

    瓜頭飄乎乎的跟在後面,問道:「阿宏叔,這位就是俺以後要保護的誠誠麼?」

    「對,就是這個笨小子。」神棍阿宏說道。

    大誠一怔,問道:「

    您跟誰說話呢?」

    「跟鬼。」

    「唔,您別逗我了……」大誠不信。

    瓜頭繼續說道:「您找我來是正確的,這個誠誠看著挺憨厚,其實是有點笨笨的,這以後去捉鬼,非得吃虧不可,是得由我護著才行。」

    「以後免不了要麻煩你了。」神棍阿宏說道。

    「沒關係的,再麻煩也無法報答您對俺的恩情。」瓜頭說道。

    大誠覺得瘆的慌,問道:「阿宏叔,您別嚇唬我了成不?您要是恨我,就罵就打,千萬別用冷暴力,我害怕哇!」

    「都告訴你了,我在跟鬼說話,沒有嚇唬你啊。」神棍阿宏說道:「他叫瓜頭,以後住在我家,你跟他打個招呼吧,他就跟在你身邊呢。」

    忽起一陣風,刮得大誠渾身不自在,他分明不害怕鬼的,但既然知道有個鬼跟在自己身邊,那感覺則完全不同了。他試探著搖晃搖晃手,打招呼道:「瓜頭老兄你好,我叫大誠,以後咱們一起學習,一起進步啊。」

    「你怎麼知道瓜頭就是男的了?」神棍阿宏問道。

    大誠笑道:「誰家女孩子叫瓜頭,那她父母就是瓜蛋了。」

    神棍阿宏看也沒看大誠,說道:「瓜頭也在向你問好,他說希望大家以後可以好好相處。」

    大誠湊到神棍阿宏耳邊,小聲問道:「您去了一趟城裡,就把作怪的小鬼收回來當寵物養了?您這是養小鬼的行為啊,我看過這方面的書,養小鬼太危險了。」

    「你還看過養小鬼的書呢?」

    「要想成為您的徒弟,不能什麼都等著您教,也得自己勤學著點嘛。」大誠說道。

    神棍阿宏滿意的點點頭,道:「養小鬼可以帶來很多好處,但一來要看養鬼人的道行足不足,二來要看小鬼是善是惡。打一個比方,如果小鬼凶如猛獸,碰上道行不夠的,非得把活人撕了不可。但如果只是一隻溫柔的白兔,那麼即便是個孩子,也能游刃有餘。」

    「那麼這個瓜頭是大老虎,還是小白兔呢?」大誠嚴肅的問道。

    瓜頭平靜的向前走著,似乎感受不到七情六慾的存在。神棍阿宏望著這個可憐的孩子,對大誠說道:「誠誠啊,瓜頭是我請來保護你的靈,他是老虎還是白兔,就看你怎麼對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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