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2、極光之下 文 / 雲隱青山
我想像過，網上查過圖片和視頻，可真正看到還是要驚歎。老天相當給面子，滿天的彩色光暈，毫不吝嗇的鋪灑，圖片和視頻與親身經歷完全是不一樣的，當你置身其中只覺得玄妙，只覺得神奇，而你正處在這神奇之中！
有人在拍照，我只覺得浪費，再高超的攝影技術，也不如眼睛看到的美麗，因為焦距，因為平面，恰恰會減少這樣的美麗，親身的體驗，那種站在星空下，觸手可及的神奇，照片和視頻哪能給人這樣的感受！
尖叫聲，好像這裡有一場萬眾矚目的晚會。
「太美，太美了！」妹妹嚮往一樣的說。
父母也是一臉的陶醉，這是我們度過的第一個別具特色的新年，感覺可以陶醉一輩子了呢！這一場天空盛宴，注定要持續，持續。
「今天通宵怎麼樣？」我說。
「好啊！」妹妹吶喊，她像一個少女一樣笑得天真無邪。
艾德莫若說：「想要通宵的人通宵，不想得可以回去睡，反正我們要在這裡呆上三天。」
「除夕那天要煮餃子，守歲的。」爸爸說。
媽媽道：「你別窮折騰了，近幾年你守過歲嗎？早點睡吧！」媽媽說出真相。
「這有什麼值得爭論的，困了就去睡啊！」我笑，「爸媽去房車裡睡。」
夜漸漸深了，周圍逐漸安靜了下來，陸續有人回去睡覺了，父母撐不住也去睡了，諾基、吉娜他們一定看過極光，他們只對能出門高興，對於極光的期待反而沒有我們一家強烈。
那四人分別鑽進了兩頂帳篷，兩頂帳篷每一頂裡兩個床位。
妹妹最後也進了帳篷，晴空之下。我和艾德莫若坐在火堆旁，厚實的毛毯裹在身上，極光流動著，美的夢幻、迷離。
艾德莫若忽然用朗誦地語氣說：「天空高處突然充滿生氣，一百面火旗的光輝照向大地；它們在太空跳躍飛舞，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淡淡的星光在其中黯然失色。」
空氣久久的寧靜，艾德莫若轉頭看向我，我仰望著天空，聽到他一聲長歎。
「我讀書少。能在哈佛學習很不容易，簡直傾盡我畢生所有的能力。你不要指望我在搞定那些東西之餘還有心情讀別的書。」
「我沒有。」艾德莫若語氣裡竟然有一絲委屈。
「艾德莫若不要對我過多的期待，我的起點低，能努力到如今的地步我自己都驚歎，我已經不能更好了，到這裡已經是我這輩子的極限了。」
「我以後不會再說小姐沒聽過的話了。」艾德莫若說。
「我並不在意你在我面前說那些我不知道的話，我沒必要在你面前掩飾我的無知，我只是很討厭你想在我這裡得到反饋。我會繼續努力，但短期內你從我這裡找不到共同的話題。」
「……」艾德莫若忽然沉默。很久很久在我以為他就那樣坐著睡著了的時候，他忽然問：「小姐是不是恨我？」
「嗯？」我看向他，「我為什麼要恨你？」
「因為我欺騙。」艾德莫若說。
「都過去了，貪心的結果就是要付出代價。你看我現在這麼好，這麼自信都是你給我的，我還有選擇的空間，這不是很好嗎？這都要感謝你。我其實很感激你的。」
「因為微微？」
「我沒有恨你，真的。至於微微，他現在很幸福。他活著。至於你，每個人的觀點都不一樣，就跟眾口難調一個道理。我喜歡吃辣，我不能勉強所有人跟我一起吃辣，我懂得，我想得開。你看微微不順眼，其實不影響我跟他的交往。」
「因為我沒有給予小姐感情上的回應！」艾德莫若無比肯定的說。
我啞口無言，其實早就知道會有自己難堪的時刻，但是我沒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景之下！從相識到這一刻，近一年的時間，整整40萬字，終於要捅破那一層窗戶紙，我等了那麼久，我悲悲喜喜那麼久，到了真正面對的時刻了嗎？
艾德莫若忽然從自己的座椅上起身，蹲到我身邊，我看著他，他仰視著我，「你想說什麼？」
「小姐是不是正在討厭我，正在嘗試著放棄我，遠離我？」
我感覺自己耳鳴了一下，眼前花了一下，心跳停了一下，我的雙手被握緊，艾德莫若似乎很難過。他是不是也對我動心？我如今仍是及不上他的一半，可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差了，我體重減了，腳腕我自己一隻手就能握住，鞋子的鞋號少了兩個號，腰也細了，走馬路回頭率很高呢！
還有其他，學業雖然打算換掉，可仍沒有放棄，我學了很多東西，每一樣東西我都努力學好學精，我現在其實可以大聲說出來爭取一下。
但卻在艾德莫若離我最近的時刻我想後退，如今優秀的我竟然比當初更膽怯。即使這個人似乎在因為我對他的態度而難過，我依然無法說出心底的愛，我愛可我不相信他。
「艾德莫若，你別這樣！」
艾德莫若吻著我的手說：「小姐，你等等我，可不可以等等我。」
我沒有回答他，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也許這是一個新騙局，而我一旦允許他騙我，那會將我一顆心徹底打死，那顆心將不會再愛他，我不會冒險，絕不會，哪怕全世界都知道我愛艾德莫若，我也不會輕易將一顆心送出，這是我最後的退路。
「艾德莫若，你喜歡上我了
嗎？」我問。
艾德莫若抬起頭望著我，沒有說話，我從他眼眸裡看到的是疑惑，迷霧，他其實也不清楚的吧？
「小姐……」
「你為什麼來陪我？在中國，在這裡，你為什麼要來我身邊？不信任我，擔心我，還是只是想找個借口陪著我？」
「我捨不得你！」艾德莫若說：「捨不得你一個人在美國，捨不得你父親生病的時候我不在，捨不得你全家團聚而我不參與，就是放不下，這樣的心情第一次，我從沒遇到過。其實說捨不得也不全是，我還害怕，害怕你一個人能行，不需要我；害怕你們歡樂團聚，記不起我，這樣的心情也是第一次。」
我心情複雜，我說：「艾德莫若，我喜歡你。我的喜歡流於表面，喜歡我可以比你先，但是愛情你必須比我先，否則我會收回我的喜歡。」
「所以小姐，求你等等我。」
「我控制不住！」我也很懊惱，「我的愛情如果我自己可以控制，從一開始就不會喜歡你！」
艾德莫若站起身，好像有了決定，他坐回自己的椅子，說：「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幸運，來這裡的第一天就能看到極光。」
我看著艾德莫若，他望著天空。我再度抬頭，真如艾德莫若說得那樣「淡淡的星光在其中黯然失色」，極光緩緩默默地變幻，「大自然真神奇！」我說。
「小姐很幸運，小姐一家都很幸運，來到這裡的第一天就能看到這樣的極光。」
「巧合！」我沒在意的說。
「是啊，巧合。全世界那麼多人，我在中國遇上小姐，小姐和我的主人長得一模一樣，而我的主人愛上了一個中國人，她威逼我成全她。這所有的巧合是不是都只為了我與小姐遇上？」
…………
他總有能力讓我無言以對！
「我獨身27年，我單相思一個人十幾年，我擁有一顆聰明的腦袋，我伺候索菲亞小姐家族這麼多年，是不是都只為了一個你？」
「別說這種話，艾德莫若。」我感覺我有點招架不住。不怕你優秀到人神共憤，就怕你嘴上抹蜜會說情話。
「小姐不愛聽？」艾德莫若閃著眼睛看我。
「不是！」我用一種我自己都害怕的嚴肅態度對他說：「有些話點到為止，否則就是承諾，而承諾就是落在人身上的枷鎖，不只是說的人也是聽的人的枷鎖。如果做不到，我會失望，你在我心目中地位會一落千丈。」
「我……」艾德莫若竟然也有啞口無言的時候。
「這一刻我記住了，後面的話不要說了。」
「對不起！」艾德莫若說：「是我不能讓小姐信任我。」
我苦笑了一下沒再說話，他今天能跟我說這些我已經很感動了，這些對我很重要，我知道他已經喜歡上我，他極力表達向我示意，這些夠了，以後的語言就看行動就好了。
「小姐不打算睡了嗎？」艾德莫若問。
「我們家一向是我守歲的。」我說：「我喜歡等待天亮的感覺，不過平常我不會這麼拼的。」
「我知道。」艾德莫若說：「我陪著小姐。」
直到天際泛白，極光散去，我不知不覺睡著，迷迷糊糊感覺艾德莫若將我抱起，幫我脫掉外套，把我塞進被褥裡。
第二天，我午飯的時候才清醒，家人和諾基他們都醒了，一行人正準備著午飯。想起昨晚的對話，我看了一圈，居然沒見艾德莫若。
「艾德莫若呢？」我問吉娜。
「小姐，管家先生在房車的駕駛室睡著呢！」吉娜說。
在城堡裡，所有人都只認艾德莫若為唯一的管家，諾基雖然頂著管家的名頭，但所有人都還只叫他諾基，偶爾才能恩賜一句「管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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