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8、漸漸強大 文 / 雲隱青山
「病人家屬在不在?」他語氣平穩道。
「不在!都在外地。」微微的同事說。
「那告訴你們也一樣!簡單來說,病人內部臟器都有出血,而且出血嚴重,顱骨也有骨折現象,雖然現在暫時穩住病情,但病情並不樂觀,你們隨時做好準備,最好請來病人家屬,很可能要進行一場大手術!現在要送重症監護室,48小時內沒有出現其他異常平安渡過的話,人命或許可以保住。」
48小時,我們還有48小時!
48小時裡,還可以做什麼?
「聯繫一下微微的家人吧!」我對艾德莫若說。
「但是我們都沒有他家裡人的電話。」微微的同事說。
這時候急診室的門又打開,微微被從裡面推出來,呼吸機、心電儀,整個身體,整顆腦袋,整個人包成了木乃伊,所有熟悉的人都望著這一幕,沒有人不動容,這樣一個大家都認識的鮮活生命,此刻命懸一線。
「這是病人的東西,你們先幫忙收著。」護士遞過來。
沒人敢接手,我先一步接過來。
微微的同事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代表上前道:「你是微微的朋友,這樣,有什麼事聯繫我們。」
每個人上前塞了一張名片,艾德莫若見我沒接,他幫忙接了過來。肖霞走過來,伸手抱了我一下,「這麼多人在這裡也沒用,這樣,有需要記得打電話。」
人來了又走了,全程沒有半個小時,我也沒心情指責他們什麼,和我一樣,在這樣的情景下,我們能做什麼呢?一堆人耗在這裡才算是盡心盡力?
呂培一直沒走,他一身白大褂的感覺跟在周敏學婚禮上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此時我也沒心情跟他交流。
「還好嗎?」呂培問。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口袋手機裡有家屬的號碼吧?趕緊聯繫人吧!也許今天晚上就會有搶救,家屬都不在,手術怎麼做?」呂培說:「你現在能為他做的,只有這個了。」
我看著呂培,感覺手上的東西分外沉重,這要我怎麼說?告訴微微的父親,叔叔,您多年不見的兒子,希望您在一場決定您兒子生死的同意書上簽字?
艾德莫若看了我一眼,伸手從我手裡接過那一堆東西道:「我來負責聯繫好了。」
手機拿出來,艾德莫若就走到一邊去了,呂培招呼了一聲說:「還有需要我善後的事情,你們先做。等一下重症監護室或許還要找你們,回見!」
「謝謝,呂醫生。」
送走了醫生,我把微微的東西重新整理了一下,坐在原來坐過的長椅上,此刻無論是心裡還是腦海裡,全是軟綿綿地感覺,發生的一切都覺得不真實!
也許微微沒事,也許像我以前那樣,全是噩夢!
正這麼想著,艾德莫若回來了,我抬頭看到,「聯繫到人了?」
「沒有。我不知道開機密碼!」艾德莫若皺眉道,臉色還有點不太好。
「給我!」我說。
艾德莫若把手機遞過來,九宮格,我那個被大多數人嫌棄的癖好,此時派上大用場,輕易打開了手機界面,映入眼簾的桌面。我以為會是張晨那個人渣,起碼去上海的時候還能看出兩個男人牽手照,雖然只是手部。但這一次不同,雖然還是手部照片,東方明珠下,兩隻手,一男一女,一人帶著一個手鏈,做了一個拉鉤的樣子。
你說,我們的友誼地久天長,你這混蛋那麼重視諾言,卻首先失信,王八蛋!你不許死!你敢死?
我抱著手機,又無法抑制住情緒,再度爆發。
「小姐,」艾德莫若靠過來,抱住我說:「別難過!還有機會不是嗎?趕緊聯繫達倫的家人比較重要!」
我聽到這句,連忙抑制了情緒,然後打開微微的通訊錄,一兩百人的手機號碼,居然沒有「爸爸」或者「媽媽」的標記,連『dad,mom『這樣的字樣或者首字母都沒有!微微是一個會起代號的,好幾個翻過去,我和艾德莫若配合,疑似的直接由他用他的手機撥過去,他撥的時候,我這邊還在查找。
沒有!沒有!怎麼可能?微微說過關於他爸爸的事,他還在上海給他爸爸去過電話。靈機一動,我去查撥號記錄,想著和去那時候的時間核對,然後看到一個通話2分鐘的號碼。
沒有加備註,只撥通過一次,沒有回撥,我看著這個號碼,然後目光落在艾德莫若臉上,「是這個!」
「小姐肯定?」艾德莫若問。
我點頭,「你先試試,如果這個不是,我們只能再想別的法子了。」
果不出所料電話通了,艾德莫若沒有說微微出了事,他說有其他事需要對方過來一下,經過一堆印證,對方氣鼓鼓的答應了。我和艾德莫若都是長舒一口氣。
「達倫的家離北京很近,動作快的話,今天晚上就能到。」我說,艾德莫若說的那個地方,那地方我原來公司一個同事就是那裡的人,閒談的時候聽他得意的提過,於是我放了心。
「那小姐,我們接下來做什麼?」艾德莫若問。
「你繼續跟微微父親保持聯繫,最好跟他確定一下時間,到時候直接火車站接人吧!」我說。
「這樣最好!那小姐呢?」艾德莫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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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我去重症監護室那邊,看能不能再多瞭解一點讓我放心的信息。」我說。
艾德莫若看著我,我看著他,從他眼裡我看到了疑惑不解,還有什麼信息讀不懂,他忽然攬了我的脖頸,在我發間吻了一下,「好的,小姐。」
於是,我倆就在這裡分開了。
重症監護治療病房外等了一會兒,護士讓我進去看了一下,除了急診室出來時附帶的東西,還有其他看不懂的東西在,微微被一堆儀器圍著,看得我腿軟,心砰砰跳著,試著調整了好幾次才重新邁著堅定地步伐離開。
走廊內,我坐著,仍是等待,除了等待,做不了任何事。
然後再度看到了張晨,這時候距離他離開已經是3個小時以後了,他走過來看到了我,然後伸頭看向監護室裡的微微,長舒一口氣。
我不願意和他坐在一起,他不願意走,他如果還有自知之明應該不會跟我坐在一起,果然他在重症監護治療病房門前坐下,守著。
我倆相顧無言,誰也不理誰。他沒有問我,微微現在的狀況,我也沒問他為什麼又來。
終於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用一種自嘲的語氣,自言自語道:「最初的相識是因為我好奇,滿世界都是基情滿地,好奇想去見識見識。中招了,然後醒來和米微躺在一張床上。」
他說這些是想幹什麼?乞求原諒還是怎樣?
「我很慌亂,希望這輩子都不會再遇上他,結果一次陪客戶去打高爾夫的時候,重逢,就被纏上了,他纏了我好久,其實也沒多久,我一邊心煩一邊不自覺被吸引目光,那時候我明明計劃追到老闆的女兒,一步登天的。」
這人也沒強迫我聽,他這人低著頭,自顧自的說,好像回憶。
「被追煩了,想找他深刻地談一次,就是那次你們來店裡的第二天,然後不知道怎麼就睡到了一起。」
不知羞恥!我看了他一眼,正好他看過來,似乎這點激起了他演講的興致,連眼睛都亮了一下。
「那一段日子很快樂、甜蜜,我喜歡他在我醒來的感覺,我會做飯,看他吃我做的飯也很開心。然後,忽然有一天老闆的女兒孔樂過生日,我們店裡的人都被邀請,忽然就傳我和孔樂在一起,我一直想要的,我沒有拒絕。」
人渣!
「好多次,都想談分手,跟微微談分手,甚至在你找我的時候我真的有認真的想分手,可是就是辦不到,感覺說出這句話就像砍了自己的一雙手那樣難受,我做不到。我甚至害怕你會說,讓微微離開我。」
我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調整姿勢坐著,不理他。
「微微似乎有感覺,我每天緊張,隨時隨地需要他在,隨時隨地厭惡他,我想我怎麼會因為一個男人這樣坐立難安,然後有一天,我嘗試著試探,我問他,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你會怎樣?他早就處於敏感期,這一句話之後,他用一種我害怕的語氣,用一種令我恐懼的眼神看著我說,我會去死。」
我受不了了,「死的應該是你!自私鬼!人渣!」
「駕校那裡,我看到微微,我想著我的謊言被揭穿了,微微要離開我了,可是一個男人離開我我為什麼要在乎?微微質問我的時候,我滿腦子就是我的榮華富貴沒了,我努力這麼多年的一切就要變成泡影了。但是他憤然離開,我還是慌了,我拚命找他,拚命找,找了一天一夜,問了所有我能問的人,我甚至想起來你們去店裡查號碼,但得到的只是早上孔樂告訴我說,她檢查身體,醫生說她懷孕了。天知道,我那時候只想找回微微……」
我忽然站起身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完了?」張晨抬頭看著我,我一腳踹上,「你就是賤!人渣對你來說都了,現在跑來這裡幹什麼?乞求原諒?還是想微微好了重修舊好?我告訴你,不可能!」